第71章 普九（三）

「奶奶的。」

霍家峰掛了手中的電話，忍不住罵了一句。

原來，電話是村裡霍傳新來的，對方經過反覆確認，霍思哲並沒有參與作案，只是跟著一群孩子進了養雞場，但並未對養雞場進行破壞。

電話里，霍家峰把霍傳新數落了一個遍，掛斷電話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

自己對兒子發這麼大脾氣，把孩子都給嚇病了，結果告訴我這是誤會，別管誰都意難平。

這事算是過去了，霍家峰決定，以後每次見到霍傳新都得數落他一次。

家裡的事算是過去了，但是學校的事還要解決。

眼看著兩個月的期限馬上就到了，霍家峰手頭的工作雖然也做了七七八八，但還是有不少工作要完成。

丟失的一摞書，霍家峰還是在追查，但效果似乎不太明顯，沒有什麼頭緒。

經過反覆推敲，他感覺白天偷書的可能性不大，這麼一大摞書呢，白天教學樓人來人往的，怎麼下手。

但晚上偷書，一樓的大門又一直鎖著呢，門也沒有被破壞的痕迹，那只有一種可能，進入二層偷書的人手裡有門上的鑰匙。

這是他目前的推測，不過誰手裡有這教學樓的鑰匙，門衛手裡肯定有，其他人用那就得找他借，誰借過鑰匙，那他肯定清楚。

想到這裡，霍家峰決定去找那門衛問問。

去的時候是早上，門衛正在吃早飯。

門衛姓留，大家都叫他老劉。別看是門衛，他也有自己的一間小屋，並不是白天看看門晚上回家睡覺，他就住在大門口邊上的小屋裡，門衛家離得遠，又沒娶上媳婦，所以平時就常駐學校。

進去的時候，門衛正在吃早飯。一碗棒子麵粥，把涼饅頭泡進去，一口一口的吃著。

吃著正香，卻看見霍家峰來了，門衛倒也不對領導低頭哈腰，自己也沒有利益追求，也沒升職加薪的想法，反正有一天干一天。

所以，見了霍家峰只是常規的問了一句：「霍校長？」

然後，客氣的多加了一句：「吃了嗎？要不要一起。」

雖然霍家峰是一個副校長，但平時他為人正直，又敢於擔當，待人有這麼一股子義氣在，所以打心裡門衛對霍家峰既親近又佩服，所以才張口就問要不要一起吃飯。

「哦，不用，我吃過了。」

霍家峰本沒吃飯，但他急於詢問借鑰匙的事。

「您有什麼事？」

「啊，是有點事，但你吃你的，邊吃邊聊，不礙事。」

「哎，好。」

「我就是想問問，咱們教學樓的鑰匙，最近都有誰借過。」

門衛正用筷子夾起碗里的一塊饅頭，聽到這話又放了下來。

「您前天不是讓小劉借過嗎？說是晚上要把書放教學樓。」

小劉是一名新來的老師，和這老劉卻是有些關係，兩人是老鄉，按輩分，小劉管門衛叫叔。

那天，書來的晚了，教學樓已經鎖門，所以小劉來借了一次鑰匙。

「是啊，有這回事。除了他呢？」

「沒了......」門衛又想了想，確認是沒了：「就他，沒別人。」

「那就奇怪了......」

「怎麼？出事了？」

「哎呀，我讓放在教學樓的書，無緣無故丟了一摞。」

「影響大嗎？」門衛問到。

「影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看，我這兩個月沒白天沒黑夜的干這普九的工作，可丟了這些書，不但一點功勞沒有，弄好了，是一件功過相抵的結果，弄不好，還得挨批評，你說我這累死累活的，圖什麼。」

「哦，那倒不是太大的影響啊。」門衛這句話聲音很小，霍家峰倒是沒聽清楚。

「你剛才說什麼？」

「哦哦，我說找不到就別想了。」

「這叫什麼話，行吧老劉，你先吃飯，我先走了想想其他的辦法。」

霍家峰說想想別的辦法，但這條路一斷，他似乎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縣裡來視察工作的時間眼看就要到，高斌便找到了霍家峰。

進門時，霍家峰就發現了高斌臉上的不悅來了。

「霍家峰啊，霍家峰，你說這兩個月你都幹了啥......」

「我......」霍家峰想說自己幹了很多，卻沒能說出來，一時不知從何說起了。

「你看看，危房這麼簡單修葺一下，可能安全了，但看上去還是危房，現在的主要工作是什麼，是應付上面的檢查，哪怕你實際不修葺，讓它看起來安全也行啊......再說這課桌，既然不夠就統一換了嘛，又有新桌子，又有舊桌子，成何體統......」

高斌還越說越來勁了，到了說丟書的時候，居然還拍起了桌子，「砰」：「你看看你，圖書還模弄丟了一摞，現在各個學校都在普九，對圖書的需求很多，書店裡都供不應求了，你現在書丟了都沒地方去買，你說說這都怎麼辦吧！」

高斌這樣對霍家峰的時候不少，兩人的明爭暗鬥一直沒有停止過，這次明顯又是給霍家峰小鞋穿，霍家峰一時也懶得反駁。

「明天，上級就來檢查了，如果普九工作能過還好，過不了，你給我全擔著吧！」

想想這兩個月沒黑天沒白夜的干，最後落得這樣的下場，霍家峰心裡委屈的賽過屈原，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差點哭出來。

強忍著情緒，霍家峰就從校長辦公室出來了。

這一切，都被離著校長辦公室不遠處的門衛室的老劉聽去了七七八八。

第二天，上級如期來檢查了。

普及九年義務教育，是國家在教育界的一大改革，十分受到重視，這件事迫在眉睫，要在年內完成。

普九工作要做，但無論做的好壞，普九的政策還是要施行起來的。

當然，對於學校管理層的人來說，也是一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這事干好了，飛黃騰達不好說，進一步升遷那是鐵板釘釘的。

不過，這次不管好壞，霍家峰都一點好處也撈不到了，弄不好還得挨批。

視察基本順利，並無他事。

但其中一個剛從華北師範大學畢業的工作人員的一席話，卻引起了霍家峰的注意。

那學生剛參加工作，見了霍家峰居然有些激動：「您就是霍家峰？教育界的改革領導者？」

「不敢當，不敢當！」

「我還認識您的學生呢......」

「是嗎？我有不少學生在你們的學校就學呢。」

「他叫李廣生，我們很熟，比我低一屆......」

「什麼？李廣生？你確定？」

只見那人堅定的說出了另霍家峰匪夷所思的一個結果。

「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