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時間一晃，又過了兩天。
這天，大寶帶着風箏、風鈴與風子三位學生從街上實習回來，她面露喜色，拿出兩大錠銀子，向李寂然炫耀：「蒼天不負苦心人，我們終於釣到了一個有錢的傻子！」
「你這樣欺騙好心人，良心過得去嗎？」李寂然見不得大寶這副嘴臉，他諷刺大寶道。
大寶不以為然地托著銀錠子，她翻著白眼反擊李寂然：「得了，你裝什麼裝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在城門口寫過遇盜求助的紙條騙人。」
「你怎麼知道的？」李寂然訝異地脫口詢問。
「奇變、偶變與象限三僧告訴我的。」大寶得意洋洋地一抬下巴，「他們現在是我的粉絲了。」
「原來是那三個大嘴巴……」李寂然甚是無語，而被大寶捉住了這把柄，他也沒臉面教訓大寶了。
轉過身，李寂然就要走開，但這時大寶又伸手拉住了李寂然：「別走啊，我還有事要你幫忙呢。」
「你都已經騙到了銀子了，還需要我幫什麼忙？」李寂然不解地回頭。
「因為那人說了，他有些不相信我們，故明日我們若當着他的面出殯，他還給我們兩錠銀子。」大寶訕訕笑道。
「這人真是這麼說的？」李寂然停下腳步。
「真的！」大寶發誓。
「你身為一個特工，難道不覺得這很奇怪嗎？」李寂然提醒大寶。
「當然奇怪。」大寶點頭，「但這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們就是下來實習的，時間到了就回去了。就算他想利用我們運送什麼違禁物品出城，躺在棺材裏裝死的又不是我與我的學生。」
「那是誰？」李寂然好奇地問大寶。
「是你啊，一個變幻了模樣的仙人。」大寶眨着眼睛望着李寂然，「這就是我要找你幫忙的地方。」
「我才不去！」李寂然斷然拒絕。
「分你一錠銀子哦！」大寶在李寂然身後悠悠開價。
李寂然聞聲停住腳步，半晌，他回過頭說道：「可以，但要現在就支付。」
「成交！」大寶立馬將手中的一錠銀子丟給李寂然。
李寂然接過銀錠，快速收好，他笑嘻嘻地又問大寶：「你就不怕那人明天放你們鴿子？」
「以我專業特工的直覺，明天那人必定會來。」大寶篤定道：「而且我感覺，明天我臨時加價，他也會接受。」
「那我豈不是要少了？」李寂然懊惱。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大寶趕緊申明，堵住李寂然與自己討價還價。
……
翌日清早，李寂然假扮那死去的老嫗躺在了橋頭空地上，風鈴與風子一身孝服跪在一旁。
大寶與風箏則裝作是來幫忙的一對鄰家母女，她們假惺惺地，時不時地替風鈴與風子抹眼淚。其實她們手上的手絹灑了許多風油精，越抹越讓人流淚。
這般守候到辰時左右，昨日那人果真來了，裝死的李寂然眯着眼睛偷偷觀察，見他是一位模樣清瘦的中年男子。
這清瘦男子圍繞躺在地上的李寂然走了一圈，又與跪着的風鈴與風子對話：「很好，你們既然守諾來了，我一定會守諾替你們安葬母親，答應再給你們的另外兩錠銀子也絕不食言！」
說完，這清瘦男子回身一招手，從不遠處的街角就跑出來一隊人，這隊人拿着鑼鼓嗩吶，還抬着一口紅漆木的上好棺材。
他們將這棺材抬到了李寂然身邊，打開棺材蓋，就要將李寂然放進去。
「且慢！」這時，一直沒做聲的大寶突然站出來，她制止了這些人。
大寶對清瘦男子說：「這兩個孩子日後將是無依無靠的孤兒，你只給他們區區四錠銀子，恐怕管不了多久。」
清瘦男子微笑，他盯着大寶問道：「那您覺得給多少合適呢？」
大寶回盯着清瘦男子，她假模假樣地掐指計算了一下，也微笑着說道：「怎麼樣也要給個八錠吧，八八順口，死者也開心。」
「您錯了，六六才是大順啊。」清瘦男子反駁大寶，他略一沉吟，伸出兩個手指頭：「我再加兩錠，給他們六錠如何？」
「不能再多給點了？」大寶繼續試探。
「不能。」清瘦男子搖頭，他漫不經心地說道：「因為六錠足以讓我在這城裏再找到一個死人。」
「那好吧。」大寶知趣退讓。
……
將李寂然裝進棺材，清瘦男子指揮着這隊人吹吹打打，徑直往城門口而去。
李寂然躺在棺材裏，無聊地用神念四處查探，他發覺這具棺材居然根本沒有夾層。
「咦，難道這些人真的是在做善事？」李寂然暗想。
