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不哭不哭……哥在呢

姜泠打了個長途的，奔了兩百多公里路，走到樓外看見了明亮的燈光，門是虛掩的，屋裏的人是程映，總之什麼都沒那麼難過了。

「映哥！映哥！」姜泠興奮地推開門，程映呆坐在沙發，門開那刻迅速站了起來。

陰沉的臉，佈滿血絲的雙眼，一副沒吃飽顯得軟綿綿的樣子……

哭過了？

「姜泠……」程映只是做了個口型，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姜泠好像從沒見過他這麼頹喪，映哥不是什麼都能忍着扛過去嗎？

「怎麼了？」姜泠發現他這一刻正處在無聲的環境，但他看得懂。

程映抱住姜泠的動作像抱着大公仔不撒手的孩子，把頭埋進了他的肩窩，抽泣的聲音很輕，抱得人很緊，但姜泠不敢動。

姜泠說：「想我了是吧，沒我不行是吧，我就知道我一定得回來，程映你個慫包！我不來是不是沒人疼你啊，嗯？不哭不哭……哥在呢。」

程映感受到姜泠在說話，鬆開了手，背過身抓了兩張紙巾胡亂擦了擦臉，然後看着姜泠，等他重複剛才的話。

姜泠指指自己的胃，做了個吃飯的動作，說：「夜宵呢，我還餓著！」

程映給姜泠做了速食麵，加了火腿腸，貧瘠的一樓家裏也就只有這點東西了，心情還沒恢復平靜，滿腦子想的都是錢的事，老太太這病怎麼治啊？

姜泠碰了碰程映的胳膊，等他專心看了才開口問：「這麼晚了，你餓不餓？」

程映搖搖頭，想起來床單還沒給他換。姜泠看着他愣愣地站起來，去房間柜子拿床單。姜泠不想他這麼費勁了，進房間對他說：「沒事，我就睡一晚上，明天你回學校我就走了。」

程映原本陰沉的臉更加難看了，姜泠笑了，這映哥一點也不堅強啊，可憐慘了。

「事情結束我就回來，我肯定會回來的。」姜泠說，「我爸媽的案子有點問題，現在我是成年人了，我得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才行。」

程映的擔心又加了一層，雪山就要崩了。

兩人很早就醒了，尤其是姜泠，睡着的時候都不安穩，噩夢連連，幸好醒來就會忘記。程映昨晚怎麼下來的就怎麼上去，姜泠在樓下看着他，程映手剛搭上欄桿就停住了，老太太正在陽台澆花……一臉愕然看着自己家孫子，小時候都沒練習過爬樹，大了能爬樓？

程映訕訕地又回到了地面，老太太拎着洒水壺走到欄桿邊往下探頭。

兩個少年面面相覷，默默地低下了頭。

姜泠去買了早餐送上二樓。老太太凌晨兩點就起來了，做了一堆糕點供在靈位前，點了三炷香遞給程映說：「給你爸爸磕頭吧。」

程映上完香跪在蒲團上磕頭。姜泠也給程彬上了香。

沨橋山莊是湖城最豪華的墓園，程彬的衣冠冢在東南邊一處柳樹茂盛的角落，靠近小湖邊，有涼亭和假山。這處墓地不便宜。

已經有人來過了，墓前有一束白色百合。

老太太想在墓園逛一逛，墓園很大，老太太說：「跟公園一樣啊，走得要迷路。」

程映低着頭走路，沒什麼反應，姜泠則有一種硬著頭皮往前走的不適。

老太太走着走着停下了，邊上有看位置的人，中介正在介紹。

「這邊的位置價格就比較適中了，處於墓園的西北位，價格呢從6萬9到8萬9不等，這個風水肯定是不能跟東南位的相比了，那邊最貴的都開到18萬9了。這還只是現在的價格，不瞞您說了，這也是一種投資。」

老太太聽得很仔細，甚至要了一份資料，旁若無人地塞進了拎包。程映一路沉默走在前面。老太太有一句沒一句地用自言自語的聲調和姜泠說話。

「我們聲音小一點他聽不到的，這個機器當時買的時候他爸買不起最好的，我也不知道啥時候要換新的，你要跟他說要換就換個好點的，別省錢。」

姜泠點頭。但他怎麼能不省錢，一分一分都得自己去掙來。

「墓地都漲價，活人房死人墓都貴的買不起了……」老太太呢喃著。

回到雲錦一村的時候有幾個人等在樓下，程映向他們微微鞠躬，走在前面上樓開門，程映只顧燒水沏茶，老太太則陪着訪客。

姜泠搬了凳子坐在廚房，程映走進走出都看到有他在，心裏沒那麼發緊了。

一波一波的訪客一直到十一點之後才送完，老太太也執意要走，不肯留下來吃午飯。程映跟着姜泠走，姜泠打算帶他去吃酸菜魚，在車棚碰到了蹲在地上的李沐，他似乎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了，剛站起來走路都是跛的。

李沐對程映手語說：「大朋哥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