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風起雲湧

酆都檳城童血曾說法海兒時曾誤食地龍之血，七夜聖君亦是不止一次提到過龍潭、龍元等字眼，這一切的緣由便是因為——青龍潭。

青龍潭坐落於西南道的東側，洛城以西三十三里處，洛城之人甚少來此，大街小巷傳說青龍潭之所以做此稱呼便是因為早年前譚內棲有一頭年邁蒼龍，年歲不知幾何，喜好吞噬生靈，故此譚邊周遭並無草木植被，唯有死氣沉沉的灰黑砂礫碎石。

假和尚法海在送完七夜聖君之後便來到此處，此刻立於高處，望著無波湖面一樣寂靜無聲。

法海是個孤兒，自懂事起便無父無母，被不遠處的破廟孤寡老僧收養長大，年少時外出化緣被人毆打，又不敢回廟裡怕被老僧說，便時常逗留在青龍潭附近自行玩耍，可有一次卻是因為傷勢過重，逃至此處忍不住疼痛昏迷過去，等醒來時發現嘴角染有金色血液，渾身充滿用不完的勁氣，等自己茫然站起身，向來無波無浪的湖面竟是陡然一陣滾龍翻身，浪花滔天中依稀能見到一似蛇之物翻湧。法海不知那是什麼，不但不害怕反而饒有興趣的坐在地面上看了起來，可惜的是之後便再沒見到那等滾龍翻身之態。

那一日之後，法海氣力日漸增大，體魄也愈來愈壯碩，同齡人中無敵手，故而時長在老僧耳邊念叨著要取一個響噹噹的名字以便日後行走江湖，老僧笑著道「你是我養大的，我又是個和尚，那就叫做假和尚就好了……」法海覺得有道理，此後就一直稱呼自己為「假和尚法海」。

成年那一日午夜子時，耳邊忽而傳出陣陣龍嘯聲，法海被驚醒，發覺老僧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他便循著那聲音趕往青龍潭，果真見到一頭百丈蒼龍對月長嘯，龍眼流淚，似有眷戀，法海不但不害怕，更是感覺親近不斷靠近，忽而間，蒼龍呼嘯飛出，對月張開大口，一枚白色圓珠自口中飛出，法海舉目望去，圓珠與月相應，白芒淳淳，也就在那時，周遭廝殺聲大起，各種武器飛起眼花繚亂中直刺蒼龍，有好手不斷飛去意取圓珠。

那一夜，血染滔天，蒼龍拖著殘破身軀飛往天際消失不見，那圓珠吸收月之精華，亦是不見蹤影，唯有法海知曉，圓珠悄無聲息竟是自眉心傳入自己體內，眉心因此多了一抹朱紅印記。

那圓珠，便是蒼龍龍元。

也正是那一夜，回到破廟的法海發覺老僧不知何時回到了廟裡，但渾身血跡不說，已然奄奄一息，未等說話便撒手人寰……

草草安葬老僧之後，法海便變的日漸沉默，直至又有一日，一個滿頭紅髮的中年男子帶著一個與自己同齡的醜陋男孩，偶然路過此地向他討要水喝，還說他根骨驚奇是個練武的好胚子，問他要不要做他的義子，隨他闖蕩江湖去……

龍潭依舊，獨不見蒼龍。

先前他去祭拜過老僧孤墳，也想過要查看一下老僧遺骸，但最終還是放棄。七夜聖君曾說老僧當年便是被血魔所殺，為的只是想要法海體內龍元，但龍元入體之後，輕易間就會消散於天地，故而退而求其次收其為義子一則好控制，二則想著法子以求能安全取出龍元。

至於為何六道極聖和血魔等人知道龍元被自己所得，七夜聖君卻是沒有說，想來對於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奇人術士，辦法總歸是很多的。

「沒曾想，當年除了血魔外，六道極聖還有其他人也曾尋過自己，只不過被血魔捷足先登，之後又礙於彼此背後勢力，這才沒有出手爭奪……」

法海嘆息一聲，拽起腰間袈裟，手捏法決輕喝道「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般若巴嘛空——飛天……般若諸佛，地藏法眼，般若巴嘛空——顯法……」

袈裟遮天，法海坐於其上，身軀後方，嘶吼中盤踞一巨大金色巨龍，龍眼望著青龍潭，一陣恍惚，似是懷念，終是龍嘯一聲，死死盯著另外一側，那裡不知道何時，立有一人於樹梢，那人帶著猙獰面具，穿著火紅長袍，袍上綉有黑色火焰。

此人見燈籠大的龍眼望來，輕輕揮了揮手，身後三道身影迅速飛去，以四方位將法海圍困其中，諸葛千秋開口道「法海，隨我回煉獄請罪吧……」

法海眉頭一皺冷哼道「諸葛千秋，不管如何，義父對我始終有養育之恩，我自當會報，可你以為我會任你擺布嗎？」

「放肆……」諸葛千秋冷笑道「法海，你果真有些高看自己了，這麼些年來，我為煉獄做的哪裡比你少？輪功法，我得自父親真傳，輪身份，我才是正統的煉獄少宗，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不成？你只是個野種而已，若非當年父親把你帶回煉獄，指不定你現在早就身死道消了也說不定，哼，少廢話，跟不跟我回去，要不然，可別怪做哥哥的我對你出手了？」

「就憑你？還是這三位血堂血侍？」

話不投機半句多，法海不論做那口舌之爭，陡然一聲輕嘯……

此時的青龍潭，早已氣機絮亂，殺氣四伏。

法海對於左右後三名血堂血侍不聞不問，冷冷盯著眼前樹梢之上的諸葛千秋，五爪金龍不再嘶吼長嘯，只盤踞高昂巨大龍頭，龍炎不斷吞吐……

譚面無波，袈裟似浪，不斷高低起伏。

「收……」隨著假和尚的輕喝，在諸葛千秋詫異中收起袈裟，自身立於龍頭之上。

左右後三方血侍迅速手捏法決，三道火柱激射而來，距離巨龍五丈時陡然攤開竟是形成一處三角斜面結界，血侍竟是不為傷敵，而是困敵。

「煉獄殺陣……」

法海輕喝聲中，一手豎於身前，一手緊緊拽住袈裟一角，包裹金龍在內，外有護體罡罩，諸葛千秋不急不緩，左手緩緩放在眼前，做似要取面具狀。

「父親曾說起過，你這一身術法一則來源於當年那破廟老僧，一則受賄於那頭蒼龍，雖說殺了你也無法得到那蒼龍龍元，但……經過這麼些年來的嘗試，我倒是有些法子提煉出一二……」

左手成爪，已然迅速按在面具之上，面具被輕輕一扯，面具雖說紋絲不動，但無數面具幻影竟是陡然化作一個個獰笑面孔，相繼飛出，有拖著長長尾巴的火鳥，有嘶鳴中的似人之獸，有雙眼跳動火焰之魂，亦有口吐芬香之魄，總之，所有虛幻之物均是帶著面具，所有虛幻之物都與火有關……

諸葛千秋此術一處，右手接著握拳，一拳重重砸在身下虛空……

「焚火訣」

煉獄殺陣內的法海面目被火光印的通紅，但不為所動，只是緊盯著諸葛千秋，待無數火獸將煉獄殺陣內灌輸更多火氣時，溫度更高數分，腳下處，頭頂處，四面八方均有數道紫紅色火柱旋轉如鑽頭一般洶湧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