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吾乃晴明神

「嘖嘖嘖……」

林默望著遠處大陸上的滾滾煙塵，垂下頭，撇了撇嘴，「嘴太賤了，自討苦吃……」

天狗的體型跟實力掛鉤，像韓盧這樣有百米長妖軀的青年天狗，竟然都被眼前這個小不點一巴掌拍飛那麼遠。

「族老說的沒錯，人類果然都很兇殘！」

小天狗望著倒塌的山峰，更是咽了咽口水，往自家姐姐懷裡縮了縮，一臉畏懼地看著林默。

惹不起啊惹不起！

太凶了！

依牧則是見怪不怪了，自己背上的即使不是神明，恐怕也是超凡之上的存在，收拾一個韓盧還不是手到擒來。

「殿下，您的手……」

依牧扭頭看著林默的手臂，一臉凝重。

剛才那一下確實威力無窮，拍韓盧跟拍蒼蠅一樣，但是他的右臂也因此崩解成破碎的光點。

光點還未落地，就已經化作了微塵。

林默瞅了瞅空蕩蕩的兩隻手臂，搖了搖頭，神情淡然。

「沒事，不過是些許神力罷了，不過損失了兩部分的神力，這具肉身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林默這具身體乃是神力塑造的，失去了左右手的神力，平衡被打破，他的身體也開始有些虛幻起來，不斷崩解著。

就像是瓷器表面的釉片剝落，一片片神力從皮膚上掉落下去，還未落地，就已經破碎成細碎的微塵，隨著迎面吹來的寒風，向著他身後飄散。

臉頰破碎幾處傷口，可以看到內部交織的肌肉骨骼隱隱退化成絲絲神力，在他體內如細小的龍蛇般四處遊動。

「有東西出來了……」

林默卻顧不上這些，努力維持著人形，一雙淡金色的眼睛凝重地望著遠處大陸上的一座連綿的山脈。

山脈縱橫幾十里，山上鬱鬱蔥蔥的百丈巨木，如同插向天際的利劍。

山下則是一座座散落的宮殿。

話音剛落，滾滾雷霆般的吼聲從山脈里傳了過來。

「何人敢來我月華界作亂……」

聲音渾厚，卻也透著絲絲衰敗蒼老的氣息。

相比林默，依牧的瞳孔已經忍不住放大了，神情更是有些恍惚，嘴裡喃喃自語。

「是含空族老……」

山脈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無數巨石順著山體滾落，林木不斷傾頹，掉落的山石土木滾落下來，砸碎了山腳下金碧輝煌的宮殿。

山崩地裂，然而山峰沒有坍塌下去，反而越來越高，直到四條撐天的「石柱」從山峰腳下伸出來。

這哪裡是山？

分明是一隻陷入沉睡的巨大天狗，塵埃依附在它身體表面，才形成了山脈，韓盧一百米的體長在這隻天狗面前，簡直不值一提，連人家小腿都沒到。

也是林默剛才出手太重，韓盧發出的響動湊巧驚醒了這隻沉睡的老天狗。

赤紅如太陽的獸瞳很快盯上了林默他們，一座小山峰遮天蔽日地朝他們籠罩了過來，巨大的陰影籠罩了他們。

這是老天狗伸出來的爪子。

剛不過啊！

林默咽了口口水，低下頭看著身下的天狗，「依牧，該回去了！」

神明虛幻飄渺的聲音回蕩在依牧的耳中，它伸出爪子揩去小天狗不斷地滴落的眼淚，然後摸了摸小天狗毛茸茸的小腦袋，溫柔道：「瀧兒，姐姐一定會回來救你的……」

爪子砸入月亮海中，連虛無縹緲的月光都被粉碎，幾人站立的島嶼在巨大的風壓下瞬間破碎，等到月華散盡，遮天蔽日的爪子才緩緩回縮。

等到老天狗攤開爪子。

一隻肉乎乎的小天狗抱著它巨大的指節，萌萌地喊了一聲。

「族老好……」

萌萌的小眼睛眨啊眨，說不出的乖巧！

「咳咳咳……」

依牧的身形再次出現在樓頂的平台，騎在它身上的「林默」在出現的瞬間就崩碎了，幾十絲遊離的金色神力凝成一股，化作一個金色的項圈。

項圈懸浮在半空，穩穩地停在依牧的面前。

「殿下，依牧願賭服輸！」

依牧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邁動著優雅的步伐，閉上眼睛，將腦袋緩緩伸進了項圈之中。

