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淮南王妃

第41章 淮南王妃

「聽說了嗎?太子殿下最近似乎對當年淮南王的案子很感興趣。」

「聽說了,聽說了。還不是之前祈天公主的亡魂入了淮南王府,怕不是從淮南王的亡魂那裡得了蹊蹺……」

「哎呦,這話可不能是亂說的,這朝廷傳出來的事情你們也敢信?誰知道這又是哪個的陰謀?」

「是啊是啊,前些日子,還有人說看到了當年祈天公主墜崖帶走的淮南王的遺子,真是嚇死人嘍。」

「真是笑死人了,哪裡來的那麼多孤魂野鬼。我看,就是太子想要翻翻當年的案子罷了。」

「嘁,裝的好像你什麼都知道似的。淮南王犯得可是叛國的罪名,連累的白氏被誅了九族,太子恨他還來不及,還會生疑翻案?笑話。」

「白氏可不是被連累的,一家子巫師害了那麼多人,還是良帝聖賢,除了這一家子禍害……」

「……」

「母妃莫要多憂了,」翊坤宮內,楚睿賢看著身邊滿面愁容的母親,安慰道:「母妃也是知道了,父皇最厭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淮南王的事情。太子就算只是討個說法,也吃不到父皇的好臉色。」

「你這孩子,竟然連如此大事都瞞著母妃,母妃可真是心寒。」這位面露難色的皇貴妃又氣又是難過。「你查到這麼大的事情怎麼都不和母妃講,要是母妃不問,你還要瞞到什麼時候?這祈天公主的能耐,當年你吃了多少虧你是都忘了?」這話一說起來,便是沒完了,抱怨聲越來越重:「誰知道她這次進宮又是給太子指點了什麼,你竟然不戳穿她還瞞著我和你父皇?」

「這祈天公主的身份遠比母妃想象的要深,皇兒不說,也是怕擾了母妃在這後宮中的清靜。」楚睿賢解釋道。

「祈天公主還活著,那小孽障定然也是跟來了京城。現在太子又在查這事情,若是當初你在月華城做的事情被人抖了出來,你可如何交代?這京城內風言風語,若真是傳出點什麼,你怎麼穩住民心?白家人向來就不是好惹的貨色,現在又有了祈天公主撐腰,現如今就只得等著他們鬧起來?」

「祈天公主這次來為的是見寧皇后,似乎並不是來找太子的。她似乎是有別的目的,應該不會把月華城的事情弄出來。她事到如今都隱瞞身份,自然是不想惹事上身的。」似乎是為了先穩住自己母妃的情緒,楚睿賢這幾句話都說的堅定。「倒不如說,這實際對皇兒而言是個好機會。父皇既然厭著淮南王的案子,就讓太子查下去。等父皇嫌了,皇兒再站出來替著父皇說話,父皇自會對太子生了意見。」

話說至此,皇貴妃倒是沒再抱怨什麼。「只願你父皇當真能因這事嫌了他,」她嘆氣,然後苦口婆心道:「賢兒你還需謹慎行事,太子定還有后招。」

那日之後,許若眠就留在了這家客棧。他向真原教傳信,但總歸是要等些時日才能收到回信。而白日里,五個人呆在一間屋子裡,想無話可說都難得很。而關於楚睿蓮再查淮南玩的這件事情,僅幾日,便傳的滿城風雨。

若說興趣,除了蝕影似乎毫不關心,其他人都是有的。相比之下,許若眠和雲葉染的好奇更單純的些,而白良思考的便多了些。畢竟是自己父母的故事,雖然從一些傳言中了解總歸是有些奇怪,但似乎總比什麼都不知道的好。而對於夜夕月而言,她關心的倒不是楚睿蓮要為淮南王翻案這事,而是大街小巷對白家的爭論。

「白家出過三個非常有名的祝師,其中一個便是淮南王妃的父親,在被滿門抄斬前,那個男人是大楚的國師。他的一句話,有時連皇上也不敢不聽。」這是蝕影說過的話,但現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比起尊敬,大街小巷對白家的謾罵更多,說的都是白家當年犯下的錯事。

若是按照傳聞,淮南王叛國案似乎更多的是因白家而起。淮南王妃的父親,也就是白良的外祖父,名為白楓隉,在生前是大楚的國事,是先帝最看重的臣子。想來也不奇怪,淮南王是太皇太后最寵愛的孫兒,又娶了白家最得寵的小女兒,良帝自然是忌憚的。想來不論如何,先帝駕崩后,良帝必然是要壓一壓淮南王的威風,否則怕是連帝位都不保。

