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改邪歸正有原因

第六十七章,改邪歸正有原因

北風吹過樹林的時候,風被擋在林外不少,只聽到一陣「嘩啦啦」地樹葉落下來。樹林子里正在忙活的福妞和有栓就嘻嘻一陣笑聲。

福妞今天把有栓帶來了。昨天晚上說今天是收山貨,有栓又想要跟來:「姐,山貨就只有這幾天,我去幫幫你吧,過了這幾天想收也沒有了。」成熟的落下來,或是鳥兒飛啄了,晚了這個點兒,就要等明年。

這一次福妞同意了,就是和四嬸去看小菊,回來的時候四嬸那一番話讓福妞想而又想。要是自己突然不在了,這個身體的原主人不會把有栓照顧得這麼好。

此時看一看笑嘻嘻手拿布口袋在地上撿著山果的有栓,福妞倒不是自己誇自己,要是好的話,自己過來時這個家不會窮成這樣才是。

雖然來說,這個山林近的一部分別人去不了,想到這裡,福妞忽然覺得很有趣,我是魂穿才是,怎麼也能抗病毒?這又是一個疑問。先把這個疑問放下來,在樹上打山果的福妞繼續忙活著。

有栓在樹下彎著腰只是撿,直起身子來的時候,就擦一擦頭上的汗。福妞就嘻笑一下:「有栓,你累了就坐在樹下吃就行了。」想通了的福妞決定當有栓是在上勞動課,不是沒有體育課。

在樹下撿著這山果的有栓當然是不覺得累,他嘴裡念念叨叨地數著:「一百零四,一百零五……」福妞笑著聽了一下,有栓居然會數得不少,看來這數數倒是不成問題。

但是福妞好笑了一下:「有栓,回去秤一下就知道,你一個一個地數不覺得累。」姐聽著都覺得累。有栓一本正經地回答:「這樣數著覺得高興,多撿一個都是高興的。」

看著樹上的福妞笑得不行,有栓再一本正經地提醒道:「姐,你小心不要摔下來。」福妞勉強收收笑容,繼續認真打樹上的果子。

一直到中午休息的時候,姐弟兩個人吃過午飯在樹下坐一會兒,福妞是想讓有栓好好歇一歇:「有栓,上午彎半天腰了,好好坐一會兒再忙。」

頭頂上樹葉風聲不斷,要是不停地吹著,就聽起來象是「嗚……」地聲音。這個時候有栓突然緊張地一聲:「姐,看那個人。」

這是一片偏僻的山林,卻是人人都可以來得的,所以福妞和有栓是做好心理準備,如果有人來,也是會出現的情況。可是來的這個人,是一個成年的男人,手裡也拿著一個口袋,裡面有一半是鼓鼓的,看著這片樹林,臉上露出笑容往這裡走過來。是被這樹林一樹的山果給吸引來的。

這個人竟然是二漢!那個村裡有好吃懶做名聲,半夜裡敢去福妞家裡打搶的那個二漢。福妞是不怕他,不行姐今天就跟你在這裡比試比試,看看有栓是緊張了,福妞撫摸一下有栓的肩膀:「沒事,有姐在呢。」

有栓時時回想就會覺得有姐在真好,此時更是覺得有靠山,下意識地往福妞身邊貼一貼,姐弟兩個人看著二漢走進樹林里,手裡吃的是半個窩頭,不由得福妞和有栓一起震驚,這還是二漢嗎?這倒象是一個一老本整的幹活人了。

看到二漢進來,福妞姐弟兩個人是嚇了一跳才平息下來;走進樹林里看到福妞姐弟的二漢,更是嚇了一跳,臉上的神色比福妞姐弟兩個人嚇得還要很,一下子就白了臉,手上的窩頭晃了幾晃,差一點兒掉出去。

往樹林外看著的二漢就有了走的心思,可是看一看這附近只有這裡山果最密,二漢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半口袋山果,還是捨不得走。找到這片山林就花時間走過來,離開這裡再去找這一下午的時間就算是白費了。

