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二章 焚琴之力有時窮,但此天命仍需逆

第一七四二章 焚琴之力有時窮,但此天命仍需逆

「第八劍仙、聖奴首坐……」

「以及,天空之城,即虛空島內島,黑白雙脈之尊!」

五域但聞此聲,腦海里各皆閃回了過去某部分被迫遺失了的記憶。

確實在低境煉靈師印象中。

天空之城就只是天空之城,最多知曉內里蘊藏封聖機緣,便無了。

但在高境煉靈師的世界裏。

天空之城又名虛空島,虛空島分內外島,藏的不止封聖機緣,更多是半聖、聖帝秘辛!

「虛空島內島、鏡內世界、鬼獸……」

當時在虛空島末期,在各般大戰下活過來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可能活下來的,在五域各地的影響力,必是不低。

大家各自出了虛空島,分明也講過了島上的經歷。

卻如入了桃花源,過後說者、聽者,都沒幾個記得多少島上的經歷了。

此時八尊諳一言,世人恍又想起。

在那虛空島內島之中,似也還留存着一些,「腳踩魔帝黑龍,劍指白脈三祖」等傳說。

「傳說……當真?」

真與不真,當下儼然無需多想。

因為伴隨八尊諳劍我手上八字令捏出,號令一施,不多時,天外再度傳來轟鳴巨響。

這一次,可就不是戰鼓聲、梵音聲那般迂迴而起了,而是純粹而正面的爆破!

「隆——」

天穹就如同鏡面一般,崩一下裂碎了。

時空碎流之中,陡而探出來一角帶有恢弘氣勢的城牆,其上爬滿的是歲月斑駁的氣息。

「天、天空……島!」

風中醉驚尖叫着,都混淆了兩個稱謂。

早前他就聽說過了,在東域東天王城那會,天空之城好似就是被聖奴首座「召喚」出來的。

這聽上去不可思議。

但在聖帝金詔的加持下,好似也能夠理解。

而今,第八劍仙居然什麼都不用做,只消捏出來的一枚令牌,發出一喝。

虛空島,降臨了?

「嗷——」

龍吟聲動。

降臨的顯然不止虛空島。

那島嶼只露出一角,卡在天縫之中,並未全盤降落在桂折聖山遺址上。

緊隨其後,九天風雲變幻。

不盡騰冒的魔氣繚繞匯聚,伴隨龍吟,化形凝出一道蜿蜒盤錯的黑龍之影。

中域之天,忽而陰沉。

一界視首、一界視身、一界視尾……一時之間,竟無人可窺得此巨大黑龍全貌。

「龍寶!」

徐小受卻是眼前一亮。

這多久違啊,他一下回到了虛空島上同龍寶並肩作戰的時候。

較之於受爺喊得親昵,風中醉則完全不敢放肆了,顯得極為敬畏:

「魔帝黑龍!」

他高呼著,通過風家及時輸送過來的情報,一邊震撼,一邊解說:

「虛空島內島,分黑白雙脈,分別統率著諸多十惡不赦又殺之不盡之鬼獸。」

「此龍,便為黑脈之主,號'魔帝黑龍'。」

「魔帝黑龍,十祖之龍祖血脈之後也,前龍窟之主,也是當世唯二的龍族聖帝。」

這一條條名頭扔出來。

即便沒有詳細去解讀魔帝黑龍到底犯過哪些錯,才被放逐到虛空島內島去,五域已是駭然。

聖帝!

其他的都不重要。

單是這兩個字,就足以讓人嚇斷下巴。

八尊諳身邊,真有聖帝戰力,還是以龍族這般蠻橫的種族形式出現的。

他想,也有力,可逆天而行!

徐小受都給龍寶的過去驚到了。

風中醉怎麼了解得比自己還多?

哦,是了,自己出了虛空島后,有點不近人情了,甚至沒想着去過多深入一下好朋友的過去。

「受!」

魔帝黑龍,龍首率先凝出,龍軀尾隨於后。

較之於初次露面於東天王城的威嚴,這一回它顯得格外雀躍,帶着最直接的目標,飛撲而來。

嗡!