而淮南王叛國的案子開始的緣由說是因為白楓隉施了妖術控制了先帝,而那時先帝駕崩,已死無對證。朝臣們見良帝剛剛登基便要除了白家壓住淮南王,也無人敢出這個風頭替白家說話。若當時淮南王狠心爭一爭,現在這楚國,說不好就是淮南王的天下。但可惜淮南王這個人一來從不爭名奪利,二來太信任良帝不會對他下了死手。

白家是先被誅了九族,而淮南王妃因為身份特殊暫時保下了性命。但事情很快查到了淮南王身上,淮南王王的府一夜被封。勾結外邦的證據被查出,叛國的罪名也被定下,淮南王和淮南王妃也因此被押進了天牢。相比之下,白家還是承擔了更多的罪名。淮南王雖然身負叛國罪,但外界傳的更多的是淮南王妃的妖術控制了淮南王,枉害了許多無辜的性命。也正是如此,天牢內二人被分開關押,淮南王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而關於淮南王的死,這更多是平民百姓的看法,朝廷的人更多是認為這不過是良帝的手段,為了免去後患。

這些傳聞是許若眠講給夜夕月聽的,萬貝樓是少有的可以肆無忌憚扯閑話的地方,來來去去的達官貴人多的,聊的自然也都是舊事。許若眠聽到的關於淮南王的故事版本多的是,相對也就這一個是聽上去還算合情合理的。

「這不合理。」可惜的是,夜夕月對於這個版本,依舊非常的不滿意。「只是已死示明自己的清白這便不符合淮南王的性格,但若說是良帝下的狠手,他為何不將著後患除個乾淨。」

少女口中這未除乾淨的後患自然指的是白良。而事實也確實如此,淮南王死了,淮南王妃也沒能挺過難產,留下一個早產兒屬實多餘。夜夕月是不信良帝會生了愧疚之心想要留下淮南王的遺子,否則在白良年幼時也不會那般如此對待他。換句話說,就算白良沒有什麼威脅,按照良帝的性子,絕對沒有平白無故把白良養大成人的道理。

「淮南王妃好歹也是白家人,白家的術法更是男女通傳。那女人說不準也是個狠角色,臨終前怕是出言威脅保下了孩子。」許若眠一旁幽幽道。

這話是有一定道理的,夜夕月思考了一下,看向白良:「白良,衣服脫了。」

這話從一個女孩家口中說出來,在別人耳中多少有點不知廉恥,更何況還是對一個男人說的。但好在在場的也都了解夜夕月的性子,白良更是對這句話感到熟悉。他知道夜夕月為什麼要他脫衣服,便解開衣服,將後背對著少女,脫下了上衫。

少年後背脊椎骨的位置上,有一道青棕的印記。這個是當時在大楚皇宮內夜夕月為白良祛除體內的蠱蟲時留下的疤痕,儘管上藥還算得上及時,並且當時借著祈天公主的名義,也使用了當時能拿到的最好的祛疤咬。但畢竟當初夜夕月下手太狠,那疤痕現在還清晰的留在少年的后脊上。

夜夕月並不記得之前的事情,她看著白良身後的疤痕,伸手輕撫,然後遞了一個眼神給雲葉染。雖然這東西當初是夜夕月處理的,但現在有個行家在,能幫上忙自然是更好的。雲葉染是懂了少女的意思,輕聲道了一句「失禮了」,便伸出手指觸摸白良身後的疤痕。

「有侵過信蠱的痕迹,卻沒有中蠱的跡象。入蠱不深,不然蠱蟲也不可能被如此清出。想來這乾淨利落的手法,是夜姑娘的手筆。」顯然,雲葉染在這方面的確是專業的,並且給出的信息也更準確詳細。

「信蠱?」一旁的許若眠問道。

「之所以被稱為信蠱,是因為它會像信鴿一樣傳遞信息。信蠱通常是一對兒,子蟲主要負責傳遞信息,它基本是無害的,並且可以順從下蠱者的意示轉移宿體。而母蟲基本也是無害的,可以常年寄宿在宿體內。但若子蟲的宿體亡命,母蟲的宿體將渾身潰爛身亡。但如果子蟲被人取出殺死,母蟲也會藉機離開宿體,然後自己死去。也就是,子蟲宿體的生死將操控母蟲的宿體,但母蟲的宿體不會威脅到子蟲的宿體。而這種蠱蟲通常被用來傳遞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子蟲被放在信息傳遞者的身上,而母蟲通常被下在隨從的護衛身上,保證信息能被安全傳達。」雲葉染解釋道:「被下過信蠱的人若被強行取出信蠱,疤痕會出現特殊的青棕色,很容易被識別。成熟的信蠱很聰明,普通醫者根本無法發現。而它進入宿主體內后將會順著貼著宿主的骨骼遊走,遇到危險時便會貼近后心脊骨的位置上,如果強行取出,宿主有極大可能全身癱瘓。但白公子身上曾經這蠱蟲,似乎並未等養得成熟便下在了體內,否則也不會如此輕易被取出。下蠱之人,似乎並不擅長使用這蠱。」