二漢的臉上居然沒有了戾氣,察顏觀色福妞想想村裡人最近見過二漢的,都說看到他是變了,有人看到二漢下地去幫著自己媳婦種地,有人看到二漢去打柴割草。福妞看看二漢的臉色猶豫不決只是盯著山林,知道他捨不得走。

這山林又不是姐一個人的。福妞覺得好笑,現在我們不怕你,你看到我們倒是想躲著了。再看看有栓,已經不休息開始幹活了。福妞看看一個林子的山果,再打幾天也打不完,有栓著的是什麼急。

「有栓,你歇一會兒再打,再來幾天也打不完這山果。」福妞一開口,無形中感覺到二漢也輕鬆不少的樣子。福妞心裡好笑,二漢是支著耳朵在聽姐弟兩個人說話。

有栓倒不是想一個人都霸佔完,彎腰撿著山果對福妞道:「姐,俺歇好了才幹活的。這山林又不是咱一個人的,誰弄到手就是誰的。」這話是有栓的心裡話,倒不是為了二漢來說給二漢聽的,也不是想表白一下自己有多少的好,有栓就是這麼說出來了。

二漢聽到以後,走的心思就沒有了,但是與姐弟倆個人離得很遠,有時候偷眼看一看福妞和有栓一個在樹上打,一個在樹下撿,說說笑笑的樣子,就有幾分羨慕。一個人一會兒上樹去,一會兒下來撿,不如只做單一的工種是比較輕鬆一些。而二漢一個大老人以前沒有勞累慣,這樣子彎腰撿了一會兒,反而覺得不如有栓這樣的小孩子靈便。

居高臨下的福妞看著二漢一會兒擦汗一會兒捶腰,只是好笑,還不如俺家有栓哩。想來是小孩兒沒有腰,所以二漢要不時的捶一捶,而有栓則是象一隻靈活的小松鼠,在樹下鑽來鑽去的,還很是開心。

雖然二漢今天表現的象是一個普通的幹活人了,可是福妞警惕性並沒有放鬆,時時分一隻眼睛注目著二漢。有栓把這一個口袋也裝滿了,這才直起腰來滿頭大汗對福妞道:「姐,俺又弄了一口袋。」

「啪」地一聲輕響,福妞這才從樹上跳下來,把這一口袋的山果袋口紮緊,再扛起來送到小車上去用繩子捆好,做這一切的時候,二漢很是羨慕,羨慕的是那輛小車,看看這姐弟兩個人,今天倒弄了三個口袋了,今天真是豐收。二漢雖然是個成年男人,可是一個人也弄不走三個口袋的東西。看看那輛小車,二漢更是加緊了手裡幹活的速度,多掙點兒活錢,也弄一輛這樣的小車去。

就這樣中間似乎有楚河漢界,二漢在另一邊,福妞和有栓在這一邊上,直到晚上的時候,星河高升,二漢才看看這姐弟兩個人,又弄了一個口袋,真是配合得很好,而且也沒有走的樣子。二漢想一想,背過身去把自己的山貨扛起來,往外走的時候才說一句:「天黑是回去的時候了。」

福妞撇撇嘴,姐要你示好,有栓覺得奇怪,對著二漢的背影看:「姐,他這是算提醒我們嗎?」福妞哼一聲對有栓道:「別理他,或許他弄不回去東西,想著放咱們小車上。」有栓被提醒了,嘻笑道:「我說他今天這麼好,想想也是,要我們幫忙才是。」

姐弟兩個人故意錯開了一會兒才走,到回去的時候,有栓是在小車前面背著繩子在拉,福妞在後面推著小車。有栓一邊走一邊道:「姐,明天也帶俺來吧,過了這幾天俺再在家裡也不遲。」

「行啊,」福妞想想有栓今天就一直在幹活,讓他中午休息一下,沒有一會兒有栓又去忙活上了。北風吹在姐弟兩個人的身上,星星月亮都上了夜空,這時的北風是寒冷的,可是福妞的心裡暖融融,今天是明白總是讓有栓坐在家裡,他也在挂念著自己。