李寂然如此揣測中，這支送葬隊伍緩緩走到了城門口，大約是和平時期，城內也沒發生什麼大事，守城的士卒只是掀開棺材蓋子簡單地看了一下，就揮手放行了。
而出城到了郊外，李寂然感受到這支送葬的隊伍，竟是仍然還在往前行走。
趴着棺材縫，李寂然見這支送葬隊伍一直走到了亂墳崗，選了一塊空地，他們才停下腳步。
這些人開始在空地上挖坑，等坑挖好，大寶再也坐不住了，她走到清瘦男子跟前。
李寂然側耳傾聽，聽到大寶在與清瘦男子對話：「辛苦你們了，後面我們自己來吧。」
清瘦男子則回應大寶：「不行，我出了六錠銀子，一定要把這棺材埋進土裏才成。若是你們退回我兩錠，我倒是可以帶人現在就走。」
原來清瘦男子的撒手鐧在這裏！大寶的臉色霎時變了。不過面色變幻數次，大寶一扭頭，卻是走到了一邊，不管不顧了。
望着大寶離開，這回換清瘦男子一臉狐疑。李寂然耳朵尖，即便躲在棺材內，他也聽見了這清瘦男子在悄聲嘀咕：「難道棺材裏的傢伙，真的是一個死人？」
「你才是死人呢，你全家都是死人！」李寂然鬱悶地要破口大罵，同時惱怒大寶太沒良心了，為了兩錠銀子，就選擇了活埋自己。
正當不忿的李寂然準備演出一回死而復活的好戲，打算一腳踹開這棺材蓋之際，他懷裏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李寂然掏出手機一瞧，見是大寶發給自己的短訊，上面只有三個字：「加一錠。」
得，為了一錠銀子，李寂然乖乖地又在棺材內躺好了，任憑棺材被抬進了坑內，填土掩埋。
……
下半夜，李寂然在棺材裏睡得十分香甜時，從城外的一座土地廟中，悄然溜出來五個人。
這五個人鬼鬼祟祟地溜到掩埋了李寂然的新墳塋跟前，他們二話不說，握著工兵鏟就埋頭挖掘。
挖到中途，一位走路尚還有些一瘸一拐的傢伙問另一人道：「你確定這埋在裏面的人很有錢？」
「我確定。」另一人肯定點頭，他還抽空比劃形容：「導師你是沒看見，那具棺材老大了，上面刷的漆也油光鋥亮的！絕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那我們挖了這一次，豈不是就可以一直大碗吃肉，大口喝酒地待到實習結束？」五個人中的又一人砸吧著嘴唇幻想。
「那趕緊賣力挖吧。」之前被稱作導師的傢伙興奮催促，同時他還鼓勵五個人里最瘦小的一位道：「你放心，挖出來的金銀財寶也有你一份，日後我們走了，你也不用乞討為生了。」
……
躺在棺材裏睡得正香的李寂然，在棺材蓋被這五個人合力掀開的那一刻，終是驀然驚醒了。
李寂然筆直地一下坐起，正好與探頭進來的那位導師臉對臉。化了妝的李寂然臉上塗抹了厚厚的一層粉，在微弱的星光下極其慘白駭人。
那導師喉嚨里咯咯有聲，他一時竟被李寂然嚇得說不出話來，他手足酸軟無力，也沒法子支撐起自個身體。
棺材旁邊的另外四人見李寂然突然坐起身，也是嗷地一聲怪叫，他們手足並用地爬出墳坑就要逃跑，但他們剛跑出幾步，回頭見那導師還趴在棺材裏不動，只得忍着恐懼又跳回坑內，兩兩抓着那導師的手臂，奮力將快嚇暈了的導師也拖了出來。
可憐那導師，屁股在地面一拖一磨，癒合不久的傷口再度被拖磨得裂開，轉眼又是鮮血淋漓。
等李寂然也爬出棺材，爬上地面，只留下一道血跡蜿蜒著伸向遠方的土地廟。
「你說這是個什麼事啊！」李寂然見狀不禁搖頭不止，「某人就為了兩錠銀子，害得我被活埋，也害得自家同僚倒霉。」
心中愧疚的李寂然沿着這道血跡，一路走到了土地廟外，他伸進腦袋往土地廟裏張望，看見五個人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嗨！」李寂然熱情地與他們打了一聲招呼，而這五人見了李寂然伸進來的頭顱，他們陡然再次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互相之間抱成了一團。
「別怕。」李寂然掏出昨夜大寶預支付的銀錠子，遠遠丟給五人，並安慰他們道：「謝謝你們將我挖了出來啊，這是給你們的報酬。」
李寂然這話說完，便也不再停留，他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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