「淮南王妃……」夜夕月沒料到在,這次貌似是被許若眠猜對了,不過還有一點要驗證。少女想著,問向雲葉染:「如果想要飼養信蠱……」

「需要以鮮活的血肉之軀作為器皿,而信蠱分出母子之時,器皿必死無疑。之後,信蠱將吸干器皿中所有血氣,方能離開器皿。」

「看來,淮南王妃的死也並不是意外……」夜夕月猜到了一個大概的故事,而這個故事令一切都合理起來。

當年被關押在天牢的淮南王妃似乎想要將什麼重要的信息傳遞出去,這讓並不擅長飼養蠱蟲的她以自己的血肉之軀飼養了一對信蠱。而信蠱分齣子母之事導致白良早產,子蟲被淮南王妃留在了白良體內,而母蟲……怕是當時的良帝中了這蠱的母蟲,這才不得不保住白良的性命。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這信蠱並不成熟。

「信蠱本身就是信息源,中了子蟲之人本應當知曉這信息。但白公子當年中的這子蟲似乎並不成熟,可能信息源未能準確傳達給白公子……」聽了夜夕月的想法,雲葉染繼續道:「若當時夜姑娘沒將那子蟲殺盡,興許小生還能有法子恢復子蟲攜帶的信息,但事到如今,怕是無從查起了。」

顯然,良帝並不知道這信蠱並不成熟,並且似乎對信蠱中的信息也並不感興趣,因為在白良的記憶中並沒有為了得到信息而對他進行拷問的部分。但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良帝要保證白良的生命安全。他可以受到虐待,被人操控,但必須活著。但良帝應該知道,子蟲已經離開宿體,或者白良還活著。不然,當初白良隨祈天公主墮入懸崖后,良帝不可能到現在還活的好好的。相比之下,比起白良還活著,良帝可能更多的是相信子蟲已經離開宿體而白良墜崖身亡。這也可能是這麼多年來,儘管白良不見蹤影,卻沒有人在找他的原因之一。

「若是那個信息,與當年天機閣有關,就難怪你要見齊遠了。」許若眠在一旁說道:「不過天機閣的事情,比起這樣查下去,為什麼不直接去問那個人。」他似乎不太願意提起百里泠沨的名字。

「若是百里泠沨也清楚,哥哥就不會也在查這件事情。」夜夕月是知道的,明裡暗裡。獨孤絕弦和自己的兄長都在收集齊遠打造的神器,這其中一定包含很重要的信息。永生閣若是真的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自己的兄長是沒有必要費這麼多時間重新查一遍的。

夜夕月想起了之前淮南王府中茅草指點的位置,和那個奇怪形狀的符號。淮南王妃,看樣子是個既有膽識又聰明的女人。白家的背景,可能也遠比常人想象的要深得多。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當年,淮南王,齊遠,聖一老人,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有什麼聯繫……

「相比之下,你這邊要多久才能有消息?」夜夕月看向許若眠,淡淡問道。

「不會太久的。」許若眠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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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夜夕月似乎是失眠的了,她抱膝坐在榻上,目光有些獃滯。許若眠,白良和蝕影都已經回到各自的房間歇下。而夜夕月的客房內就只剩下她和雲葉染。而雲葉染似乎是注意到了夜夕月失眠的情況,他將一些草藥混在了桌上的香爐中,應該是會起到安神的作用。而在這個時候,窗戶外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拍打聲。

這聲音過於突然,自然是會引起夜夕月的反應,但她卻沒有動,因為雲葉染已經打開了窗戶。一隻體型龐大的信天翁飛進了屋內,那窗框對於這體型龐大的大傢伙來說顯然並不太友好,它跳到雲葉染的肩膀上,歪著脖子整理自己剛剛打在窗框上的羽毛。隨後它抖抖翅膀,似乎是對自己這身羽毛很滿意,趾高氣揚的站在雲葉染的肩上好奇的打量著床榻上的夜夕月。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信天翁的腳上綁著一個竹筒。但夜夕月卻注意到,雲葉染看到這信天翁,雖是輕撫了它的羽毛,但神色卻有些黯然。「是秋寒宮的信?」少女明知顧問。