有栓回過身來笑一笑,繼續在前面去拉車,車上是四個口袋的山貨,走在前面北風裡的有栓看一看自己身上厚敦敦的棉襖,比去年冬天要強的多了。而且今年過年姐說了,在家裡好好歇幾天,天天做好吃,哪裡也不去。

盼著過年的有栓倒不是象別家的小孩子一樣,想著炮仗年畫,只是聽過福妞說過年要好好休息,有栓就盼著過年,此時走在這北風裡,臉上是覺得風似刀割,有栓嘻嘻笑一下,幸虧我也來幫忙了,不然的話,這養家的擔子怎麼能只給姐一個人呢?

村口裡冷風裡,佇立在那裡的是凌墨,感覺自己象一棵樹一樣的凌墨覺得自己還是一棵千年老樹才是,象是站了很久才看到月光下的路上,走過來姐弟兩個人,先是一個小小的黑點,然後這黑點兒慢慢移動過來,今天晚上的月光皎潔,可是看清楚走在前面的有栓,臉上是笑容。

只看到這笑容的凌墨就不用再往車上看,就知道今天一定是大豐收。看著小車子走近,有栓先喊一聲:「凌大哥,」然後嘻嘻笑:「離得老遠就可以看到你,這樹要是影子腫了,就是有人站在這裡才是。」

然後有栓關心的是:「有財和有貝沒有來?」外面天晴又看得路清楚,有栓對凌墨道:「俺一天都在想有財和有貝,俺要想到明年了。姐說明年有財和有貝才能帶出來打獵去。」

「有財和有貝,」凌墨一聽就想笑了,從福妞手裡接過來小車,福妞則換下來拉車的有栓,有栓空著手走著,聽著凌墨說有財和有貝:「下次打魚帶著去吧。在魚塘邊走來走去,象是饞魚了。」

有栓一聽就樂不可支:「有財和有貝要是再大大,興許會打魚哩。」對於有栓這種想法,在家裡教有栓念書的凌墨是聽的最多。止不住笑的凌墨道:「不僅會打魚,再大大想幹啥就幹啥去。」

三個人一起嘿嘿笑一聲,有栓的話多,對於兩條狗寄於厚望,一會兒想著它們可以打獵,一會兒想著可以幫著叼這個叼那個,晚上睡下來以後,就是福妞也聽得不少。

回到家裡,凌墨在家,飯菜都是收拾的好。福妞和有栓輪流去洗過手,三個人一起坐下來吃飯。看著姐弟兩個人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凌墨掩飾一下自己:「還是人多吃飯香,我晚上吃了一點兒墊墊,和你們一起可以多吃一些。」

吃著吃著,福妞突然對凌墨道:「今天在山林里遇到二漢了。」有栓也笑眯眯,對凌墨道:「二漢變好了。」變成一個勞動人民的二漢,有栓就覺得好。福妞只是看著不覺得稀奇的凌墨,似乎想從凌墨的臉上看出來什麼。

凌墨出奇的冷靜,一提起來二漢變好了,凌墨是不會居功的,雖然凌墨去給二漢治病的時候故弄了半天的玄虛,牛鬼蛇神的嚇了二漢好一通,可是凌墨是不打算居功,這個功一居,會額外的招出來多少事情。

外面天黑又刮北風,可以聽到竹子牆不是沙沙響了,而是帶著「嗚嗚」地風聲,這風聲夾雜著一個聲音:「福妞在家嗎?」聽聲音卻不是熟悉的人。

福妞出來問一聲:「在家哩,是誰找俺?」院門外的人回答道:「我是二漢家的。」這又是一個稀客。福妞去開開門,看到外面站著的是滿面堆笑的二漢媳婦喊一聲:「福妞啊,」看看福妞手上的筷子,二漢媳婦趕快道:「你也剛回來,真是辛苦。」