魔帝黑龍穿過徐小受,並沒有如願以償擎起這位昔日的戰友。

它顯然懵了一下。

龍軀盤迴到虛空后,嘴裏還發出了疑惑的音節。

「怕是沒法來一個熱情的擁抱咯!」

徐小受若有所思,低頭四下打量著自己的身體。

接觸的那個瞬間,他的感受是奇特的。

分明有了一種要被龍舉起來,也快要騰雲駕霧衝上雲霄了的感受。

忽而,那感受消失了。

古戰神台的力量確實存在,而且很詭異。

它強勢扼殺掉了那種「變化」,顯然將魔帝黑龍的介入,判定為對戰局的一種「影響」。

但這種影響的「基準線」,又是如何界定的呢?

徐小受看向腳下。

他此前撈過一把沙,聖神大陸的沙子失去了,很快又復原。

他看向遠處。

愛蒼生對仲元子射過一箭,箭碎了仲元子的腦袋,從後者的驚惶上看,他確實是炸過了一次頭顱,只是沒有痛感?

「與戰雙方,能影響到環境,環境也確實能反過來影響到與戰雙方的戰鬥。」

「但權重,被降低了?」

徐小受再看回桑老。

他能在一瞬往桑老身上渡去生命靈氣,也能起效,但如果是反過來……

「反過來,他想要幫助我,就不一定了。」

「那如果是這樣,我若為南域邪修,需起一術獻祭萬千生靈,才能對愛蒼生起重創作用。」

「這萬千生靈,是死,還是不會死?」

古戰神台的存在,判定得了這些東西嗎?

如果能,那麼這個「基準線」的標準,就該是十分靈活的,許是以戰祖的意志出發去界定標準。

而若單從「戰」與「戰祖」的角度,去思考這看似悖論的「獻祭之法」問題……

「他人主觀上想要幫忙,怕是幫都幫不得。」

「但如果是與戰雙方中的誰有一術,需要獻祭他人,怕是這些人如果不跑,真有可能會被獻祭?」

「戰祖復不復活他們不知道……總之,一切,以'戰'的完成為宗旨,其餘都為次要?」

桑老斷線了。

徐小受將這般思考扔給道穹蒼,得到了一個「是」的回復,他便懂了。

魔帝黑龍顯然不是出場的唯一。

沒等世人作過多思考,那卡在天縫中的一角虛空島上,再度騰冒而出一股力量。

「撲撲……」

這熟悉的異響,令得世人心頭悸動。

但不是燼照白炎,不來自受爺、無袖。

而是隨聲蔓空一片白炎火海,又從一片茫茫之中,踱步走來一個手腳皆著鐐銬的狼狽聖人。

他呈現人形,看不清面容,感覺該是蒼老,著一五域皆極為眼熟的死海囚服,卻給燒得破破爛爛的。

當其從火海中走出,火域異象轟然坍碎,萬般力量匯於一指,被那聖帝老者一指點在無袖眉心之上。

「撲撲——」

聖奴無袖,頃刻身燃白炎。

外人如此,怕是此時都該痛不欲生。

他卻如給注入了靈魂與生機,一切氣機都在回暖。

徐小受見狀,也就放下了生命靈氣的輸送。

「燼照老祖!」

「萬祖之祖的燼照老祖。」

「傳聞脫胎於祖樹蒼穹之樹,以燼照獄火本靈修成聖帝,兼容各般天火,可燃道法靈壽。」

又一聖帝!

五域只覺地震。

天是要塌了嗎,怎麼在這個太虛稱最、半聖封頂的世界裏,突兀還能冒出來這麼多此前聲名不顯,此時聽來確有其過往存在的聖帝?

