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藏頭 露尾
食堂內,秦銘聽着耳熟,不禁回頭瞥了眼。
「那是……」
只見黃海一臉笑容,正跟一個背影愉快交談,有說有笑的樣子,彷彿碰到了熟人,還指了指秦銘所在方向。
待到那個年輕背影轉身,面相很老實,書生氣十足。
秦銘直接愣住了。
「吳燼!?」
不遠處,那人扭頭望過來,居然是喜歡調侃式自稱『帶詩人』的吳燼。
這怎麼可能。
秦銘下意識起身……吳燼是江南財經大學的大三學生,不滿足修行第一關的要求,暫且不論鑄三觀,單單養性事天便是天塹。而秦銘無此限制,由於大武者境界的作用,抵消了養性事天的破關條件。
修行習武,相互促進,絕不是說說而已。
七位鍊氣士都是習武第二境,修行機構即將推出『鼓勵支持內部修行者積極習武』的規定。
「喏。」
「看到沒,秦銘就在那邊。」黃海拉着吳燼走過來,小聲嘀咕,似乎在提醒什麼。
事實上。
黃海在低聲介紹:「最近秦銘可是了不得,進化火速,備受重視,平時跟着修行小組,有專門修行導師開小灶,妥妥的核心待遇。」
「我聽說!」
「某位鍊氣士特別看好秦銘!」
黃海也想通了,比什麼比,沒必要把自己逼進死胡同。
但他的語氣有點酸溜溜。
而且為了避免吳燼心高氣盛,他提前介紹——黃海不知道秦銘吳燼也很熟。
「真的假的?」
吳燼聞言震驚了。
一朝成名就算了。
一朝踏上修行路,突飛猛進,展現出鍊氣士天賦!?
吳燼眨眼,不敢置信:「秦銘學長習武天賦高,習武競賽的一號位奪冠種子……可是在修行上面,沒突破第一關,曾經抱怨過修行不易,太艱難,太模糊,太神秘。」
「哈哈。」
黃海笑起來。
什麼第一關,那是老黃曆……不過秦銘作為校內的風雲人物,名氣竟然大到吳燼都知道的程度,其抱怨修行不易,怕是在校內論壇,被人翻出黑歷史。
這年頭誰還沒個黑歷史。
我也有啊,怎麼沒人挖我的,黃海彷彿變成了百年檸檬精。
很快。
他拽著吳燼,走到秦銘面前:「修行者吳燼,算是你學弟,咱們都在同一個學校。」
黃海直接介紹,毫不拖泥帶水,只覺得心情大好,日後在基地之中不孤獨了。
秦銘瞪了瞪眼睛,問道:「你倆咋認識的!」
吳燼今年大三。
輔導員黃海負責的班級全都是大四。
無論怎麼看,風馬牛不相及,兩人卻好像很熟?
「那個,我勤工助學,偶爾在輔導員辦公室幫幫忙。」吳燼樂了,開口解釋了一番。
話音落畢。
空氣瞬間變寂靜。
三人大眼瞪小眼,六目對視,黃海不禁納悶道:「啥,等等,這是什麼情況啊?」
虧他介紹半天。
幾個人全都互相認識。
吳燼慨嘆:「這就是行同趨同,千里相從。」
簡直絕了,秦銘扶額,心底跳出一個古怪的想法。
吳燼已是修行者。
這傢伙破關之時所契合的心靈特性該不會與念詩有關吧!
經過詢問才得知,吳燼的經歷跟黃海相似,大二做了某站up主,兼職收入較高,足可獨立自主,上個月不知不覺就破關。
秦銘唏噓,像是假貨遇正品,吳燼才是真正的天資不凡。
……
過了一會兒。
三人落座,吳燼嚼了嚼雞腿,含糊不清的叫道:「或行或止,難得人間相聚喜!」
秦銘悶頭吃飯道:「你夠了,別秀了。」
餐桌另一側。
反而黃海感興趣,撂下筷子,笑眯眯說道:「吳燼啊,別念詩,要不現場來一首。」
「作詩?」
吳燼連忙擺手,將嘴裏雞腿一口咽下去,搖頭如同撥浪鼓:「不行不行的,黃老師高估我了。」
他認為古詩文化之絢爛,是後世很難超越的巔峰水準。
他平時自稱帶詩人,便是自嘲,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不行也得行。」
「男人怎能說不行。」黃海指著吳燼餐盤裏面的殘缺雞腿:「乾脆就以雞腿為題,來吧,少年,閉上眼睛走七步,爆發你的小宇宙。」
緊接着。
兩人你來我往,推來推去。
一邊熱情似火,一邊扭捏靦腆,秦銘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那好吧。」
吳燼扛不住黃海的一再堅持,結結巴巴道:「一隻金雞腿,三腳玉羊頭。不知何處去,墜入鳳皇樓?」
他臉色有些忐忑,似等待宣判,公開處刑。
此時。
隔着餐桌,秦銘與黃海的眼神在半空交匯——兩人仔細品了品,說不出哪裏不好,也說不出哪裏好。
「咳咳,挺好。」秦銘繼續悶頭吃早餐,按照修行計劃表,等會還要去找導師王德,彙報修行進度,檢查身體與大腦有無異常。
黃海也點頭,如願以償了,喝下兩口白米粥。
但吳燼眼神發亮。
他很少收到別人的讚揚鼓勵,被秦銘黃海認可,彷彿空虛的人生都找到真實的意義。
「呼呼。」
他做了幾次深呼吸,看看秦銘,又看了看黃海。
似乎在斟酌推敲。
良久。
吳燼拍了下餐桌:「有了!」
……
秦皇漢武事荒唐,
銘石空留古戰場。
厲鬼有靈應笑我,
害人多在虎狼鄉。
……
這首詩一出,秦銘黃海面面相覷了起來。
「啥意思。」
黃海又茫然又費解又皺眉:「這有什麼深意嗎,妄議秦皇漢武,竟然用荒唐指責。」
吳燼搖頭:「這不是重點。更何況秦皇漢武是歷史功績,現代人要穿越到那個時代,大多數沒有拜相封侯的能力,生活肯定凄慘,別說人權,生命安全,正常工資都沒有,什麼九九六,不累死就算好了。」
兩人產生爭議。
另一邊秦銘端起餐盤,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這是藏頭詩。
——
片刻之後。
主樓西側會議室。
秦銘推開門,腳步停頓了一下,面容冷峻的身影映入眼帘。
「這人……看着好面熟。」
秦銘稍稍回憶,恍然大悟,驚喜問道:「您是不是那位賴在修行聚焦節目上不走、近幾期都來、號稱單身三十九年的鍊氣士曲天恩!!」
門口。
曲天恩面無表情。
王德:「……」
王德渾身一顫,雙手一抖,端著的茶杯險些灑出了熱茶,急忙從長桌側邊座位起身,將秦銘接了進來。
——
同一時刻。
食堂內,洗手間,水龍頭傳出嘩啦啦流水之音。
「嘿。」
吳燼洗了把臉,使勁搓搓,抬頭照鏡子。
鏡子中的他,身穿白色練功服,寸頭短髮,臉型五官都普通,老實巴交的樣子。
「嘿嘿。」
「我……進來了。」
吳燼低下頭,歪了歪腦袋,眼底閃過細微的幽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