手裡是一個饅頭加一雙筷子,饅頭裡夾著菜的福妞先問道:「有啥事嗎?」然後再往屋裡讓:「院子里冷,屋裡說吧。」

「不用了,俺是來對你說一聲的,」二漢媳婦特意晚上趕過來:「白天俺那口子是和你跟有栓一起打山果的吧。俺來說一聲兒,他現在呀,變得多了,你們在一起打山果,有啥要他幫忙的只管說。」

太陽總算是從西邊出來了,看到這西邊升起的太陽,福妞也還是將信將疑,但是眼前一張笑臉,不能伸手去打吧。福妞也客套一下:「俺知道了。要是有要幫忙的,俺就去喊他。」

二漢媳婦又笑容滿面說了幾句,不過就是:「大家一個村子的,互相幫著才好。你們山裡遇到,出力氣的事情只管喊他……」這才回去。

重新進來的福妞對著有栓嘻笑:「有栓,看到屋裡出日頭了嗎?」聽不明白的有栓老老實實的對著屋裡看了又看,眼睛瞪得多大:「日頭?在哪裡?」

凌墨把手裡最後一塊饅頭塞進嘴裡,對有栓慢條斯理的道:「不就是你姐嗎。你姐一進來,你不覺得這屋子都暖和多了。」有栓當然是要點點頭道:「三個人在屋裡當然是比兩個人在屋裡暖和的多。」

再看看地上奔跑著的有財和有貝,有栓再對福妞道:「我坐炕上寫字的時候,如果有財有貝一起上炕陪著我,不燒炕也是暖和的。」凌墨哈哈大笑起來,對有栓誇獎道:「有栓說的很對。」人氣可比日頭乎!

第二天這姐弟倆個人一早又去打山果了,凌墨留在家裡先把院子掃了,再把棗子倒在地上曬一曬,看著實在是紅通通地喜人,凌墨也抓好一把洗乾淨拿在手裡吃,過冬的準備福妞在想,凌墨也在想。

北風一起,凌墨就想著要多獻殷勤才是,免得這妞一不高興,把哥攆到外面去睡去。凌墨在外面的時候,要麼就是看病的人家裡借宿,要麼就是住個小客店,有時候也睡在野外,當然那是天氣和暖的時候。北風吹的天氣,在外面住可不是好玩的。

這才是早晨,凌墨吃著棗子,順便往外面看一看,正好看到二漢也進山去,他一個大男人倒是怕冷怕什麼的,起來的比福妞和有栓還要晚。但是就是這樣,也足夠二漢家裡人高興的了。

隔著竹子牆,凌墨和二漢互相交換一個眼光,凌墨是坦然地,雖然哥哥裝神弄鬼把他嚇了半天,可是哥內心坦蕩蕩。

二漢是堆上笑容地走了,凌墨看著二漢的背影,覺得內心很有成就感。雖然是把這個人嚇得不清……上午凌墨就在家裡看看福妞的坡地,再看一看魚塘,事情是不多,可是接待了不少人。

這妞弄的新花樣,一個竹子牆。看起來這屋子裡住的人是心裡沒鬼,可是心裡沒鬼,是人總有點兒隱私吧。

這倒好,綠色的竹子牆壁,中間還沒有長嚴實,院子里再一地大紅棗,外面路上過的人只要走過來看一看,就可以看到紅配著綠,格外的好看,當然會引得人來看問一聲兒才是。

劉田媳婦就過來了:「郎中,你在家裡呢。」院子里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但是要說話當然是要先敲門。

看到大門打開,劉田媳婦就伸頭往院子里看,同時嘴裡吸氣聲:「這多的棗子,這是哪裡弄來的。」再伸頭去看牛:「你們家的牛牽回來沒有?」故意把「你們家」這三個字說得特別響。

聽得明白的凌墨只是嗯一聲:「那牛太貴了,買不起了。」劉田媳婦是故意說得他和福妞象是一家人一樣,聽到凌墨說得也象是一家人,劉田媳婦反而不高興了,對著院子里棗子再看一看道:「福妞能掙錢哩,幾頭牛也能買得起。」

