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自殺
空蕩蕩的房間，除了潔白再無其它色彩。在這冷冷的色調下，每吸一口氣，都感覺凍徹心扉，寒到了骨髓里。
敏慎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背掛著針水，右邊趴著個身穿警服的胖子。
「呼吸勻稱卻略微粗重，你在刻意保持平靜么？」她輕輕一哼，又不由得伸出左手摸了下額頭。昏迷前的記憶緩緩浮現，她皺眉緩緩吐出口氣，問：「我昏了多久？」
「專員，你醒啦？」趴在她邊上的是一名刑警。他為了拍馬屁，感覺到敏慎快要蘇醒，便趕緊趴下去裝睡，以表明自己照顧了她很久，很累。結果被敏慎一下揪穿，讓他有些尷尬。
敏慎有些無奈，偌大的雲海市，警員都是些酒囊飯袋么？她只得再次說道：「廢話少說！我昏了多久？」
「四個小時。」胖刑警被她氣場駭的一個激靈，趕忙把什麼都吐出來了：「與您一同前來的特警聽見動靜，衝進會議室內發現您。因有法醫前車之鑒，副局……」
「說重點。」敏慎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力，不是因為身子，而是無語的。
「是是是……」他擦了下冷汗，趕忙回答：「醫生說您並沒有大礙，之所以昏迷，也是因為吸入了高純度乙醚氣體……」
「乙醚？」她微微一愣。身為法醫，她自然接觸過乙醚。這玩意揮發性極強，且能致人昏迷沒錯，但它同樣具有極強的刺激性氣味，若真的有人用乙醚算計她，她怎麼可能完全沒發現？
想到這裡，她橫了胖刑警一眼，說：「把血象分析報告拿給我看看。」
「是！您稍等。」胖刑警如獲大赦，一溜煙跑了，只留敏慎一人扶額思考。
她才剛來雲海幾個小時，兇犯便給了她一個下馬威，而且還得手了。放在她的職業生涯里不說第一次，也是極其少見的。
胖刑警去而復返，將血象分析報告遞給敏慎。敏慎取過來仔細看了看，又回想下昨晚昏迷前的一些狀況，徹底明白過來。
會議室內，有人釋放高濃度一氧化二氮，也就是俗稱笑氣的玩意兒。它有輕微麻醉作用，等敏慎昏睡后，對方又將笑氣換為乙醚，使她陷入深度麻醉之中。
因笑氣在人體內分解很快，因此醫院只查處了乙醚，沒有查出笑氣。這給敏慎提了個醒，之前瘋了的那幾個法醫，說不定也是藥物所致。
想到這裡，她直接掀開被子站了起來，嚇得胖法醫臉色一變，說：「專員，你不能……」
「我要換衣服，你不出去？」敏慎橫了他一眼，見他沒有反應，不由得柳眉一豎，喝到：「出去！」
「是！」胖刑警不好再說什麼，趕忙走出病房，同時自覺地掩上了門。
敏慎將身上病號服脫了，換上警服走出門去，恰好副局迎面走來，見敏慎如此自然又是一通說，但敏慎沒解釋，只是說：「我只問一遍，那幾名法醫，在哪住院？」
「市精神專科醫院。」副局想了想，見敏慎沒什麼事，便點頭回答說：「我送專員過去。」
「好！」敏慎應了一聲，又橫了胖法醫一眼，說：「我的出院手續，交給你了。」
敏慎與副局一行人驅車來到精神病院，她直接向前台護士出示證件，問：「萬濤、落飛……幾人住在哪裡？」
護士被嚇住了，趕忙回答。敏慎得到答案后直接奔上樓去，同時讓副局把負責他們幾人的主治醫師叫來。
她當先來到名叫萬濤的法醫的病房，輕輕敲了門後走進去，卻見他已經割喉自殺了。
敏慎眼睛一瞪，趕忙換下一間病房，發現同樣如此。還沒到第三間病房，便在走廊上和副局與那名醫生碰面。她沒有解釋什麼，直接往第三間病房走去。
看到血淋淋的病床，副局和主治醫師都愣住了，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敏慎輕嘆口氣，放棄再去後幾間病房探查了，而是走上前去，翻了翻那名法醫的眼皮，搖頭說：「瞳孔反射消失，已經死了。」
副局暴怒，說一定要徹查此事。敏慎表現的冷靜的多，她盯著主治醫師說：「為什麼沒人監護這幾個病人？」
「這個……」醫生顯得有些結巴，醫院內有精神病人自殺，這對聲譽可不太好。但敏慎氣場太強，他不敢胡說八道，只能老實承認：「這幾個病人攻擊性太強，沒法監護，只能將他們分開安置……」
「安置？我看是監押吧？」敏慎輕哼一聲，看著副局說：「把他們屍體送回去，通知他們家屬，我要親自驗屍！」
……
當天晚上，敏慎神情有些疲憊的走出法醫門診，手上捏著一份報告。副局一直在門診大樓外侯著，也不知為什麼不進去。
「通知負責此案的刑警，我在中央會議室等他們。半個鐘后，沒來的……就再也不用來了。」敏慎沒過多搭理副局，冷冷的拋下一句話，就徑直往會議室走去。
半個鐘內，與會人員全部到場，包括副局、刑偵大隊長和八個刑警。敏慎滿意的點點頭，當先看向副局，問昨夜巡查有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副局無奈搖頭，稱對方極其狡猾，他們沒有任何收穫。
敏慎眯了眯眼，又看著刑偵大隊長說：「案情有什麼進展？」
大隊長一臉苦澀，搖搖頭。案情已經徹底陷入僵局，屍檢報告出來之前，很難有進展。敏慎也理解，但她還是提出個問題，說：「受害者家中那個罐子和死嬰的來源，找到沒有？」
「沒有。」大隊長依舊搖頭，說：「那就是個普通人家泡腌菜的罐子，雲海市多是外來人口，不少人來自農村，他們家中都有兩口罐子，想問來源，太難……至於死嬰，我懷疑是從醫院流出的。」
「查！」敏慎手指點了點桌子，下了命令。副局趕忙附和，說專員的意思，就是他的命令。
「……」她瞥了副局一眼，沒說話，將屍檢報告往他那一推，說：「幾名法醫的屍檢結果已經出來。從表象上看，確是『自殺』無疑。但，我在他們肝臟、腎臟內發現了一種物質。」
副局看不懂這些，只能妝模作樣的翻一回，便好奇的看著敏慎問：「是什麼？」
「鹽酸舍曲林！」敏慎面無表情的陳述：「一種抗抑鬱藥物，但若過量使用，會引起躁狂，嚴重的，甚至有自殺傾向！」
副局聽不懂，但他能聽明白結論，便說：「也就是說……法醫死於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