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槍聲

醫院內的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氣味，或許是沒有網路信號的緣故，醫院今天應該是放假了，走廊里靜悄悄的，腳步聲都清晰可聞。

窗外的陽光略顯黯淡，照射在潔白的大理石地板上，映射出一層朦朧的光暈。

「林朔。」

童沫沫跟在林朔的身後，沿著寧靜的走廊緩緩前行，同時壓低聲音問道：「這家醫院怎麼看不到人？」

「我也不清楚，可能放假了吧。」林朔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頭也不回地說道：「這樣不是更好？不然還得顧忌無關人員。」

當然，這只是他的手筆而已。

昨晚在童沫沫昏迷的那幾個小時中，他可不是就那麼簡簡單單地等待她清醒，而是做了不少準備的。

童沫沫低聲道：「不過你身為龍王，怎麼不多帶點手下來幫忙呢？」

「……我不是龍王，謝謝。」

林朔翻了個白眼，又說道：「更何況，既然那隻惡鷹有讓人失明的特殊手段，帶上其他人也沒有意義，反而有可能影響到我們，不過，我也是有幫手的，或許能發揮作用吧。」

「一個人？」童沫沫美眸一亮，問道：「誰？」

林朔目光一轉，掃了一眼窗外之後，隨即微笑著說道：「子彈。」

從這個方向看去，可以看到遠處聳立著一座大樓，在蒼茫的迷霧天穹背景中，這棟大樓顯得格外突出。

「子彈？」

童沫沫跟在他的身後，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怔，又看了一眼他腰間手槍形狀的鼓起，以為他的意思是『沒有幫手，只能相信手槍里的子彈』。

她不禁無語地拍了下腦門，咕噥道：「你怎麼也喜歡裝13了，說話風格簡直和老馮一樣……」

「老馮？」林朔看了她一眼。

「和我同一個盜火者小隊的隊員啦。」童沫沫皺了皺小鼻子，說道：「一個欠扁的裝13貨。」

不一會兒，兩人就來到了住院部的電梯門口。

林朔按開電梯門后，便帶童沫沫走進了電梯內，雙手抱臂地看著樓層按鈕，思索了半晌之後，按了五樓的按鈕。

「那人在五樓嗎？」童沫沫問道。

「六樓。」林朔說道：「不過我們先去五樓，我換一身醫生的白大褂，你換上護士裝，先偷襲試試，順利的話，一槍打爆他的腦袋就結束了。」

童沫沫哦了一聲，問道：「那我為什麼不能裝成醫生？」

「你有點醫生樣子嗎？」林朔瞥了她一眼，「你要是不戴口罩，別人充其量認為你是高中生就不錯了。」

「那……好吧。」

童沫沫有點不情願，因為她總覺得這傢伙就是想看她換護士裝，不過，為了任務能夠更加順利，她還是答應了下來。

……

住院部六樓。

病房內一片黑暗，這個時候本就享受不到陽光的房間里，還被窗帘遮得密不透光。

而兩張病床之間的地面上，借著微弱無比的光線，隱約可見一名女護士正軟軟地跪趴在地面上，身下瀰漫著失禁后的臭味，臉上猶有恐懼殘存，雙眼瞪得滾圓，瞳孔早已渙散，就像是被活活嚇死得一般。

她的屍體早已僵硬，雙手正死死地捂著耳朵，手指更是強行插到了耳朵內，將耳廓撐得破裂流血，死狀詭異而驚悚。

那張病床上，也同樣跪趴著一具身穿病服的身體，上身死死地埋在被子里，病床上滿是死後失禁后的臭味。

而病房的角落處，一道人影蹲坐在陰影的深處，雙手抱著膝蓋，頭顱埋在腿上，身軀不斷抽搐抖動，像是在剋制羊癲瘋一般，口中還在低低地念叨著什麼。

「人類……大腦……人類……大腦……」

「人類……夜魔……人類……夜魔……」

「人類……殺意……人類……殺意……」

忽然，咔嚓一聲，病房的門開了。

門外的光線驅散了些許昏暗，只見一個身材挺拔修長，戴著口罩的男醫生推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推著小車的女護士，她身材嬌小，也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漂亮明澈的黑眸。