這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劉田媳婦嘀嘀咕咕地自己說話:「一個外鄉人,人家裡沒有人,滿院子逛,還開門和人說話,以為自己是這家的人嗎?」

全沒有想到劉田媳婦想什麼的凌墨只是在院子里看看,沒有什麼要收拾的了,再就是好好做一頓飯吧,讓這妞看一看沒有哥,她過年是吃不上好吃的。凌墨從一開始是來幫助這妞的,到現在打算淪落到福妞的長工、跟班,保姆,再加上專職廚子去。

在廚房裡收拾菜的凌墨想一想自己也覺得冤枉,看一看院子里菊花猶有開放的,就是北風緊,那綠葉更顯得墨綠中看,誰叫這妞,把這院子弄得招人喜歡,一扇竹子牆,凌墨看一眼就想笑,真是想得出來。這是哪一個設計師也不會想出來的。

防火防水防盜哪一條都挨不上,防晒倒是能挨得上,不過人要貼著竹子過日子才行。想想春天一來,春雨一澆,有新筍出來,一定是忽忽地往上冒,這牆壁就長密實了。這樣想著,凌墨也有幾分盼望著,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讓這景緻早一點兒到來,哥要好好的欣賞一下。

凌墨也同福妞想的一樣,竹子下面坐著好好醺然薄醉去,春天沒有菊花發,可是別的花卻是大放,田野里小草復生,樹木抽綠,這景緻想一想,有如沉酒讓人慾醉……

樹林里福妞和有栓又和二漢楚河漢界好了,這邊是姐弟倆個人有說有笑,那邊是二漢背著身子聽一聽也笑一笑,這樣幹活倒象是在田裡,男男女女說笑著幹活,可以減一些疲累。到晚上,依然是二漢先走了,福妞姐弟兩個人後推著小車回來,兩個人都是「咕咕」叫的肚子,忍到村口沒有看到凌墨,只是亂猜:「說了今天不出去,在家裡做什麼好吃的吧。」

越說越餓,所以忍到村口才提,興高采烈地說著吃的到家門口,門內傳來有財和有貝抓搔院門的聲音,但是門上卻是鐵將軍把門。看得福妞和有栓都是一愣。

這院門今年還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要想進院門的人,分開竹子也就進去了。所以有栓和有貝也在院子里,是凌墨放出來看院子的。

福妞取出鑰匙,這一把天天當成項鏈一樣,一根紅繩系起來掛在脖子上。打開院門,有財和有貝一起跑出來,有栓一隻手抱起來一個,覺得沉甸甸地:「再長俺就抱不動了。」有貝也倒罷了,有財已經是一隻半大的狗。

把小車弄進院里來的福妞再打開堂屋的門,點上油燈,果然桌子上有一張紙。有栓看著福妞在看,也伸頭過去看:「這寫的是什麼?」有栓勉強看了看對福妞道:「象是凌大哥有病人。」福妞點點頭,一進來就看明白了,是隔壁村子有一個病人,急著把凌墨找走了。

回來的時候看到堂屋的門也鎖了,有財有貝也放到院子里去了,福妞覺得安心之餘只有一條擔心的事情:「是做過飯走的還是沒有做飯走的,」姐弟倆個人都覺得一個人可以吃三碗飯才是,這會兒再做飯,真是要人命。

點上油燈去灶屋裡,卻看到鍋里蒸著吃的,而且還是熱乎乎的,因為燜得嚴實。福妞和有栓都是大喜,過來看凌墨今天做的是辣椒豆角肉絲,然後還有一個雞蛋湯。

洗洗手也懶得往外面端的福妞和有栓就站在鍋灶前開始吃起來,而且這裡對著大鍋還覺得暖和。

暖暖和和地吃過這一餐飯,丟了碗筷的福妞和有栓洗洗手臉就去炕上睡覺了。累了一天理當倒頭就睡,還是猜了一會兒凌墨的去向再睡。

「明天俺在家裡,那碗筷明天俺來刷。」有栓再提醒福妞一句,福妞覺得有栓連著去太累了。而且這紅棗要讓桂花的哥哥來收,福妞決定明天一早去找桂花一起去,讓有栓在家裡歇一天:「休息半天就在家裡念書吧。」福妞交待過有栓,一面想著是什麼樣的急病人,才把凌墨從家裡拉走。

