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梯 苦志
卻說這些孩子們來到天梯跟前還不忘你推我搡一番，大家都想佔個有利位置。
「你們不要推搡了，這條天梯有九百九十九級，並不是誰在前面便能最先到達山頂的。」老道見狀忙出聲制止道。
那些少年這才算是安靜了下來。
「等我一聲令下的時候，你們便開始由天梯向上攀登，我們會在山頂燃起一炷天香，只要你們在天香燃盡之前到達山頂，便算是通過本次考核了，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那些孩子異口同聲的答道。
「好，那你們準備好了啊！開始！」
隨著那名道人的一聲令下，這群孩子便蜂擁般順著石階朝山頂登去。
剛開始，這些孩子都是攢著渾身的勁兒爭先恐後的向上飛奔而去。
然而沒過多久，就開始慢了下來，那些體質好的孩子和體制差的孩子馬上就區分開來。
鐵穆真年紀稍大一些，而且自小便受過磨練，所以一直遙遙在前。
趙嘯雲可就不一樣了，自幼在皇宮後院長大的他，基本是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體質上自然要差了許多。
如若不是這幾個月來的磨練，只怕爬不了幾格便要打退堂鼓了，因此遠遠的被那些身體好的孩子甩在了後面。
「嘯雲弟弟，快點哪」
鐵穆真這時回頭一看，見趙嘯雲和幾個身體稍弱的孩子被遠遠的甩在最下面，不由焦急的喊道。
趙嘯雲抬頭看了看前面的鐵穆真，氣喘吁吁的道：「鐵大哥你先上吧，我會趕上來的。」
「來，我牽著你上。」鐵穆真這時竟然轉身跑了下來伸手對趙嘯雲道。
「不準作弊！否則一同取消資格！」不知何時，一名老道出現在二人身旁嚴厲的警告二人道。
鐵穆真聞言慌忙將手收了回來。
「鐵大哥，我說了讓你先走！我一定會趕上來的！」趙嘯雲倔強的沖鐵穆真一嚷道。
「嗯！你一定要加油！大哥在山頂等你！」
鐵穆真用鼓勵的眼神看了一眼趙嘯雲后，又轉身一步一步朝山頂登去，很快便不見了影子。
當爬道一半的時候，趙嘯雲已經是汗如雨下，氣喘不止，覺得兩腿跟灌了鉛一般，每抬一步都非常的吃力。
這時，先前那些跟嘯雲一起被甩在後面的孩子實在堅持不了，已經有一些開始放棄了。
抬頭看了看那漫長的、遙不見頂的天梯，趙嘯雲心中也開始有些想要退卻的念頭了。
然而，一想到鐵大哥臨了那那充滿期待和鼓勵的眼神，趙嘯雲一咬牙，還是繼續一步步艱難的向山頂挪去。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趙嘯雲竟然慢慢的超越了幾名之前跑在他前面的幾名少年。
然而，此時他的衣衫都已經全部濕透了，感覺到有些頭暈眼花甚至連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了。兩腿酸脹欲折，微微發軟一點也不聽自己的使喚了。
突然，只見他一個趔趄險些就滾了下去，幸而一把抓住身旁的一棵伸出山崖的小樹，這才算是穩住了身形。
也就在這時，只見一個紅色的小香囊從他懷裡滾了出來，順著陡峭的石階往下滾了幾級后，終於是被一塊凸起的石頭給擋住了。
趙嘯雲見狀，也顧不上驚魂未定，趕緊轉身連滾帶爬的一把將那個小香囊拾在手中。
這是那日與鐵穆真離開應天府的時候，高素柔送給他的。
一路上由東到西爬山涉水、餐風露宿，趙嘯雲每每摸著懷中的這枚小香囊，便覺得不再那麼頹廢萎靡了……
握著手中的小香囊，想到臨行時高素柔那滿臉淚水的樣子、想到自己臨行前對高素柔說過的話……
趙嘯雲臉上再次露出堅毅的神色，將小香囊收入懷中之後，一咬牙，轉身又向山頂爬去。
這時山頂上已經差不多有十多名小孩終於是爬完了天梯，正弓著腰雙手撐著大腿站在上面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鐵穆真這時也緊跟著氣喘吁吁的爬了上來。
看著那頂大大的香爐之中那炷已經燃得所剩無幾的天香，這群孩子雖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但是看得出他們都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
又過了一會兒，眼看著天香就快要燃盡了，鐵穆真不由焦急的伸頭朝山下望去，卻仍是沒看到趙嘯雲的身影，一時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燒完了，燒完了！」那些個爬上來的孩子看著香爐中拿住已經燃盡的天香嘰嘰喳喳的嚷道。
鐵穆真轉頭一看，果然見那炷天香已經燃到了支撐它的竹棍了，只剩下那一點暗紅的火苗在忽閃忽閃，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直急得鐵穆真恨不得趴在香爐上用嘴對著它吹幾口氣，讓它多燃上一段時間。
「你們快看！他是『四腳著地』的爬著上來的耶！哈哈……」那幾個孩子這時一邊鬨笑著說一邊手指著山下。
山頂上此時也聚集了不少蜀山派的道長站在那兒等待著這次考核的結果。聽這些小孩子一嚷，不由都轉頭向山下看去。
只見山路的轉角處，一名小孩子正用近乎於匍匐的姿態向山頂慢慢的挪動著。
鐵穆真定睛一看，發現赫然正是那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兄弟趙嘯雲。不由激動的大聲沖著他喊道：「嘯雲弟，加油！」
趙嘯雲聽到鐵穆真的喊聲精神似乎是振了一振，然而可能實在是筋疲力盡了，抬頭看了看山頂之後，動作卻依舊是那麼的緩慢。
區區十幾級石階，在他眼裡看起來卻是那麼的遙遠。
只見他一雙膝蓋都露在了外面，手掌和膝蓋都已經磨破了皮，每爬上一級，身後的石階上便會留下清晰的可見的斑斑血跡。
那些修為高深的蜀山道人們，看著眼前這位小孩子卻有著如此堅韌的意志，都無不為之動容。以至於香爐中那炷天香悄然熄滅了都不知道，又或許是根本就不忍心宣布考核結束。
「嘯雲弟，加油！再有兩格就上來了！」
鐵穆真這時已經下到趙嘯雲身邊。看著筋疲力盡的趙嘯雲雖是心痛無比，卻仍是不停的在一旁含淚為他鼓著勁。
見到趙嘯雲終於是艱難的爬上了最後一級石階，鐵穆真這才趕緊衝上去一把扶住他，讓他倚在自己的身上不停的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