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羽村的天命

舍人在愣神間，倉介卻突兀的咳了起來，本就乾瘦的身軀也隨之微顫著。此時此刻，猶如一支風中殘燭。

「父親，您的身體……」

猶豫了片刻，舍人露出擔憂之色想走上前來，卻被倉介擺了擺手給制止住。「壽為天定，我本來早就該病亡的身軀，全是因為大筒木一族的至寶，巨型轉生眼提供的查克拉而支撐著的。」

「這一次蘇醒，其實也是因為我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即將到達極限了……」

沒想到，連轉生眼的力量都不足以維繫生命了嗎？舍人心中驚訝了片刻，隨即也明白了，應該不是轉生眼的力量問題。

靠着轉生眼續命近十年的倉介，極有可能是作為容器的身體到了極限。畢竟就算再強的能量，載體潰爛了，也無法發揮什麼作用了。

除非……能夠使用陰陽遁再創造一副身體……

倉介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又是一陣乾咳。

一想到這個月球上，唯二的兩個人類，可能過不了多久，就要只剩下自己一個這件事，舍人也是有些沉默下來。

良久，倉介大概是緩了口氣，繼續又道：「在我離世之前，唯有羽村先輩留下的天命，沒能親眼見證它的完成，這一件憾事。」

「天命……」

舍人默然，是那個開啟轉生眼，牽引月球撞擊地球的天命么……

說到天命這兩個字，倉介煞白的臉，不禁又多了幾分紅潤的之色。可見，對於這一使命，他有着多麼大的執念。

其實這也不奇怪，月球上的大筒木分家與本家之戰，經歷了一段不短的時光，分家的人就是靠着執念，才能夠弄得出全體挖眼，匯聚出一個巨型轉生眼這種事情。

結果，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消滅了本家，自己的人也在戰後死傷殆盡。大多數人因為失去了白眼，多年後都患上了怪異的血繼病，倉介身患的病就是這種。

最可怕的還是，分家的後代到了舍人一代，已經只剩他一個了。

「父親，為何您這麼執著於羽村的天命……也許天命是……」

也許天命是錯誤的呢？這句話舍人猶豫着還沒有完全說出口，就被倉介猛然打斷。

「舍人！你再說什麼傻話？」倉介的臉色微變，如果他的雙眼還在，此時一定會以一種十分詫異的眼神，好好打量一遍自己的兒子。

「你是不是已經忘記，我們一族為何會遷徙到這個荒涼的月亮上面？」

舍人沒想到，倉介在聽到自己隱約的質疑后，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支吾著回道：「當然沒有忘記，……是為了看守十尾的軀殼……」

「既然如此，那就應該也了解到，地球上的忍界之中，已經足足發生了三次的忍界大戰，尾獸被當成兵器，連十尾軀殼都被盜走了。身為月之天忍，你怎麼可以質疑先輩們傳承的意志和古之誓言呢？」

說到了激動得地方，倉介不禁再一次的咳嗽了起來。搖搖欲墜的身體，竟莫名的給舍人一種，自己十分不孝，父親都病重了還要惹老人生氣發怒的感覺……

這一番義正言辭的發問，也是讓舍人再次沉默下來。

熟知劇情的他當然知道，站在倉介和月球上的羽衣一族的角度看，這些都是事實。創造一個和平的世界，是一件過於理想化，但許許多多的人都願為之努力的目標。

但在為實現這個理想化的目標的路上，有太多的人選擇了極端的手段。

長門否定了人性，選擇了讓人類通過戰爭感受痛苦，從而制止戰爭。乍一聽很有道理，人類畏懼戰爭后自然就不會有戰爭了。但是可惜，根據人類歷史的發展規律來看，戰爭帶來的痛苦，只能讓人類畏懼一時。當歲月流逝，這段傷痛慢慢平復，因為追逐利益，必然還會有人再次挑起戰爭。

斑和帶土否定了這個世界，他們的無限月讀，這個計劃的實際後果先不論，這種虛幻的和平在某種意義上，確實有值得肯定的地方。但實質上，虛幻的和平，真的有意義么？如果所有人類都願活在這樣虛幻的美夢中，那麼人類恐怕也發展不到如今，早就自滅了。

至於羽村一族的分家，他們否定了全人類。他們所堅持的這個被曲解的天命，堅信毀掉重建新世界。但誰又能保證，新世界就不會重蹈覆轍。

到底要通過什麼樣的方式，才能夠帶來真正的和平，舍人也沒有答案。也許一勞永逸的方法根本不存在，但要讓他認可大筒木分家錯誤解讀的羽村天命，他可做不到。

感知到床榻上的倉介，身體中微弱的查克拉，舍人忽然暗自搖了搖頭。

倉介顯然已經命不久矣，自己幹嘛非要和他爭論這個呢？用不了多久，這個月球上還不是他這個羽村一族的末裔來掌控？一切還不是他說了算？

想到這裏，他不經語氣一轉。「父親，是我錯了。我確實不該出現這樣的迷茫……」

聽到了舍人的悔悟之言后，倉介這才面色緩和下來。但是剛剛的言語激動行為，似乎讓他消耗了不少體力，此時的呼吸和心率都還有些急促。

良久，倉介才再一次道：「聽優說，你剛剛病癒，還制止了她對於城堡中內務的管理……」

「記住，規則是不能夠改變的。城堡中的管理，屬於優的職責，你作為執行天命之人，努力修行開發血脈的力量，才是你最該做的事情。」

倉介的語氣雖不容置疑，但舍人卻忍不住想要反駁，不過猶豫了片刻后，還是選擇了應聲稱是。

緊接着，這場月球上唯二的兩名人類的會面交談，就這樣結束了。

舍人懷着一種複雜的心情，回到了自己房間。

……

舍人走之後不久，女僕長優再次來到了倉介的面前。

躬身禮儀施完之後，床榻上倉介的聲音便立刻傳來：「舍人近日的表現，為什麼會這麼反常？」

倉介的話像是在詢問優，但也像是在自問一般。

「族長大人，舍人大人三天前曾突然病倒……」有問必答是作為傀儡的基礎職責，優在短暫思考後，機械式的回應道。

倉介自然明白優的意思，這些反常應該是三天前的病導致，但作為看着舍人長大的父親，在他的眼中，生病這件事情，本身就極其反常。

因為舍人雖然天生無眼，且是一族的末裔，但身上卻有着純正的大筒木一族血統。也因此，只有他具備復活轉生眼，執行羽村天命的條件。

而具備強大血脈的舍人，自小就沒有生過一次病，由此來看，這次的生病本身就是一件反常的事情。

倉介此時的神情頗為複雜，孱弱的身體強打起幾分精神，忽然道：「優，你將舍人這三天來，忽然變得和以前不同的地方，全都告訴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