「怎麼這麼黑？23號病床該換藥了。」

那戴著口罩的男醫生皺眉說了一聲，似乎沒看到地上和床上的屍體，還嘀咕道：「怎麼這麼臭？小沫，把燈打開。」

「好。」那女護士應了一聲。

角落的陰影中，那道人影在黑暗中緩緩抬起了頭顱。

男醫生側身對著病房，從病房內部看不到的角度，手掌很自然伸入了白大褂的口袋內，握住了有些冰冷的堅硬之物，而女護士推著車進門，在開燈的同時，一隻手也悄然探入了推車上的抽屜內。

啪嗒一聲。

頭頂上燈管內的燈絲輕輕閃了下，隨即便綻放出白熾的光芒，瞬間驅散了病房內的黑暗，照亮了蹲在角落的那道人影。

在燈光亮起的瞬間，男醫生就已經將手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掏了出來，手中正握著一支黑色的手槍，食指緊扣著扳機。

即便瞳孔在刺眼的光線下自然驟縮，他的眼神依然沒有絲毫波動，目光在瞬間便鎖定了那蹲在角落的人。

男醫生反應快到不可思議，根本就沒有觀察那人的模樣，在目標暴露在燈光下的瞬間，他手中的槍便直接以最快速度劃過了一個最精準的弧線。

從燈光亮起，到槍口瞄準那病房角落的目標，只用了不足半秒！

然後，食指用力，扣動扳機！

「砰！」

槍口迸發出火光，槍聲響起。

只聽噗的一聲，子彈穿透物體時的聲音也幾乎在瞬間響起！

那蹲在角落的人影，在他扣動扳機的同時，就向旁邊躲閃而去，動作就像是二倍速播放的影像，身形竟然快到不可思議！

恍若燃燒般的子彈瘋狂旋轉著，在空氣中蕩漾出一圈圈波紋，所過的軌跡恍若一條筆直的火線。

子彈擦過了那人的肩膀，淺淺地劃破了病服和表皮之後，便射進了牆壁內。

而女護士也終於將手槍從小推車的抽屜里拿了出來，只是反應慢了半拍，從移動槍口，到瞄準射擊，要比男醫生慢了半秒。

「砰！」

又是一聲槍響，那人的身形猶如幻影一般，再次躲過了這一槍，就試圖沖向兩人。

「砰！」

男醫生幾乎沒間斷的第二槍打出，立刻將那人逼了回去。

那人身形一晃，迅速退到了距離最遠的角落，渾身肌肉緊繃，雙眼死死地盯著兩人，似乎這樣的距離，就足以讓他有十足把握躲開子彈一般。

那是一個穿著病服的青年，右臂還打著石膏，一張相貌普通的臉慘白無比，額頭布滿跳動的青筋，嘴唇上咬得滿是鮮血和齒痕，雙眼睜大到幾乎要將眼珠子瞪出來的地步，眼白中更是布滿血絲，充斥著瘋狂的意味。

「真是快……這就是時間加速嗎？」

男醫生微微皺眉，食指穩定地搭在扳機上，槍口始終對準角落那人。

為了避免稍後可能發生的追擊戰會喘不過氣，他的另一隻手又扯下了臉上的口罩，露出了一張讓燈光都有些失色的年輕臉孔。

女護士也同樣用槍指著那病服青年，扯下了口罩，顯露出了美麗卻有些稚嫩的少女面容。

「盜火者？」那病服青年眼神凶戾地盯著兩人。

「你就是惡鷹？」

林朔微微眯起眼睛，問道：「你在黑暗中，也能夠看得一清二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