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抉擇

佈滿密密麻麻紅色小突起的舌頭，發出沉悶吱吱聲響，在玲子脖子上越纏越緊，看的人頭皮發麻。

他趴在玲子肩膀上，近距離看到這個場景，原本滾燙的身體瞬間涼了一半，正要做點什麼幫助玲子，身體一輕，他被玲子託了起來。

就這樣被玲子扔到了身後的牆角，但他卻幾乎沒有受到什麼傷害，玲子對於力度的把握極其準確。

坐起身來，怪叫一聲，他又馬上抬起了屁股，伸手迅速揉了揉屁股上鮮紅的掌印，輕吐了一口氣：「好疼！」

另一邊，玲子雙手一把抓過那條舌頭，一步步將金髮女郎拉了過來。

本是怪物般存在的金髮女郎，這時卻像見到了真正的怪物。

她的舌頭被拉扯到了極限，雖然她應該沒有痛覺，但她卻很惱怒，喉嚨里一陣嘶吼，舌頭被拉住了，也聽不清楚她究竟喊了什麼。

只見一道藍色閃電由她嘴中冒出，巨大的電光甚至將遠處逃生飛船發動機的火光都蓋了過去。

「4萬億福特超高電壓，這種最新式的近距離攻擊手段，是一切機械人的剋星。即便你擁有絕緣保護層也沒有用，你的電子核心將會被徹底擊毀。更何況，你還是這麼老的型號。」

舌頭還不太靈光，不過金髮女郎的聲音依舊甜美，她揉了揉已經慢慢復原的臉頰，抿了抿嘴唇，等同於補了補口紅，捏着眼角，重新擺正雙目，向他一步步走了過去。

他正抱着著膝蓋捂著關鍵部位躲在牆角，而此時玲子完全靜立在那裏，僵硬的身體一動不動，任由金髮女郎越過自己向前走去。

看着那雙眼睛，他就像被一隻手攥住了心臟般，不由的一陣窒息，「絕對不能再次對上那雙眼睛——哪怕自毀雙目！」

身材完美到爆炸，堪稱絕色的金髮女郎，如今在他眼裏，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吃人怪物。

噌！

一聲艙門打開的聲音，暫時打破了這個緊張萬分的場景。展開的艙門裏，走出了一個高瘦老者，高高的鼻子，一雙略顯灰色的雙眸沉靜如海。

老者掃過玲子和金髮女郎，一眼便看到了蹲在牆角的那個少年——他沒穿衣服，屁股上一個鮮紅的掌印。

他冷峻的神色不由得露出些許溫和，轉身徑直向少年走了過去，手中提着一身乾淨的衣服，

滿頭銀髮的他，此刻像極了一位慈祥的老管家，只是身旁的袋子裏鼓鼓的，裝了什麼籃球大小不得了的東西。

「準備不夠周全。少爺，讓您受驚了。請先換上衣服吧。」

老者輕輕附身，雙手恭敬地遞上了一身白色套裝。

被擋住了視線的金髮女郎，注視着這個完全漠視自己的老頭，停下了腳步，不明白對方明明就是一個普通人類，可為什麼自己卻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

想到自己的任務，以及主人的命令，她也顧不得這麼多。雙手一翻化為一雙雪亮的利刃，就要合身撲上肢解了那老頭。

但她身體微微一晃，卻沒有前進絲毫。

一雙白嫩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按在了她的肩頭，金髮女郎神色一沉還未來得及做出什麼行動，整個人就飛出去。

轟地一聲巨響。

金髮女郎整個人重重砸在了地上，將金屬地板砸出了一個大坑，裂紋如蛛網般向四周蔓延了過去。

玲子翻身直接騎在金髮女郎身上，雙手握拳，有些肉嘟嘟的拳頭，雨點般砸了下去。

順着少年無比驚愕的眼神，老者掃了一眼場中的情況，嘴角掛着一絲微笑，和藹地說道：「她雖然算是老型號了，可掄起拳頭來，只怕再過幾百年也沒有那個機械人能打得過她。還請先穿上衣服吧，我們就要出發了。」

少年這才回過神來，感受到屁股火辣辣的疼痛，一想到之前種種失態，光溜溜身體的各種反應，必然都被玲子看在眼裏，甚至於握在手裏，更被被肌膚相觸完完全全地感知到了。

羞的雙臉一陣通紅，那火辣辣的感觸甚至超過了屁股上的掌印。

他急忙抓過衣服，埋頭穿了起來。

這種白色套裝很合身，觸感柔軟十分舒服，雖然十分輕薄，但感覺特別堅韌，完全是他沒見過的材質。

而那邊的機械人大戰，依然還在進行中，只是金髮女郎已經快成為一堆廢銅爛鐵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自己明明生活在2020年，難不成是穿越了，還是科幻小說看多了，如今是身在夢中？