金色項圈緩緩收緊，勒緊了它雪白的毛髮之中，禁錮了它的脖頸。

與此同時，司夜一步步從夜空上走了下來，停在了依牧面前，他伸出手，項圈從蔓延出一條金色的鎖鏈，落在他手裡。

司夜轉身，牽著巨大的天狗再次向夜空上走去。

每走一步，天狗的體型便縮小一圈，等走到晴明神的身後，天狗也變成狐狸大小。

而巨人的身體也開始緩緩縮小，直到變成常人大小，凝聚的金光匯聚在一起，遮蔽了林默的身形，所有人只能看到一圈人形的輪廓。

再想細看，就會被金光刺傷眼睛。

「殿下，天狗帶到！」

來到林默身邊，司夜躬身一禮，鬆開手中的韁繩，鎖鏈一寸寸收回項圈之中。

而依牧則是乖覺地一躍而起，落在了林默的肩頭之上，繞在他的脖子後面，蓬鬆的尾巴垂在他右臂之上，宛如一件頂好的狐裘。

而林默此時也緩緩睜開眼睛，周身濃郁的金光照亮了夜空，日月星辰的光芒都顯得有些暗淡，讓人不敢直視。

「吾乃神明神！」

宏大浩渺的聲音化作淡金色的音波。

「今夜應爾等祈願而來，二十五大妖盡皆俯首！」

無數條鎖鏈開始顯形。

底下十幾萬凡人的頭頂冒出一條條透明的緣線，朝著天空之上蔓延而去。

林默垂下頭注視著這密密麻麻的緣線，伸開雙臂，做懷抱狀。

這是凡人與神明結契的證明！

同樣也是破除他身上封印的唯一東西，密密麻麻的緣線如同大地之上起陸的龍蛇，追逐著向神而來。

「對，就是這樣，來吧……終於，不用帶著鐐銬生活了！」

即使以林默的心境也按捺不住心頭的喜悅，看著底下跪拜的人群，有些中二道：「凡人們，當為你們的神，禮唱讚歌！」

這種難得的時候，放飛一下也沒什麼！

西山縣裡的人紛紛抬起頭，相互對視之間面面相覷。

讚歌是什麼玩意兒？也沒人懂啊，再者說了，晴明神有讚歌嗎？

不是他們看輕林默，而是晴明神確實沒有多少信眾，不像戰神，知識之神，美神這樣信仰廣泛的大神，晴明神在神話中只屬於末流小神。

既沒有傳奇的經歷，也沒有強大的神職。

在眾神之中，根本排不上號！

說難聽點，就是連個神社都沒有的小地方野神。

除了晴雨娃娃這種地方民俗中，還依稀殘留著晴明神的痕迹外，晴明神的尊號早已被本地的人們遺忘，更別提什麼讚歌了！

晴明神信仰最多的時候，虔誠的信眾都不一定過百，有沒有編過讚歌，說實話還是兩說呢！

正在左右為難之際，一個渾厚磁性的男人聲音響了起來。

「遺忘了過去的歷史……」

蘇良恭敬地跪在地上，額頭緊緊貼著冰冷的地面。

他謹守著古老的箴言。

不可直視你的神！

「我們可以創造新的歷史！」

「遺忘了神明的榮光……」

「我們可以重新散播殿下的偉岸！」

聽著這個年輕人的話，許多人多有所思。

的確，那些神靈的讚歌也都是前人譜寫，如今神明降世，他們也該為後人譜寫神靈的讚歌。

這便是傳承！

「聖哉，聖哉！」

高亢的聲音如同刺破夜空的閃電，蘇良用盡全身的力氣，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

人們看著這個年輕人跪服的背影，彷彿無數時光長河中先人或後背的影子，過去始終如此，未來始終如此。

現在，始終如此。

他們在見證歷史，他們在成為神話！

後世會如此這般記載，神降於西山，除大妖，救眾生，眾生感念，遂做讚歌，起始第一句便是——聖哉！

無數人的低語聲跟著一起響起，莊嚴而肅穆，男人的聲音，女人的聲音，老者的低吟，孩童的稚聲。

「聖哉，聖哉！」

蘇良的詠嘆調一結束，他們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人們沐浴神明的光芒，身後拉出長長影子，如同森密的林木。

他們狂熱，又冷靜！

他們熱淚盈眶，卻又神情堅定！

「閃電的持有者，雷霆是您的怒吼，風暴是您的喘息，偉大的主，我等羔羊跪服在汝腳下。」

「閃電的持有者……」

……

「高居天上的主啊，請您聆聽，這是凡人的讚歌，也是勇氣的讚歌……」

「這是凡人的讚歌……」

……

堅定而狂熱的讚歌聲中，夜風都為之停滯，天地之間，只剩下整齊的讚歌聲在夜空久久回蕩。

在這讚歌聲中。

從他們身上延伸的緣線終於伸出了明亮璀璨的神光之中，連接到神明的身體，那些與林默結契的人身體猛然一怔。

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安心感從心裡湧現，即使閉上眼睛他們也能感覺到神明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如父，如天！

他們的聲音越發高亢，聲嘶力竭！

「我們的主，我們在天上的父……」

無數條封印的鎖鏈被緣線代替，林默的身體此時充斥著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

一種是鎖鏈解開的輕鬆感。

一種是緣線鏈接而產生的沉重感。

再這樣矛盾的感受中，林默細細體會著復甦的身體。

心臟開始隨著讚歌跳動著。

新生血液從中泵發出來，濃稠的神血里內蘊金光，流淌過經脈，一絲絲新生的神力還沒遊走到經脈的盡頭，就已經凝結成完整的神力符文。

新生的神力符文充斥著他的經脈，一時間竟然有些堵塞起來，直到順著經脈流動到盡頭，那是一道鏤刻著無數花紋的金色大門。

「我的身體里竟然有道大門？」

神力如江河一般沖刷著緊閉的黃金大門，到了門口前面，立刻濃縮成一滴金黃色的液體，順著門上的花紋攀爬著。

等到所有黯淡的花紋都被金色濃郁的神力填滿，黃金大門轟然打開，奔涌的神力江河立刻沖入其中。

這是一個黑暗的竅穴。

空洞洞的，裡面混沌一片，無邊無際，神力符文衝破竅穴的隔膜，猶如地下噴泉一般噴涌而出。

隨著神力化作的液體鋪滿了淺淺一層，淡淡的金光照亮了地面的部分，神力如水，從一口古樸的泉眼裡汩汩向外流淌著。

來不及感受神體的變化，靈台之中也傳來異動。

一枚枚願幣自動落入靈台。

轉眼間，願幣便堆積成一座小山。

明明沒有聲音，林默耳中卻彷彿響了金幣嘩嘩的響聲。

十分悅耳動聽！

林默腦海忽然浮現了一個詞，一夜暴富。

「不枉我費勁心機……果然是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