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疑雲

第一百六十二章 疑雲

最後的兩處擂台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高長恭和杜徽瑤的對陣精彩層度是毫不遜色陳然和虞羽的對決,區區幾日高長恭突飛猛進,前幾日與杜徽瑤交手完全不似當下。

一觸即離不貪刀不冒進,而杜徽瑤更像是被戲耍的猴子,擂台上陣法層疊手層出就是奈何不了高長恭,這位半步神品其實比她想象中要來的更加強大。

剩餘的便是做藤原黑袍女子的對決,這裡就比高長恭那處要平淡的多,沒有迅捷猛攻也沒有從層出不窮的陣法,兩人你來我往連內力都未曾使用,單純的拼劍招,大有要在劍招上定勝負的意思。

至於陳然之前所在的擂台也已經塵埃落定,來自巴州三絕宮的馮道力壓群雄,說起來也怪,三絕宮地處夜郎往北的的北周法外之地,掌門人馮道性情古怪,外界對其評價褒貶不一,有的人三絕宮乃魔道之流,也有說其行事狠辣不過是為了江湖立足,總而言之馮道的出現讓很多人意識到武林大會沒有那般簡單。

群雄並起萬道爭鋒,老牌勢力、大家族、後起之秀都已經露相,從虞羽不低陳然的那一刻開始江湖亂相已起。

快近午夜時分,終於做藤原那處的擂台率先分出結果,黑袍人力竭被他一劍擊出擂台同時也宣告著佐藤原進入下一輪。

而最後的便是高長恭所在的擂台還未分出勝負,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前幾日還被人打傷的蘭陵王高長恭一改頹勢攻守兼備不給杜徽瑤半點機會。

又是一劍揮出觸之及離,而此刻的杜徽瑤已經隱隱出現了內力接續不上的情況,喘著氣又拿著高長恭毫無辦法,對於這種玩賴的打法氣的壓根痒痒。

凝眉怒目盯著高長恭,此刻的洛陽城黑夜已經來臨,兩岸燈火通明宛如白晝,看客們都沒有一人離去,對於這等精彩絕倫的對局都是抱著看到底的想法,百年難得一遇也都不是相見就能見的對決,事關北齊皇室的顏面之戰都想看看高長恭到底能不能夠成為北齊江湖的領袖。

擂台上的刀光劍影層疊,兩岸歡呼聲震耳欲聾,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高長恭已經佔據了主動,神秘女子手段可說天地少有但面對這樣的戰法也只有力竭的下場。

...

啪!

龍二聽到下人來報眉頭一皺應聲從椅子上站起,根本無心再看擂台上的戰局,下人來報龍家入夜後就有不少族中弟子死於非命,現在龍家府邸內哀鴻遍野,而且死亡人數還在猛烈劇增,來人皆是黑紗蒙面看不清模樣,動手就是必殺招式,龍家弟子拚死抵擋也毫不奏效。

「你再給我說一遍!」

根本無法相信此刻居然還有趁武林大會的檔口前來鬧事,後院失火即便是龍千山贏了也毫無意義,當即就慌了神「卓飛叔呢?我不是吩咐過武林大會期間要多加留心,各房都需按照之前制定的規矩辦事么?怎麼這時候才來報?」

在此之前龍二沒有接到風聲,龍家子弟也沒有一個人跑來報信,橫跨洛水的龍家南北不相顧,北邊倒是在她眼皮子底下,但是南邊就很難及時知道情況,入夜殺人到這會已經快子時時分,也就是說南邊龍家子弟跟找茬的人對拼了近兩個多時辰!

瞧著來報信的龍家子弟渾身是血,身上的衣袍殘破不堪,可見南邊龍家庭院里戰局多麼激烈!

龍家子弟淚水四溢忍不住哭喊「嗚嗚,大小姐快拿主意吧,南邊庭院的兄弟們只怕是扛不住多久了,我逃出來報信時已經死傷過半,在這麼下去兄弟們十不足一呀!」

十不足一!