邊想着，他已經將雙腿套進了白色套裝內，這衣服輕柔地包裹着自己的雙腿，身體對其感觸十分輕微，但柔然中帶着些許涼意，有種說不出的舒適。

「不要穿，快把它脫掉。」

直接將金髮女郎還原為原材料的玲子，已經趕了過來，她一手輕輕拉過少年，並站在了他和那老者之間。

聽她這麼說，少年和老者都有些意外。

衣服穿了一半，剛穿進去雙腿，甚至屁股還露在外面，不上不下，少年頓時覺得非常的尷尬。

「初號機，代碼000001，臨時代稱：玲子，現在啟動最底層命令程序。創作者：李，命令為：完全按照創造者的指令行事。」

隨着老者快速的話語，一些綠色的字元在玲子雙眼中急速閃過，她的身體微不可見地抖動了一下，隨機雙眼恢復正常。

「玲子，帶上他，我們這就離開這裏。」

老者對少年笑了笑，起身向太空飛船的艙門走了過去。

玲子有些機械地轉身拉起少年，另一隻手一把扯下了他穿了一半的衣服，再次將他還原為最初始的天然狀態。

少年大囧，雖然知道之前肯定被看光了，但還是急忙護住了要害，因為一隻手被拉着，只能單手行事，顯得十分捉急。

不遠處，那老者停下腳步，沉靜的背影如同一座高山，「玲子，我是你的創作者，請解釋違抗命令原因。不接受沉默，以及修改字元。」

玲子的行動再次變得十分緩慢和僵硬，大量綠色字元在她雙目中急速閃過，她張了張口，頓了頓機械地說道：「因違背第一指令，所以命令不被接受。」

「讀取第一指令。」

「第一指令為：機械人應當保護人類，使其避免受到傷害。」

「機械人三法則？！啟動AI自毀程序，將模式更改為創作者手動操作。」

這次玲子直接停了下來，變幻的紅色字元，像兩道血淚在她雙目中不斷流淌。

少年緊了緊被玲子握著的左手，作為科幻迷，機械人三法則他太熟悉不過了。

第一法則：機械人不得傷害人類，或坐視人類受到傷害；第二法則，機械人必須服從人類命令，除非命令與第一法則發生衝突；第三法則在不違背第一或第二法則之下，機械人可以保護自己。

現如今老者作為玲子的創作者，正在讓玲子自毀。幾秒鐘過後，她的身體乃至所有部件都完好無損，只是電子核心將被重洗，程序和記憶都將消失，她將失去靈魂！

「AI自毀完畢，現在為創作者手動操作模式。」

玲子的聲音沒有變，甚至語調都還是原來那個。

「很好，給他穿上衣服，我們現在就離開。」

「命令拒絕寫入。」

玲子的語調依然決然，然而她鬆開了抓住少年的手。

老者轉過身來，深深看了玲子一眼，深邃悠遠的目光，彷彿看到了遙遠的過往。

他筆直地站在那裏，就像一枚釘子牢牢地釘在地板上。

「如此，那便由少爺來決定好了。」

他緩緩彎腰，異常標準地行了一禮，和緩地說道：「少爺，您究竟是願意來老僕這邊呢，還是跟隨玲子？客觀講，目前只有一艘逃生飛船，選擇老僕的生存幾率會更高一些。」

「你究竟是誰？」

「少爺，我是誰遠遠沒有您是誰重要的多，有很多壞人正在找您。不過既然您問了，老僕：李青木。」

我是誰？對啊，我是誰呢？

想到這個問題，少年大腦一陣疼痛，那白色的柳絮，追逐的身影，無數幻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我，我是齊遠。」

他聽到一個空靈的聲音如是說道。

緊接着，他看到自己伸出手來，握住了玲子的手。

一旁的老者微微頷首道：「好的，少爺。期待我們再次相聚，老僕定再竭誠為您服務。」

玲子有些機械地將他抱了起來，緊緊摟在了懷裏。

「可能有些不舒服，請不要太過慌張。」

說罷，她緊實的大腿微微鼓起，瞬間充滿了爆發力，抱着他猛地跑了起來，一頭撞碎了一旁的牆壁就沖了出去。

老者筆直地站在那裏，沉靜地望着牆上那個空洞。

順着這個空洞，可以直接看到遠處清澈的星空。

整個空間一陣劇烈的地晃動，顯然這個大飛船已經不行了。他撿起地上的那件白色套裝，邁步走向了那個小型太空飛船。

飛船一躍而起，轉眼間就已經飛離母艦相當遠的距離。隨着劇烈的爆炸，那艘母艦已經零散如塵，化為不同大小的碎片，緩緩消失在了空曠的宇宙中。

望着窗外燦爛的星海，老者的雙眸如同第一次遙望太空的孩童般，充滿了欣喜。

「星海依舊是那麼美！」

李院長乾枯的手指無比溫柔地拍了拍鼓鼓的衣袋，駕駛着飛船打開星空加速，轉眼間便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