此時的凌墨正在隔壁村子里的一個農家裡,這一家子的男人陪著他坐著,都是唉聲嘆氣地,凌墨只能是勸解:「這傷痕上了葯,癒合倒是快,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要睡著,就好了以後,傷疤能不能完全去除,也是不能知道。」

屋裡傳來不時的呻吟聲,這是一個在縣城裡給人家幫工的一個丫頭,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被主人家打了一頓從家裡攆出來了,讓家裡人去接。

家裡人接回來,就趕快來找凌墨,好在凌墨現在福妞家裡住著,還算是好找的,要是以前,腳蹤兒也不知道落腳哪裡,遠不如現在好找。

那棒傷打得那麼狠,在主人家裡只隨便上了點葯就丟到柴房裡去,等到家裡人來接,已經是獨自在柴房裡躺的有三天。看著這一家子的男人都是悶著頭不說話,年紀長的男人只是抽著煙袋,年紀小的兒子們只是悶頭嘆氣。

「郎中先生,你的床收拾好了,勞累你這麼久,快去歇著吧。」給凌墨收拾床的是這一家子的婦人,做母親的眼睛已經哭腫了,用圍裙不住地擦拭著,還是客氣地對著凌墨想堆出來一個笑臉來。

農家小屋裡沒有多餘的炕,給凌墨鋪了一個稻草的墊子,稻草堆的多多的,睡著很暖和。忙了半天的凌墨是被隔壁屋裡的哭聲給驚醒的:「這份工是里長介紹去的,他抽了不少的頭錢,現在他倒是不問事了。不會是幫里長傳消息傳出來事情了吧。」

做母親的哭啼不休:「里長一年要幫多少女子去幫工,就咱這傻女子,到這主人家裡,人家裡是經商的,里長一月去幾次看她,問主人家裡什麼時節進什麼貨,到哪裡去,她都幫著打聽,我就知道遲早要出事情……」

個頭不高的里長凌墨也是見過的,覺得這個人是個有心思的人,而且多多,現在聽一聽凌墨也搖頭,這倒是一個好辦法,想窺測別人家裡的事情,介紹一個幫工去,姑娘們水靈一些的,多是在房裡侍候,能聽到的話也多。凌墨在同情這姑娘之時,也欽佩這裡長這麼深的心思,

凌墨覺得自己知道這心思,是從書上看出來的,而這裡長,聽說少年裡念過三年書,然後就再沒有學過,想到這裡,凌墨不由得一笑,有栓倒是一個當里長的架勢,念書但是不進學。

第二天的凌墨回來就把這件事情告訴福妞,當作是一個談資:「那姑娘打的是挺厲害,」凌墨又想想福妞,是憑著自己能幹有了現在這一切,就說打黑熊,見到黑熊沒趴下還是好的。要是福妞也是往宅門去,走給人當丫頭的路,嘿,凌墨不能不想一下……

福妞聽過以後,心裡一下子就提起來,她心裡想起來了小菊。福妞當時對四嬸說借錢的話時,倒是一片真心,回來也覺得自己太衝動,可是這世上有一些人就是那麼傻,喜歡去幫助人,反而不落好。

只能說她們是個傻人,是因為這種好人不實行了,有時候會遇到你越是對別人好,別人越拿你不當一回事情,可是福妞還是這樣的一個實性人,一面想想自己要買牛,周大全村子里的那牛太貴就算了,可是別處在尋找;再想想印子錢,解放前的血汗債大多都是印子錢。