俠王府從建立至今未曾有過如此大的損失,來人也不知是何居心,好似龍家與他們有深仇大恨一般...

深仇大怨!

忽然龍二腦中一道靈光閃過,望向洛水擂台上的龍千山來,今日他與易天行對決最後所使乃是『伏龍訣』這同時也暴露了龍家當年就是百道伐王的勢力之一,西域佛門王無邪來洛陽多時,他怎能看不出端倪,那南邊庭院動手殺人的主八成就是他了!

心裡焦急如焚,也不知道自己父親到底怎麼想的,自家武學不去研習居然瞄上了伏龍訣,雖然威力不凡但同時也為龍家埋下了禍根,王無邪要為滅門之恨報仇江湖裡人盡皆知,龍千山此舉豈不是將龍家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了?

想明白這件事之後龍二渾身無力癱軟在了椅子上,揚了揚手示意報信之人先下去,王無邪曾今與宇文伐對敵憑著一品實力向神品邀戰,最後連宇文伐都只得退走,就算是自己父親這會下擂也攔不住他,南邊庭院的龍家弟子死了已經覆水難收,再派人去死的就更多了。

江湖裡有句老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十分貼合當下情勢。

龍家當年參與百道伐王就必須為此付出代價,王無邪一心報仇也合情合理,何況自己沒有與之交手的資本。

兩眼無神看著黑夜裡的明月,或許真如當年陳然說的那樣,與虎謀皮輸的永遠是龍家。

天下為棋,龍家說到底就是顆棋子。

「大小姐!」正心哀之時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領頭人正是剛剛下去忙活的龍卓飛,跟在他身後而來的還有兩個穿著黑袍見不到容貌的神秘人,龍二回過頭時面色慘淡,武林大會怪事遠未沒有結束。

龍卓飛上前拱手貼道耳邊言語了一通,龍二眼神古怪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兩個神秘人,說是奉高家王命前來相助龍家,可一不說名諱而沒有手諭,自己怎敢相信。

「你們是高家派來相助的?」

兩位黑袍人彼此對視了一眼才聽到蒼老的聲音響起「龍姑娘我們兩人的確是奉命前來相助!」

「嘁!你說是就是?手諭呢?」

「這個...」說話的神秘人稍稍遲疑,還別說此行前來的確是沒有任何高家手諭的,一時間倒是難以證明自己的身份了。

見此龍二冷哼道「哼~沒有手諭你說你是當我龍二是三歲小孩隨意糊弄了?告訴你們,局勢緊急即便你們是沒有手諭那就是我龍家的敵人,委屈兩位了,來人給我綁了!」

絲毫沒有遲疑,身份不明不可能放任不管,龍二的想法也極為簡單,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寧可殺錯不能放過,本著這個原則總歸不會錯了!

龍卓飛一聽也覺得有理當即就準備出手將兩人擒住容后再說,可正要動就聽到一聲極為駭人的笑聲!

「桀桀~黃口小兒敢擋我的道怕不是活膩歪了!」右手握拳霎時拳頭表面變成了一層古銅色,轟隆一聲響就踩碎了剛剛站立的地面,細縫連綿動身就有降龍伏虎的架勢,龍卓飛瞧得兩眼發直,這位聲音蒼老的神秘人居然還是位外煉的高手!

金剛伏虎,那可是佛門武學手段,兩人皆是佛門中人!

看到這一幕龍卓飛連呼吸都開始顫抖,天下佛門以剛猛絕倫著稱的有兩家,一家北齊常樂寺,一家北周白馬寺,又以金剛玄法而名聲鵲起,可說是外煉法門中最強的武學,所以這兩人都是肯定是來自兩家之一。

「前輩!手下留情!」龍卓飛連忙討饒,龍家南邊庭院的事本就在焦急關頭,要是北邊庭院再出了什麼事情龍家可就真完了。

強橫的真氣散盡黑袍人才道「念在北齊一脈本座不予追究,此番前來確實沒來得及討要手諭,但緊要關頭也有變通之法,總不能把好心拒之門外的道理,龍家南邊庭院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龍小姐不用著急,人已經派過去了想必無虞!」

