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要將他們挫骨揚灰
刺鼻的消毒水味兒不斷刺激着她的神經,連帶着渾身的痛感。
尤其是臉上的。
稍一牽動臉部的肌肉,錐心刺骨的痛感就會襲來,許添歌緩緩地抬起手。
臉上纏着厚厚的繃帶,許添歌的身體渾然一顫。
自己的臉已經沒了。
船艙里噩夢般的經歷浮現在她腦海,繼而又想起戴厲,想到父親……
她忍着疼,猛地一下把手背上針頭拔開。
「錢不是問題,但她必須活着,而且是醒過來。」
辦公室內,男人的聲音清晰有力,陸鴻舟這一張臉,簡直能用鬼斧神工來形容,五官如雕刻一般,俊美異常,只不過,眉目間的森冷能把人對他容貌的所有臆念全部拍飛。
醫生看着男子眸中的冷意流動,怵得只好將「我們儘力」生生地咽了回去,門口,這時一個小護士突然探頭進來:
「醫生,4號床許添歌醒了!」
醫生大驚,正要起身走。
「我和你一起。」
只聽見他沉聲說。
女人目光漠然地看着樓下穿梭的車流,咽了口唾沫,一種解脫的快意從體內生了出來,許添歌揚起唇角。
而後閉眼,一腳踏到了椅子上。
「危險!」
空氣突然響起一聲震天響的怒喝!
腰間,瞬間被一隻胳膊用力一扯,她狠狠跌進了後面男人的懷抱中。
許添歌微怔,身後男人穿着的藍色隔離服摩擦起她的肌膚,一陣冰涼的感覺,涼颼颼的衣服面料下,騰上一股清冷但好聞的氣味。
扭頭看去,男人戴着帽子和口罩,面部幾乎被嚴嚴實實裹了起來,像她一樣,只露了雙眼睛,男子長而略卷的睫毛下,流露出的眼神卻是寂靜又溫和,許添歌同他短暫地對望。
然而下一刻。
「你放了我,放了我!」
許添歌開始不滿地抗議起來,手腳一齊亂踢亂打,想要掙脫。
而看着臂彎里的人劇烈掙扎,陸鴻舟喉結滾了滾,眉頭微皺,真想一把鉗住許添歌下巴,把這個女人恨鐵不成鋼地訓斥一頓。
但是,他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
「好了,現在我們回床上去。」
陸鴻舟小心將她抱回床上,本想先安撫她躺平,許添歌躺上床,陸鴻舟摁着她的胳膊,但女人就像是不甘願被摁住般的,掙扎更加激烈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
看着女人如此的歇斯底里,陸鴻舟心頭忽然閃過一絲不忍,手終究還是鬆開了一些,許添歌趁空子就要坐起身的時候,一群和陸鴻舟同樣穿着隔離服的護士們一擁而上,又將她摁了下來。
「你們……」
許添歌話還未講完,忽地就不說了。
剛打完鎮靜劑的針筒,從她的手腕撤了出去。
周圍黑得不見五指,許添歌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
「添歌,你好好地活!」
父親的聲音悲傷又凄厲,在黑暗中驟然響起,可她卻什麼也看不清。
添歌,好好活。
「可是,留下我一個,該讓我怎麼活……」
許添歌無助地蹲到地上,眼淚不住地流了下來。
淚水忽然被人輕輕擦走,她艱難地睜開眼睛,男人的一雙明眸,透著口罩和帽子正平靜地望着她。
「這麼着急死,是因為臉被燒沒了,還是因為死了爸?」
自己的遭遇,在他嘴裏竟說得如此從容,許添歌的薄唇緊抿了起來。
「弒父之仇,就報回來,被奪走的,就搶回來,我可以給你聯繫最好的整容醫生,」
臉隔上一層口罩的緣故,陸鴻舟講話時,聲音瓮聲瓮氣的,但卻無比的堅定。
許添歌頓時一怔。
「你是誰……」
良久,她才嘶啞著聲音,艱難地開口問。
陸鴻舟默了兩秒,緩緩地說:
「我是你的……朋友。」
敵人的敵人,更容易成為朋友,不是么?
許添歌收斂了眼眸,但拳頭卻攥得緊緊的。
她要將戴宋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