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皮尤河橋

令黃俊傑沒想到的是，師長戴安瀾竟然同時派出了兩輛SD.KFZ221搜索裝甲車一同跟隨摩托化騎兵團駐守皮尤河畔。要知道這類德國進口的裝甲車都配備一架MG13機槍，火力十分強勁。

他所在的598團一連弟兄們，乘着摩托化騎兵團的三輪摩托很快就來到了皮尤鎮。

除同古城作為200師的主要防禦陣地之外，城南幾公里的鄂克溫為前哨陣地，以及皮尤鎮互為犄角屬於同古保衛戰的外圍防線。皮尤河畔防線正是保衛同古的第一道防線。

在到達皮尤鎮后，598團一連130號人被派往駐守皮尤河橋，包括兩輛裝甲搜索車。而摩托化騎兵團則負責皮尤河沿線的警戒、巡邏。

「這摩托兵都神氣些什麼，讓借兩輛摩托開開都不給！真當自己是中央軍王牌了啊！」一班班長薛華這時候又跳出來嘟囔開了。

黃俊傑聽罷正了正背上的步槍，笑着跟他說：「不是人家不肯借，是你哪有見過陣地最前線停兩輛摩托的。這不是擺明了給小鬼子迫擊炮炸，浪費抗戰資源嘛。」

「大不了找個樹林里藏起來。」薛華的聲音越說越小，以至於最後還有半句連身旁黃俊傑都沒有聽到：「到時候撤退逃起來不也方便。」

這時候，排長王一棟終於找到了機會靠近走在最前頭的黃俊傑。

「副排長！」

黃俊傑轉頭看到了身旁，隊伍里唯一身材顯得富態的王一棟，說道：「怎麼了排長？」

「在城裏的時候，我已經提醒過你不要做出頭鳥，你非不聽。我看你是不清楚部隊里的規矩了，不聽長官指揮我是可以讓你上軍事法庭的！」

王一棟說話時的嘴臉異常扭曲，讓黃俊傑感覺到了一絲不舒服。但王一棟的軍銜比他高，是他的直繫上司，他也不能頂撞長官，於是默不作聲。

「哼，現在好了。被派出來到了最前線，到時候萬一兄弟們傷亡慘重可都得你來負責！」王一棟見黃俊傑不說話，又是一陣蹬鼻子上臉。

聽完王一棟的話，黃俊傑不由得攥緊了自己身前的武裝帶，強忍怒火：「是！長官！」

見黃俊傑不說話，王一棟就當是他默許了，於是就不再深糾，自顧自走到了隊伍後頭督促兄弟們都走快點。

黃俊傑對於王一棟的囂張跋扈，已經忍耐了很久了。據說王一棟是第五軍里一個軍需團長的親戚，為了方便他日後陞官便把他安排到了一線部隊希望也是能積攢點戰功。畢竟200師作為機械化部隊，相對福利待遇以及戰鬥力當時都是國軍中數一數二的。哪怕是在一線部隊，其受傷的風險也要比在其他雜牌軍小的多。

當初由於在崑崙關大捷中黃俊傑作為班長作戰英勇，被營長所看中。於是將他安排進了二排做個副排長，對他也是期望頗豐。

而讀過書的知識分子黃俊傑不單敢打敢拼，對於下屬也都平易近人、愛兵如子，深受士兵們喜愛。這些都讓王一棟感到嫉妒越來越不爽，想着法子要讓黃俊傑離開他的排。

在黃俊傑跟王一棟互相想着心事的時候，很快皮尤河橋到了。

只見橋兩邊簡陋的沙包工事處，還站着幾個端著恩菲爾德步槍、戴着神似一口鍋的MK2頭盔的英國士兵。

由於在同古城內看過黃俊傑給團長鄭庭笈做過翻譯工作。一連長蘇州人江偉叫來了黃俊傑，讓他跟英國人交流一番，了解了解情況。

在跟一個腰挎左輪手槍的軍官簡單交流之後，他得知原來除了同古其他的英軍都撤退了之外，但是還有一營400人左右的駐守在同古外圍良禮彬的英軍沒有撤。

守橋的英國佬軍官不知道橋對岸的英軍是什麼情況，也不敢派人出去報信通知撤退。說罷就帶上剩下的幾個人坐上摩托撤退了。

「我就說帶上摩托車，撤退起來方便嘛！」一班長薛華看到了英國人騎摩托車跑路，興奮地說出了聲。聽的身旁一班其他士兵們面面相覷。

在跟一連長江偉反映了情況后，江偉深知自己的任務是守住皮尤河橋、不得已的時候炸毀它阻斷日軍前進。於是也不敢擅自主張派出士兵通知對岸的英軍，只以為他們是還有什麼東南亞同盟軍指揮部下達的任務在完成。隨即吩咐手下所有士兵，在這端橋尾兩邊修築塹壕、挖單兵坑等防禦工事做好戰鬥準備。

兩輛裝甲車則因為機槍MG13射程遠能達到1000米的有效殺傷，並且火力強大，被分別安排在兩岸的樹林中時刻準備開火。

當日3月15日夜晚，日軍55師團向良禮彬發動進攻，英軍甚至只是象徵性地抵抗了兩下，丟下了十幾具屍體，就朝着皮尤河橋望風而逃。

整個晚上，黃俊傑包括一連的士兵們聽着對岸的槍炮聲都嚴陣以待。

18日凌晨，當黃俊傑帶着薛華一班的士兵們在橋對岸的簡易工事裏放哨的時候，只聽到一陣嘈雜的的卡車聲以及摩托車聲。

「有情況！子彈上膛，準備迎敵！」突如其來的情況，讓黃俊傑甚至來不及指揮向橋尾後撤。

士兵們聽到命令后，只聽咔嚓咔嚓整齊的上膛聲，將槍口指向了對面樹林中唯一的一條土路方向。

黃俊傑只在幾秒鐘之後，就看到了對面隱約倉皇撤退的身影。

「不像是日本鬼子！注意聽我口令，不要開槍！」他向一班的士兵們喊道。

果然又過了幾秒，黃俊傑清楚地看到了倉皇逃竄隊伍中領頭吉普車上的國旗分明是英國人的國旗。

「是英國人！注意警戒他們隊伍的身後。看清楚，發現了日本人就開火！」

「是！」「是！」「是！」一班的士兵們異口同聲緊張地回答道。

當吉普車開到橋頭的時候，黃俊傑甚至還想走出塹壕跟英國人交流下是什麼情況。

但只聽到領頭的英國軍官朝着他們喊：「Japanese！Japanesecomehere！back！back！」

說罷頭也不回地乘着吉普車，帶領車隊風馳電掣一般穿過200師駐守的皮尤河橋，繼續向北逃竄。

後頭卡車上的英國士兵們也都顯得十分驚慌，像看外星人一般看着嚴陣以待的中國士兵。

英國人的動靜驚動了另一岸正在休息的一連的士兵們，江偉一聲令下，士兵們迅速將子彈上膛，步槍伸出塹壕，瞄準了河對岸。

日本人的腳步聲，彷彿已經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