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驚鴻一瞥

此時臨近傍晚，太陽西斜，光線卻不晦暗。

我站在他們面前的出口，緊張地看著眼前的孩子，和那搖搖欲墜的高牆，雙拳緊握，然而我沒辦法出手，因為我根本觸碰到任何東西。

「魂師呢！魂師呢！小原不是說看見過魂師嗎？而且那個揮袖子的動作，肯定是為他們掃清障礙才對，怎麼還沒來呢？」

我左右四顧，期待魂師的降臨，然而我都快要把四周都看穿了，也沒有找到半個魂師的影子。

「快啊，快！」我暗暗為他們加油。

而就在這時，正拉著崔雅之在窄小的危房縫隙之中奔跑的楚小原突然頓了一下。

「快跑」楚小原推了崔雅之一把，而後他整個人轉過身去，很不屑地朝著身後的六個孩子豎起了中指，而後大聲叫囂道：「大傻子們，來追啊！追上我算我輸」

「小原，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招惹他們做什麼？」看著搖搖欲倒的高牆，崔雅之整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不明白，楚小原為何要在這個關頭還要去挑釁，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啊！

楚小原囂張的表情，徹底刺激了那些大孩子們：「兄弟們，上，別讓他跑了，今天我非要讓他好看。」

「哇呀呀呀！」六個孩子吱哇亂叫，張牙舞爪，朝著楚小原就撲了過來。

「誒呀！媽呀！」楚小原大叫一聲，他也是沒想到，這六個人居然能爆發出這麼強的攻擊力，回身抓了崔雅之就跑「雅之，快，要更快」

而後，他再次加快腳步，幾乎是拼了命地向前衝去。

他們腳步是加快了，然而之前搖搖欲晃的牆也終於在這一刻失去了平衡，而最後選擇傾斜的角度，正是這些孩子們奔跑的方向。

「要塌了，要塌了，孩子們快跑啊！」另一側有人突然大喊出聲。正是帶著人剛剛跑到這邊的老匠人。

他一臉慘白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卻發現自己已經來不及阻止。

牆在傾斜，牆體與地平線的夾角，從0.5度，到1度開始轉變。

「出去」楚小原大喝一聲，用力一拽，就把崔雅之從甬道里甩了出去。

崔雅之一個踉蹌倒地，手杵在地面尖銳的石子上，鮮血立現，然而她根本顧不得疼，轉身就去拉楚小原。

而此時，牆體與地平線的夾角已經介於1度和2度之間。

「快！救人啊！」楚小原在被崔雅之拉出的那一刻，並未繼續，而是守在了通道口出。

也就在這時候，第一個孩子已經沖了出來，他面色慌張，剛剛的憤怒早已被緊張所代替，更沒空理睬就在他身邊的楚小原。

因為在老工匠喊出要塌了要塌了的時候，他們也終於明白了自己身處的究竟是怎樣一個險地。

「快，，快，快……」他一邊催促，一邊伸手去拉裡面的孩子。

而此時牆體與地平線的夾角已經快到2度，所有人都知道，雖然只有一度之隔，可如此高大的牆體，任何一點點幅度的變化，都會造成巨大的災難。

第二個孩子，出來了，第三個，第四個。

「快」看著還未跑出的孩子，孩子們都急得快哭了。

「快啊！」我也在努力加油，並繼續焦急地尋找魂師的蹤跡，「怎麼還不來，怎麼還不來，小原不是說他見到魂師了嗎？我還記得他帶著那樣欣喜的表情，如果這些孩子出了事，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然而我的推理還未完成，那堵高牆，已經倒了下去，而哪怕是現在，我也沒看到任何一名魂師的出現。

「是小原騙了我嗎？他不是在這裡見到的魂師，不可能，不可能，我設定的楚小原不是這樣的人。」我依舊相信，下一秒魂師就會到來。

然而就算我如此想，那牆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倒了下去。

「轟隆隆」

巨響夾雜著瓦碎，木折的聲音，在廢墟之上砸起了劇烈的灰塵。

「不」有人在嘶吼。

「不要」有人在哭泣。

「不要啊！」有人在哀傷。

「怎麼會，怎麼會？」我站在這迷濛的煙塵之中呆若木雞，這一刻，我覺得我的三觀都要崩塌了。

孩子死了，孩子被牆壓死了，而楚小原說的魂師沒有出現在這裡，可是他明明在找到我那一刻露出的輕鬆欣喜的表情。

突然之間，我被我串聯的思想嚇到了，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在閃爍「難道這也是我斷更惹的禍，我改變了楚小原的本性，是我逼著他成為了一個就算是面對死亡也不會有感情的冷血東購物，一個……」

「咳咳咳咳咳」

突然間一連串嗆咳的聲音，打斷了我越來越暗黑的思緒。

而隨著灰塵漸漸轉淡，我看到塵霧中，漸漸浮現出六個孩子的身影，他們衣著相同，面容陌生，正是追著楚小原和崔雅之的六個大孩子。

六個孩子都活著，都活著，那也就是說……

此時此刻，我仿若一下子從地獄升到了天堂。

沒有什麼比他們還活著更重要了，因為只要他們活著，我的楚小原，我的主角兒就沒有變。

心情放鬆下來，我便立刻尋找楚小原和崔雅之，然而此時此地，早已經沒有了他們的蹤影。

「他們去哪裡了？」我奔出了塵霧，跑出了危房廢墟，而就在我打算穿橋而過，到街區繼續尋找的時候，身側的一處斷牆后，傳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很有趣！居然想到刺激他們來提高他們的速度。」

她的聲音冰冷如冬日凜冽的寒風，而我卻絲毫想不起，有關於這個女人的任何劇情。

「我也是沒辦法，因為他們根本不會聽我的嘛！」楚小原不好意思的說，但隨後他就興奮了起來，「不過魂師大人，你好厲害啊，那麼一揮就救下了他們！」

楚小原毫不掩飾自己對魂師的崇拜，雖然牆牆隔著牆，我也似乎能夠看到他閃閃發光的眼睛，和學著魂師大人揮舞衣袖的小模樣。

女人卻沒有理會他的誇獎，直接問出了下一句話：「你以後想當魂師嗎？」

「想」楚小原毫不猶豫地回答。

而此時，轉過斷牆的我終於看到了女人的模樣。

發如烏柳葉微垂，面若謫仙落凡塵，紅蕊綴點眉間印，半面輕紗掩朱唇。

驚鴻一瞥，浮生若夢。

我已然陶醉於她的美貌之中不能自拔，乃至於，她接下來和楚小原說了些什麼，我都已經聽不到，只看著楚小原一直點頭，而我也不由自主地跟著一起。

直到她飄然離去，如一道清光，融入了溫暖的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