沒有給風中醉更多的解說時間。

他的話音剛落,聖奴無袖身後,徐徐凝出了又一道身影。

此人此身更是虛幻,一眼望去根本看不見人,只是感應到一片屍山血海。

偏偏他的身後背負血樹七株,根部死死抓扎在其後背之上,像是憑定了一個本該淡去的虛幻存在。

風中醉聲音已經有些發抖了:

「七樹大帝……」

「祖樹,血樹,此世之靈?」

九大祖樹,主戰的不多。

九祭桂、龍杏等鹹魚之流,不必過多詮釋。

實際上就連祖樹之首神拜柳,亦不曾在戰力層面上契融聖帝位格,成就聖帝之境。

神拜柳以詭著稱,以祀拜之名聞名,以接引之道和神魂之道見長。

但要說拋開外力輔助、名聲加持,真正正面作戰。

毫無疑問,單對單,怕是祖樹之中,無樹能出血樹、劍麻其右。

風中醉壓低了聲音,瑟瑟發抖道:

「我聽說,七樹大帝擅指引,或者說血樹擅指引。」

「其巔峰期,險些吞併過其餘八大祖樹,所幸術祖出手……」

「但這好似也是術祖祟化的根源之一?啊?」

這太可怕了!

風中醉聽完老家主那邊的話,甚至不曉得自己現在在解讀的這一些,會否觸及什麼因果。

可老家主那邊的話還沒停,他只能硬著頭皮,將過往看似迷糊的東西,講出來、串起來:

「天人五衰封半聖的血世珠,便疑似出自七樹大帝之手?」

「虛空島外島九大禁地,其一名'血界',曾於此地跑出了一位鬼獸,附身在天上第一樓成員柳長青身上。」

「那鬼獸名'無機老祖',實為七樹大帝座下,修天機術的玄無機?」

「也正是無機老祖和聖奴水鬼裏應外合,打開的虛空島之戰?」

這是什麼級別的指引?

風中醉越說越驚恐,他從未於這角度出發,去思考虛空島戰局的開啟。

在他眼裏。

在五域世人眼裏。

虛空島就是機緣,就是突然天降,賜予五域煉靈師一次造化的機會。

有人在裏頭打起來,就是牽扯到了利益,想要更多,所以奪道,僅此而已。

但原來……

也是陰謀?

是聖奴和虛空島聖帝鬼獸聯合締造的,一次從王城之戰就開始埋線,針對聖神殿堂尖端戰力的局?

陰不陰謀,局不棋局,已成過去。

七樹大帝現身之後,同樣是一道虛影,同樣不是真形。

亦同樣往聖奴無袖身上,注去一股力量。

「嗤……」

這一下,桑老無袖·赤焦身,其龜裂的肌膚之中,隱隱便有生機在凝匯了。

雖依舊有些入不敷出……

「白脈三祖,已出其二,神獄青石呢?」

風中醉話音剛落,從那一角虛空島城牆之上,遙遙射出一道青色的鎖鏈。

砰的一聲。

那鎖鏈扎入聖奴無袖胸口,同樣往裏頭渡入力量。

「神獄青石!」

風中醉激亢了,調起了十二分的熱情。

但等了一陣,耳畔並沒有老家主的聲音,他急了:

「神獄青石!」

還是沒有聲音。

風中醉以為自己不夠激情,他痛呼道:

「白脈三祖,神獄青石!」

「現在!我們看到!神獄青石……射出了一條鎖鏈!」

來啊。

情報,來啊。

風中醉可焦急了。

怎麼老家主也關鍵時刻掉鏈子,你的鏈子是給神獄青石搶了嗎?

「……」

沒有聲音。

風中醉意識到了什麼。

偌大一風家,對神獄青石,一無所知?

這當然是不可以表現出來的,風中醉腦子轉得老快了,立馬改口道:

「聖帝!」

「足足四位聖帝!」

「第八劍仙這一發號施令,居然喚來了四道聖帝意念化身,這就是黑白雙脈之尊的影響力嗎?」

風中醉咕嚕咽了一口唾沫:

「那麼他們……」

「究竟,想要做什麼呢?」

白脈三祖將力量灌輸到無袖身上。

魔帝黑龍傲然抬着龍首等待,直至白脈的老不死完成了它們的動作,才緩緩提起了龍爪。

英龍,可以最先登場,必須最後出手。

「四神柱,開!」

伴隨一聲嘹亮龍咆。

四大聖帝虛影,化作四道印記,咻然匯進了聖奴無袖眉心處那點血印硃砂之間。

「唵——」

是時,五域梵音盪擴。

聖奴無袖身上亮起佛性金光。

他那緊閉的雙目驟然睜開,目中無神,可凝向的赫然是……徐小受!