這裡福妞又聯想到小菊,隔壁四嬸院子里,柱子在自己的房間里拉著臉只是不高興,新媳婦冬葉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成親雖然還沒有滿月,冬葉對柱子還是比較滿意的,更滿意的當然是柱子為她掏了不少的錢,八十兩銀子在村裡娶媳婦算是不少。

「你下地累了?」冬葉體貼一下柱子,生得也是五官端正的一個魁梧男人,聽著柱子沉著臉嗯一聲,冬葉繼續說自己的心思:「地里沒有什麼活了,咱媽說明年下地再有我。我想著在家裡太輕閑了,隔壁的福妞我天天看著一曬一院子的山貨,我想去說一說去,我跟著她一起去進山去,多少也是一點兒錢。

錢,又是錢,柱子不高興正是為了錢,他看看冬葉就沒有說話。冬葉自顧自又說下去,新媳婦對於新地方肯定是有自己的心思:」跟福妞一比,咱家這院子是舊了不少,跟著她後面跑一跑,有錢俺再起一間屋子才是。成親以前,俺爹媽來沒有說什麼,只是覺得俺家這院子太舊了。「

八十兩銀子!柱子在心裡正在翻騰,為自己娶親居然花了這麼多的錢,這是柱子今天去集市上時遇到自己的妻弟才知道,也就是小舅子。

」我今天去集市上遇到你弟了。「柱子這才開口:」你弟在集市上的房子倒是不錯,是一樁單門的獨院,三間房子,還有灶屋,院子里有水井石榴花,我問了問,說是八十兩銀子典下來的。「

一提來這個,冬葉是更高興了,弟弟在集市上給鋪子里幫工,訂的是集市上一家的姑娘,人家眼眶子是高的,當然要有一間單獨院子才肯嫁,這錢最後就轉嫁到柱子頭上,而且收拾院子,買傢具下聘禮的錢還是冬葉的娘家掏。

」他明年打了春就成親哩。「冬葉格外的溫柔,然後還是說跟福妞去的事情:」你去對咱媽說一說,咱媽不是總說和福妞好哩,而且福妞家裡蒸饅頭,我看她不會發,她弟也不會發,不都是咱媽去幫忙。「然後笑:」那個郎中象是也一般哩。「

家裡有沒有成親的姑娘,卻住了一個外來的男人,冬葉也要笑一下。柱子沒好氣:」人家就姐弟兩個人,以前日子多窮苦,咱媽去幫忙是應該的。她家裡不會發饅頭,也沒有見吃生面。「冬葉只是捂著嘴笑:」是哩是哩,所以我想去和她說一聲兒,應該不會藏私吧。再說人去的多,有野獸也不用怕不是。「

柱子站起來往外走,出來去四嬸屋裡,卻不是去冬葉的事情。一進來就往地上一蹲,悶著頭不說話。聽著爹媽一起問自己怎麼了,才憨聲憨氣地問道:」我成這個親倒花了八十兩?「抬頭看著父母親一起不說話,柱子悶聲悶氣地道:」這錢要怎麼才還得上?「

」不過是苦個十年八年的就還上了。「四嬸安慰兒子,這錢柱子是不知道,柱子前面說的一個就是沒完沒了地要東西,柱子在女家第三次要東西的時候,就自己背著爹娘去媒人家裡退親了。回來被四嬸一通罵:」彩禮也送了一部分,你這樣才叫吃虧哩。「你退親又拿不回來。

柱子當然也急了:」沒錢娶媳婦俺打光棍去,這錢不是容易來的,說一聲要就要給。「前面給了後面不給,前面的就虧了,所以就只能一直地給下去,這算是訂親事的一個陋習。

所以這一次花這麼多的錢,柱子並不知道,四嬸也不再讓兒子事事出面,都是自己出面,這一個親家開口更多,不是也一樣要給。四嬸看看兒悶悶不樂的兒子,嘆一口氣,新媳婦還是勤快的,只是這一家親家比上一家親家還能張口,總算是成親了,人是進到家門裡,庚貼也換到手裡,以後只要安心還錢就行,再說小菊大了說親事,也可以找別人要錢去。