「是。」雲葉染點頭應道。

這隻白羽信天翁雲葉染兒時,秋寒宮老宮主送給他的禮物。這大鳥從小便跟著雲葉染,記得去秋寒宮的水路,有靈性的很。比起信鴿,信天翁體型更大,它能承載更多重量也能飛的更遠,不僅能更快的傳遞書信,還可以傳遞一些有一定重量的物品。但此刻,它出現在這裡,不用猜也是雲清傳來的消息。

雲葉染解下了信天翁腳上的竹筒,而那信天翁竟抖抖翅膀飛到了夜夕月面前,站在她的膝蓋上扭了扭腦袋。而夜夕月也伸手去逗弄它:「這是信天翁?這麼小隻?」

的確,雖然和信鴿相比,這隻白羽信天翁已經是很大一隻了,甚至比尋常的貓頭鷹還要大上幾分。但若是作為一隻成年的信天翁,它那半臂來長的身體似乎是只有幼鳥的大小。

「阿風還是雛鳥的時候被遺棄,是老宮主救了它。兒時,阿風只與我和老宮主親近,它也沒少欺負少宮主,也被少宮主抓住過好幾次試藥,怕是少宮主當年的一些嘗試影響了它的生長。」想到雲清小時候被這白羽信天翁啄住頭髮拚命掙扎時的模樣,雲葉染搖搖頭。「阿風性子古怪,見到生人總是要惡作劇一番,夕月你還是離它……」

雲葉染本想出言提醒少女,卻發現那白羽信天翁竟跳到了少女的胳膊上,用它那看上去有些笨拙的長嘴蹭了成少女的臉,做出了親昵的反應。雲葉染微愣。這大鳥是他看著長大的,就從來沒見過它向誰示好過,就連雲謝也沒少被它啄過腦袋……

夜夕月倒也沒在意雲葉染後半句沒說出來的話,只是繼續逗弄著那大鳥,看向雲葉染手中拆了一半的竹筒。「如何,信,看了嗎?」

實際,就算不打開,就憑雲葉染對雲清的了解,也能將信里的內容猜到八九成。而事實也果然是如此,除了那抱怨的口氣和一些往日的訓斥,也就沒有些其他的了。這一下,失眠就不是夜夕月,而是雲葉染了……

看到雲葉染的神情,夜夕月動了。她翻下了床榻,那胳膊上的信天翁一晃也撲騰著翅膀落在了一邊的窗沿上。少女伸手一把搶過雲葉染手中的信紙,隨手揣到了自己身上。

「一封信而已,顯然也莫得什麼重要的事情,更是沒有看那麼久的必要。」她說著抬手,天洛綾拉合了窗戶,驚了本站在窗沿上的信天翁。那白綾隨後向雲葉染飛去,纏住他的胳膊,拉扯著把他拽上了床榻。「時辰不早了,今夜也該休息了。」

少女動作很快,根本就沒等雲葉染反應。等回過神的時候,雲葉染已經被整個人半靠在榻上了,他顯得有些許尷尬。平日他都是睡在一旁的貴妃榻上,被夜夕月這麼甩到了床上肯定會顯得不太自然。

他本掙扎著坐起身,正準備移下床榻。而就在這個時候,夜夕月卻重新坐回了床榻之上,拉住他撐起身體的胳膊,絲毫不客氣的躺了上去。雲葉染自然是跟著倒了下去,二人四目相對,夜夕月倒是沒什麼表情,而雲葉染是整個人僵住了。

「這,我……我,這,我如平日般睡在那邊便好……」他紅了臉,憋了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話。

「我累了。」夜夕月倒是並沒多說什麼,只是三個字,隨後她扭動了一下身子,似乎是在雲葉染懷裡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勢,接著便閉上了眼睛。

「……」雲葉染還是僵著身子,但他清晰的感覺到少女的呼吸逐漸變得更加平穩輕微,似乎是真的要睡過去了。「這……我,容我起身滅了燭火……」他不由自主的放輕了聲音。

夜夕月重新睜開了眼睛,發現無力的蠟燭的確還亮著。她依舊沒說話,手指在榻上敲了一個有規律的節奏。而神奇的是,那站在桌上休息的白羽信天翁竟如得了什麼命令,張開翅膀揮動,兩下便滅了屋內唯一的燭光,眼前瞬間黑了下來。

這下,好的是,雲葉染自然是沒了余心去思考雲清的信和秋寒宮的事情。但,那一晚,他依舊是徹夜未眠,直到天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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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劫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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