派人過去了?龍二一陣狐疑,王無邪一品內無敵於世的存在,這來歷不明的神秘人倒是說的很輕鬆,絲毫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感覺,出身佛門、金剛玄法、最主要的還是北齊的人,似乎也只有常樂寺門人符合這個條件。

如此強大的實力也無須諸多借口陰謀詭計,要動手龍家人頃刻都支撐不住,所以也就相信了來的言辭,畢竟是緩解了南邊庭院的危局龍二欠身施禮「晚輩冒犯還請前輩不要見怪,麻煩事多了處置不周難免!」

兩位黑袍神秘人也沒有多在意接著道「龍姑娘我等既然來了還希望你能傾力相助!」

「我?」龍二指了指自己,龍家的斤兩實在也不夠看,沒出事就算是燒高香哪來的本事去幫別人,但看這兩人架勢也不像是說假話腦中一片霧水不知所云。

「對!龍姑娘,擂台上的人有兩位邪家高手,我們此行就是為他們而來,務必要留下邪家人,放虎歸山不留後患,這便是我接到的命令!」

...

邪家高手!龍二聽得差點罵出聲,那先不說擂台上無人敢邀戰的邪懷龍,就是邪沓魄和邪無心兩人也都是神品宗師,龍家在三人眼裡螞蟻都不是,拿什麼相幫?

估計要也是瞧出了龍二的擔憂,黑袍人笑道「龍小姐不用多想,邪家三人交給我,但是與他們前來的宇文家的人馬就得你出面了,有問題么?」

聽到這龍二才明白意思,高人對決殃及池魚,這兩人的意思是不想讓蝦兵蟹將擋住自己的路,尤其是宇文允,雖然人沒多大本事但當年豫章一戰畢竟是讓陳然也吃癟的角色不能輕視。

強龍不壓地頭蛇!

龍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句話,宇文允再厲害也就是條過江龍,而洛陽乃是自家的地盤,主場作戰那便是天時地利與人和優勢佔盡,不說能殺了宇文允但是攔下他倒是有把握。

正要說時卻被龍卓飛出聲打斷,往前一步朝著兩人躬身施禮「前輩,武林大會來者是客,即便陣營不同但也得講個以禮相待,這若是傳出去我龍家還怎麼在江湖立足?邀人來參加大會卻是為了他們性命,恕我龍家不能答應!」

嘎嘎~

黑袍人腳下地面裂痕又往外擴張了一圈,龍二聽后也是連連點頭「不錯,前輩即便是領了高家吩咐前來,但是要我龍家成為眾矢之的被江湖英雄豪傑唾罵萬萬做不到,若是他朝死後黃泉路上碰到老祖宗如何交代?」

...

「本座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你南邊庭院派去人馬的領頭人是北齊雙王,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安德王!

龍二這才想起這位被世人評價是紈絝王爺的高維安來。

「不要本座把話挑明了說,王爺手握陛下金批令箭,你龍家若是再給本座冥頑不靈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

---

約摸睡了也就個把時辰,心中放不下的元子婧翻來覆去睡不著,再重的傷勢此刻都無暇顧及,因為她知道陳然越平靜外面的局勢就越混亂。

呼啦!

掀開被子就準備下床,趁著陳然去端葯的功夫說什麼也要看看桌上那些下面遞上來的信函,陳然到底如何想的絕不是像他說的那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強忍著胸口的劇痛慢慢從床上挪動身子,可就在自己要雙腳落地的時候屋外腳步聲響起,元子婧都兩眼一番,心道『完了!桌上的密函沒看到,此刻再想抽身回去裝睡也晚了』,陳然的斥責怕是難免!

出奇的事陳然進門之後也就瞄了一眼在床邊撐著身子的元子婧,放下藥丸就沒再多話,坐到桌前又細細看起那些信函來,當做沒這事一般。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元子婧有些沒有想到,可這麼撐著也不算個事,只好硬著頭皮小聲問道「夫君,要不喂我葯再看?」

...