」你不用擔心,這錢能還上,「四嬸安慰兒子:」小菊在呂家還有一份工錢呢。「一年也有二兩多銀子。

一提小菊,柱子更來火了,對著父母親也發脾氣了:」我就是為小菊才不高興,家裡少她一口吃的嗎?送她去挨打受氣去。「看著父母親驚愕地眼光,柱子雙手抱著頭重新蹲下來:」我今天去看過小菊了。「正好又看到小菊身上的傷痕,不知道這些人打人總是打在手臂上,手腕上露出來一點沒有遮住,又被哥哥柱子看到了。

」你咋不說一聲就去了,俺去的勤,呂家能高興?「四嬸一提起來女兒就心酸,可是為還錢,少帶一年就加上太多的利息上來,小菊在呂家,家裡可以省吃用,衣服各樣都省,還可以有工錢。

柱子煩燥地道:」呂家在集市上跟咱這村裡人比,看著是頭一份了,可是在縣城裡就沒有他家了。他家又不是閻王殿,去看看俺妹怎麼了。「然後悶著頭又悶上一會兒,對爹娘道:」把俺妹接回來吧,里長介紹的隔壁村子里的人挨了打被攆回來了。這工是里長介紹的,這個裡長不地道哩。「柱子怕妹妹會有什麼事情出來。

四嬸壓住心裡的難過,兒子的話正中她的心思,聽到隔壁村裡的那個被人攆回來的人,四嬸也是心裡提心:」我就說過幾天再去看小菊去,交待她做工就行,不亂傳話。讓她回來,那可不行,俺簽的有契約,要賠錢的。「

聽到母親這樣拒絕,柱子上火了,猛地站起來就往外走,走到院子里,聽到隔壁院子里福妞喊有栓的聲音:」有栓,你可以睡了,明天在家裡好好地讀書吧。晚上不要再用功了。「

在灶屋裡的福妞探出身子來喊堂屋裡的有栓,兩天沒有在家裡寫字的有栓,看看今天回來的早,又暫時不想睡,累了一天不知道哪裡來的精神,手裡拿著書又在那裡搖頭晃腦袋去了。

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站著的柱子聽到有栓清脆地答應一聲,柱子只是不舒服,福妞一個人還可以護著她弟,俺倒護不住俺妹了。

給人幫工的丫頭都挨打,可是打到自己家裡人身上,柱子心裡就不舒服。由小菊幫工到小舅子的院子,再到成親花了八十兩銀子,家裡打算勒緊腰帶去還個幾年,柱子一回家就對新媳婦冬葉要不高興,這個媳婦有這麼貴嗎?

見柱子只是站在院子里發愣,冬葉走出來小聲喊一聲:」你這個人,倒是睡還是不睡,只是在風裡吹,要是吹病了怎麼辦?「這才提醒了柱子,這才覺得身上發冷,走進屋裡來,脫了衣服就上炕上去了。

冬葉吹熄油燈上炕來,一個溫熱的身子貼過去,同時問柱子:」你對咱媽說了,明兒我就去嗎?「冬葉心裡想自己手裡能有一些活錢,在人家裡做媳婦的,又不是現在的可以自己有工資,有這種想法的倒不在少數。

」我忘了說了。「懷裡是柔軟的身子,柱子的不高興也消散幾分。對冬葉回了一句。黑暗裡一聲」撲哧「笑聲,冬葉嬌滴滴地道:」那你去了半天,是說的啥。「

柱子嗯一聲道:」沒有說啥,就是村裡幾個人要去集市上做生意,販些過年的鞭炮吃食來賣,我也想去入個伙。「

」販鞭炮不行,販別的俺不攔你。「冬葉對柱子道:」俺村子里有販鞭炮路上就炸了,還好沒有炸到人,只是本錢丟了。要是炸傷了人,那俺怎麼辦。「

這樣依賴的話語讓柱子心動一下,也低聲道:」不會的,俺會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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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種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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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改邪歸正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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