「……」

桑老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甚至他的目光似都失去了靈魂。

四神柱的宿體不再是虛空島的徐小受,而是無袖赤焦身的桑七葉。

甚至此刻,他身上還多容納了一份有怨佛陀的意志,一份天生祖神命格的沉甸甸的重量。

徐小受無言沉默著。

奧義半聖?

無袖·赤焦身?

即便是聖宮四子,即便天資已萬萬人之上,即便將天賦兌現至此,王座后強悟出了奧義……

較之於至高,桑老,依舊只能成為一個「寄體」?

這就是他的宿命?

這就是他的囚籠?

聖奴所競逐的自由,在白窟有了答案——那答案卻飄在雲端,絲毫無法落地。

現下桑老鎮來、有怨鎮來、四神柱鎮來,舉世之力跟着鎮來,一切通通壓在「自由」這一答案之上,徐小受都覺得,自己不一定托不起來。

可桑老沒讓自己去托。

反倒是他這個次一點的傢伙,自己跑去扛大旗了!

「唵——」

四神柱之力入體,桑老已不再入不敷出。

他的身上各般傷口痊癒,力量快速回暖,就連世外大佛掌中之陸,仿都拘得更加用力了些。

但這是不受攻擊的狀態。

倘若天梯之上的五大聖帝秘境察覺異常,十祖尚存的那幾位察覺異常,發出攻擊……

「一年?」

笑大嘴說十息。

徐小受敢信誰來了都是十息,畢竟古劍修還有一個「沒上限」的招牌在。

桑老說一年?

徐小受覺得,這個師父,在裝!

可誰不要這個面子呢,五域都在感慨四神柱之強,還唏噓上了受爺當時在虛空島那麼年輕,便那麼強大,已能成為四神柱之載體,劍斬饒妖妖。

徐小受望着空無魂意的桑老雙瞳,腦海里閃過的,卻只有他那一貫傲嬌的話。

「活着……」

「活下來,剩下的,交給為師。」

他死不低頭。

永遠扮演着一個師父的角色。

哪怕在許久之前,他已從各方各面,被自己全面超越。

「我歸死海,則天梯斷,聖帝出,五域秩序崩毀,人人自危。」

「我歸死海,則鬼獸現,亂世臨,四海皆生驚變,各方聲援。」

「我歸死海,則八尊諳需至,虛空島降臨,黑白雙脈傾巢而出。

「我歸死海,則聖寰殿樹起,聖玄門獸吟,各族諸聖不余遺力。」

神之遺跡桑老之言,此時再於腦海中響起,不免讓人頭皮微麻。

他的行動……

他的想法……

實際上,徐小受也記着。

而今一、三算是應言了,只是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呈現。

如無道穹蒼以聖帝位格餵魚,短暫相絕天梯之上聖帝之患,是否桑老此刻僵化之後,還要面對更多?

「萬變,不離其宗……」

「嗬,你沒算到的'變',未免也太多了吧?難怪當時說這些的時候,一副赴死決絕之態……」

這餘下的二、四,又不好說。

戌月灰宮徐小受去了,桑老人算不如天算。

他能力真的很有限,完全沒算到,戌月灰宮會被道穹蒼帶人提前滅掉。

桑不如道!

只能這樣委婉表達了。

而這四中所言的「聖寰殿樹起」,徐小受抽空也幫他拔掉了。

不知道拔誰,那就都拔,算是聊表心意。

少了一重阻礙。

少了一重變數。

那餘下的……

四神柱在前,八尊諳劍我在後。

徐小受思緒變轉間,五域世人之目光,幾乎也是同時投向了另一個方向。

「嗷——」

繼虛空島魔帝黑龍龍吟之後。

聖宮,聖玄門,亦有龍吟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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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身被動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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