陳然沒有說話繼續看著手中的密函,元子婧心一沉,哪裡是陳然不願意言語,他是真發火了才對,再三叮囑好好歇息不要多想結果還是背著他起身下床,說起來也是自己作的,可隨後卻是眼眸一轉計從心上來。

裝作要脫力沒有撐住猛然朝床上倒下,元子婧自信陳然斷然不會坐視不理,兩口子哪裡有隔夜仇,可偏偏等到自己倒下也不見他起身,依舊在看著手中的密函。

「喂!」元子婧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如此不解風情都不像是自己認識的陳然了,可即便是這樣陳然也沒有抬起頭,面如止水巋然不動!

...

此刻元子婧才突然感覺得到了一絲異樣,恐怕不是陳然故意不動而是他手中的密函事關緊要,短嘆了一聲也只好端起藥丸乖乖喝葯。

得有個一炷香時間陳然才緩緩放下手中的密函,入夜著實有點累用手捏了捏鼻樑正了正神,靠在椅背上默默不語。

「怎麼了?」瞧著陳然的面色有些不對勁元子婧問道。

呼~

「你看看吧!」將手中的密函交託到元子婧手中,放下藥丸元子婧細細看了一通也忍不住皺眉,這是一封從牌九賭檔里傳來的信件,就連上面還有不少猩紅血跡,可想而知這封信送到洛陽的過程中有多麼不容易。

上面是一大溜人名,無一例外都是老熟人!

了嗔、了悔、慧無心...

當年白馬寺的人終於是現身了,而且此刻就在洛陽城裡!

「夫君,咱們要不然還是走吧!」

「走?」陳然一挑眉淡淡笑道「要是他們奔著我來那還真要跑,可惜他們要找麻煩的不是我,是北周!」

「北周?你是說...邪家?」

陳然點點頭拿過這份名單道「躲了這麼久還是忍不住跑了出來,就白馬寺那幫人的德行只怕邪家人也吃不了兜著走,只是我奇怪這些人為何還沒有先生,第一輪比試結果馬上就要出來了,到時候要想登擂挑戰就毫無意義,堵住悠悠眾口就是皇室都沒那個本事,就憑兩家佛門?」

之所以覺得奇怪當然還不止於此,名單里大多都是白馬寺的漏網之魚,但是並沒有瞭然的名字在其中,曾記得王無邪說起過,西域佛門再次開啟山門是因為瞭然去了一趟西風口,可隨後不管是武林大會還是之前的北齊朝堂變故也都不見這人身影,偌大個人不見了怎能不奇怪?

現在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瞭然跟隨牧卿一、潘繆一同去了北周,但是沒頭沒尾的說法難以讓自己信服。

...

「殿下!不好了!」

訪霜匆匆忙忙闖入廂房,見面焦急道「不好了,龍家南邊庭院有人援手,西域佛門眾人都被堵在了裡面!」

啪嗒!

雙拳緊握陳然眼眸一眯,看來牌九賭檔的信件內容是對的,高家手裡最後的底牌便是白馬寺的殘黨,更加讓自己感到不安的是王無邪為了報仇定然是殺紅了眼,損耗大了就給了這些白馬寺人馬機會,王無邪再強也是一品境界里無人能敵,但是了悔了嗔都是神品,兩人當年金剛玄法就頗為神妙,加上這兩年藏身北齊鬼曉得境界如何了!

當即道「顧不上了,若是再不去師兄弟們還不知道會如何!訪霜你去跟劉丕說一聲做好準備隨我趕赴城南!」

說完就快步到了門口取下掛在木架上的鎮龍鎧,現身相救那麼就意味著身份不攻自破,與其這樣還不如實在些,倒看看北齊多大的膽氣敢在他面前拿人!

「夫君,咳咳...」急切的哪裡只有訪霜,床邊的元子婧大聲呼喊之下腹內氣血翻湧疼痛難忍!

停下穿甲快步到了床前「如何?哎呀,你就歇息萬事有我你放心!」

「不是...夫君我有一策可保無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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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瀾聽劍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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