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火煉法海（上）
一陣風過，精絕古城以煉獄少宗府邸為中心，破壞程度隱隱長達十數里，在場眾人誰都沒有說話，哪怕是後到的陳家洛亦是一臉震驚之色。
良久后，諸葛千秋業已悠悠醒來，只不過諸葛千秋受傷頗重，暫時雖無性命之憂，但要說與人對敵，卻是萬萬沒那份精力……
先前血魔似是被業火刀所操控失去神志，諸葛千秋曾在青龍潭在法海身上見到過，故此強忍著身軀刺痛，大聲喝道「父親，放開業火刀……」
本一動不動只顧顫抖的血魔聞言，眼中紅芒再次強盛起來，舉刀便作勢又要劈下，哪知手中業火刀不斷顫抖，而後竟是「嗖」的一聲，迅速飛向法海被其一把抓住……
卻是那邊的法海喃喃自語中，暗暗念起幽冥駑刀訣。
血魔眼中紅芒消失，恢復正常，眯著雙眼望了一眼遠端杵刀而立的假和尚法海，冷哼聲中漂身退至諸葛千秋前方几丈，望著在場眾人臉色陰沉，顯然他也沒想到以自己之能亦是駕馭不了那柄神兵，雖說受其控制，但那等威勢他卻是心有感應。
「果真是神物也……」
陳家洛望著天空，那兒仍舊散發著劍氣餘波和業火刀的刀芒，打內心忍不住讚歎道「白兄，想不到擒龍神劍竟是一把尚未開發的鐵膽……」
柳白已從頓悟中走出，聞言報之一笑，深深吸氣之後再次盯著血魔。
楊重樓望著柳白若有所思，六道極聖面無表情，竟是不顧在場眾人，緩緩走向遠端的假和尚法海。
血魔內心冷笑道「不知道六道這老傢伙是想先了卻葬劍谷無名那事還是為了奪取業火刀，不過總的來說，這對於老夫來說是個好事，就是不知那陳家洛和楊重樓二人會如何……」
柳白自然知道葬劍谷無名被法海所殺一事，先前對血魔出手，完全是為了江湖道義，眼下卻是於情於理都不是自己所能插手的，但血魔在前，他卻是不能不管不問，當先一步，橫跨在血魔身前，陳家洛跟在其身側，但卻是巧之又巧的面對著楊重樓……
陳家洛低語道「白兄，此地之變驚天動地，幽澗那邊會不會……」但想了想后又道「是了，以那老魔性情，若是來了便早就現身了，不至於藏頭露尾這般久，你先且安心對付血魔，楊重樓交由我來應付……」
柳白暗暗點頭，郎朗出聲道「血魔，只要你自縛雙手給那些門派個說法，今日之事便可揭過……」
血魔譏笑道「你怕是腦子糊塗了不成，江湖中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有什麼說法，今日不是我煉獄先下手為強，便是他日被天元聖宗攻進家門，你柳白自詡儒俠，在老夫看來卻是有些頑固不化冥頑不靈……」
柳白臉色鐵青，本想再說，眼見血魔有所行動，便速速往前一步跨出，隨後「純陽氣法」加身，與逼近的血魔大戰在一起，血魔冷冷一笑，叮囑諸葛千秋迅速遁走，不要在此地久留，而後自己喚出黑炎玄體，與柳白對上一掌……
那邊廂，六道極聖雙手負手，絲毫不介意一旁的楊重樓三人，只是望著法海淡淡道「交出業火刀，自廢丹田了卻葬劍谷間的恩怨，本君便饒你一條性命……」
假和尚冷笑中卻是默念幽冥駑刀決，剎那間便雙眼紅光瀰漫，但神志卻是十分清醒，不似血魔先前那般失去神志。
六道極聖暗暗讚許道「好膽魄，竟敢搶先出手，姑且讓你知曉什麼叫米粒之光與皓月爭輝……」
一道雄渾氣浪頓時席捲四方，哪怕是氣機搖搖鎖定的陳家洛與楊重樓等三人亦是不得不退開數十丈之遠，被牽引而走的七夜聖君臉色陰沉，望著那邊的六道極聖一陣忐忑。
楊重樓暗暗道「想不到這小娃居然能駕馭這業火刀，看來六道要動真格的才行……」
陳家洛失聲一笑未曾答話，楊重樓見他那般揉了揉胳膊道「江南白衣劍聖柳白，江北儒俠陳家洛，兩位名聲在外，想必有些真本事，不似老夫這般老不死的，陳家洛，是否要與老夫過幾招啊？」
陳家洛淡笑道「老前輩若是有心，那我也只能奉陪了，不過在此之前，可否先讓七夜這小娃離開？」
老人盯著陳家洛，半響后打了個哈哈，痴痴笑道「說著玩兒的，你還當真了？我們二人志不在此，還是先靜觀其變再說……」
「不知老前輩大老遠自北海而來所為何事，總不能單純為了看戲吧？」
老人嗤然笑了笑，目光卻是精光乍現，望向江南方向。
——
距離此地遙遠的江南杭州城西湖內的避暑山莊，此刻已被數百高手圍攻，正與天策府眾多好手激戰正酣。
李世民仍舊一身富家翁打扮，望著血肉橫飛場景，竟是有閑心讓人沏上一壺地地道道的西湖龍井。
其身側站著一位身材魁梧之人，面容膚色極黑，哪怕生死戰鬥如何激烈，亦是不斷打著哈欠。
「昨晚未曾休息好？」
「哪裡……」魁梧大漢並沒尊稱「皇上」或者「陛下」，就像是老友之間一般大大咧咧埋怨道「只是有些不習慣江南風光罷了……」
「那便等幾日就回去便是」李世民笑容漸漸收斂，指著外邊沉聲道「那些刺客是來自西部大山還是哪裡？」
「不像山中人，倒像是來自東邊……」
「東邊？」
魁梧大漢點頭道「有數十光頭和尚眉心有菱形白色圖案，光著身上呈現古銅色，應是東荒假似僧無疑，就是不知授誰的意，皇上也知道，西邊的那個老傢伙都快兩百多歲了，這些年雖說表面上畢恭畢敬，但心裡著實一肚子壞水……」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敬德這話說的，那老傢伙兩百多歲，那朕還一百四五了不是，豈不是也快成老傢伙了？」
魁梧漢子嘿嘿一笑，莫不吭聲。
沉默中，李世民透過大門望著外面的天喃喃道「古書記載世人年歲僅有一百有餘，可自千年那場異變之後，常人活個一百多歲都是常態，更別說那些武夫了，據說有人能活上千歲之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皇上可說的是荒塔中的那位？」
……
羅布泊精絕古城少宗府邸前，兩處戰鬥正酣，假和尚手握業火刀，但不知為何，此時的業火刀之威與先前相比，竟是大相徑庭，也不知道是自身體內氣機虧損嚴重不足還是如何，只得動用大威天龍咒喚出越漸暗淡的五爪金龍不斷環繞，口中龍炎不斷噴吐，但對於六道極聖而言，絲毫構不成威脅，尤其是天元聖體一出，其抵禦之力比之七夜聖君而言，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卻是六道極聖一拳轟擊在金龍龍頭之上，所化金龍頓時重重砸落地面，愈發暗淡，法海雙目赤紅，毫不猶豫便使出九千虛化勁氣，六道極聖身軀飄忽不定，速度竟是快到肉眼難以察覺，見到法海身前身後那等罡氣的不同尋常，暗暗點頭道「這倒還有些看頭……」
話音剛落，頓時身軀迅速後撤數丈，而後抬起後手，只見天空中的硝煙陡然裂開，虛空中一道數十丈大小金色手指破空而出，飛速從天而降直接刺在九千虛化勁氣之上……
「擎天一指……」
那等爆裂響動哪怕是血魔等人亦是有些動容，再次散開一段距離，綿綿悠長的九千虛化勁氣竟是抵擋了不到三秒鐘便應聲而碎，法海噴出一口鮮血，胸口出現一個血洞，但仍舊咬牙將刀立於身前，自身氣機牽引中，刀體不斷飛旋，空出來的左右手心白霧陡生，眉心一抹朱紅亦是熠熠生輝，二者氣機相互重疊，竟是形成一座紅白相間的六瓣兒蓮花。
「佛怒蓮花座……」
蓮花座台緩慢旋轉，但所蘊含未能絕非九千虛化勁氣可比，那擎天一指餘波印於其上竟是如同石沉大海，六道極聖淡淡一笑，饒有興趣打量那等蓮花坐台。
另外一邊，動靜同樣不小，遠在數十里之外的火山陡然噴發，陣陣岩漿如同火蛇一般迅速朝著這裡匯聚，血魔大喝一聲，險之又險避開被劍氣所困，迅速後退中升至半空，雙手不斷牽引那條火蛇砸向柳白，柳白純陽氣法亦是漸漸蒸發，後背有劍嘶鳴，一道摧殘白芒迅速飛出立於其身前發出無數劍氣，劍氣如同實質化一般，那條岩漿火蛇不斷被打的七零八落。
火星四濺中，血魔冷冷一笑，大喝道「焚天煮海……」
以其為中心，不管是岩漿也罷，還是被劍氣擊落在地的高溫石塊，一一飛至其身前竟是形成一個如同太陽般的火球，火球呲呲啦啦中竟是內含淡青色的霹靂閃電，柳白雙眼凝重，望著那不斷變大的高溫火球，手中劍指一變再便，最後低語道「六道輪迴」。
擒龍鐵膽白芒陡然變換成為藍璀璨藍色，鐵膽高速旋轉，旋轉中竟是形成一面巨大的劍氣之強……
六道極聖聽見「六道」二字，下意識朝這邊望去，暗暗思量道「這等神物若是自己得知，豈不是物有其名……」雖這般想，但手中毫不含糊，那佛怒蓮花座已然距離自己極近，看其勢雖慢，又有一種頃刻間便能到達自己身前的趨勢。
「也罷……」六道極聖雙手做古怪彈琴狀，但臉上嚴肅，似乎沒有先前那般，伸出的左右手分別三指，一共六指指尖迅速湧出黑絲，那黑絲方一出現便透出森羅之意，六道黑絲遠看似朝著佛怒蓮花座遠去，但亦是沒有與其手中六指斷了聯繫……
楊重樓雙眼微眯喃喃道「詭夢輕絲，若是對上老夫，或許唯有以犧牲千魔靈位牌為代價了，不過那佛怒蓮花座也不俗……」
老人身軀微動，但陳家洛卻是當先一步輕咦道「前輩這是技癢了？」
老人收回探出去的那條腿，沒做答話，而是凝重的望著那所謂的「詭夢輕絲」。
詭夢輕絲沒有包裹佛怒蓮花座，而是直接貫穿而過，隨後輕輕一扯，那佛怒蓮花座竟是絲毫沒有產生破壞便迅速解體，也便在此時，一柄長達三十餘丈的巨大刀影從天而降，砍在天元聖體之上，整個少宗府邸前方的街道迅速一分為二。
說巧不巧，恰好砍在那剛剛接觸的鐵膽劍氣之牆與巨大火球之上……
沒有所謂的驚天爆炸，時間和空間像是定格了一般，藍光、白芒、火紅，黑絲不斷交織翻湧，在天空中如同地龍翻身，若是尋常人家定然會覺得是五花繚亂，末日降臨一般……
除卻震撼中已然遠離的陳家洛、楊重樓、七夜聖君三人，其餘四人籠罩其內，根本見不到蹤影……
直至小半柱香之後，空中一陣嘶鳴，是破空聲響起，血魔身軀龜裂，重重砸在地面，而後悶哼聲響起，另外一道身軀朝著遠端砸去，那身軀腰間袈裟殘破不堪，眉心朱紅黯淡無光，雙眼緊閉，亦是如同血魔一樣，不知死活。
陳家洛雙眼凝重，正要飛升而上尋找柳白，哪知一席白衣疾馳後撤，連帶空中硝煙亦是被劃破出個窟窿……
白袍背劍客，擒龍神劍鐵膽藍光無多，但亦是不斷旋轉，柳白擦拭掉嘴角血跡，凝望高空，一陣狂風炸起，露出六道極聖的身軀來，此人亦是雙手負手，臉色微微有些白，始終凝望柳白身前的藍色鐵膽……
先前六道極聖竟是在那場大戰中藉助漫天硝煙以一敵三，先後重創血魔與法海二人，直至最後面對柳白，被那擒龍神劍所阻……
六道極聖眉頭一皺迅速又恢復常態，血魔的身軀已然不知所蹤，顯然被煉獄中人暗中帶走，但那老傢伙絕對死的不能再死，倒是那個假和尚法海，似乎還留有一口氣，但也僅僅只是一口氣而已，這世上除了那極為稀少的幾種神葯以外，距離死亡只是早晚的事情，反倒是眼前的那江南劍聖，此人先前在自己感覺來看，似乎還留有後手，就是不知道為何未曾施展開來，更讓他鬱悶的是先前本想趁機拿下那擒龍神劍，沒曾想不但神劍未等得到，那與之其名的業火刀亦是不知道所蹤……
六道極聖面無表情凝望下方道「三位可是還想繼續？」
楊重樓迅速搖手，打哈哈道「不愧是天元聖宗歷代以來最強的宗主，此話不虛，也著實讓老夫大開眼見了……」
陳家洛望著臉色蒼白的柳白擔憂道「有無大礙？」
「沒事，陳兄你且……」柳白話未說完，陡然間異變再起，楊重樓竟是身軀眨眼便消失，等陳家洛與六道極聖反應過來時，發現一股黑灰氣體已然籠罩在柳白身上，隨後又是一個眨眼便消失不見……
陳家洛大怒中手中法訣不斷，陰沉中朝著某個方向一閃即逝，六道極聖居高臨下，望著七夜聖君冷漠道「隨本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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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羅布泊有冥河直通冥界，但世人只當是神話鬼怪故事，可這一日，一條漆黑如墨，裡面沒有任何生命的河流岸邊走來一人，準確的說是兩個人，只不過一個人面容醜陋奄奄一息，另外一人被其抱在懷中，那人面容憔悴，眼角滿是淚水，將那懷中屍體緩緩放在河中，喃喃道「父親，我們到冥河了……」
周遭陰物不斷環繞，但那醜陋男子仍舊不斷等待著不為所動，望著那漂浮在河面而不沉的屍體，眼淚不斷下滴，一陣空靈般的水聲驚醒了他，等他望去的時候，看到一艘小船緩緩醒來，小船之上有一身影籠罩在黑衣之內，唯有雙眼瞳孔處冒著碧綠幽光，那身影伸出手，將屍體打撈上船，而後又一言不發的駛向彼岸……
諸葛千秋看的清楚，那黑影中伸出的「手」，只是森羅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