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第 5 章 第 5 章

這是間迎合了主人喜好的房間,被布置得古香古色,每根樑柱都刷滿了高雅的朱漆。兩張黑色方几擺放在拉開了格扇的窗旁,能一眼望見窗外景趣風雅的庭院以及對面屋頂鋪滿了琉璃瓦的仿古院落。

「要喝點咖啡么?」

大抵是看出了她喉嚨不適,柳寒城為彼此都準備了一杯盞熱水待客。

研磨成了粉末的咖啡盡數傾入了散發著熱氣的那杯小小的杯盞之中,柳寒城捏著長條狀的獨立包裝袋慢條斯理地旋轉著水流,此刻彷彿時光都靜止了、使人緩慢沉浸在了茶藝所帶來的優雅之中。

能把速溶咖啡泡得像是研究高級茶道一樣的人,顧兔還是第一次見。

她坐在了那張給自己特意留出的座位,同樣嫻熟地撕開了桌上那包速溶咖啡衝進了熱水裡,相較柳寒城優雅的動作完全是簡單粗暴毫無美感。

顧兔快速攪拌著速溶咖啡,垂眸之下的眼神有些嫌棄。

「又是『咖啡』啊……」

她擋在口罩內的沙啞聲音略帶發悶。

「我還以為你應該很喜歡這種?」柳寒城對她微妙的態度感到了些許不解,「在測試場里,你不也隨身攜帶咖啡喝么?」

顧兔的身形微微一頓。

……生草,亂扔垃圾的事被抓包了。果然那個地方有監考官的攝像頭在么?

「經常喝,不代表我喜歡喝。」

相反,她本人其實很討厭喝咖啡這種東西。

顧兔明顯擺出不願多談這件事的態度,說罷就摘下口罩,把那碗敷衍泡開了的速溶咖啡端起來草草喝了一口。果然,儘管比起之前喝過的咖啡品種高級很多,但還是一如既往的又苦又酸。

對甜口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

柳寒城看著這位明確說出了『不喜歡』,卻還是選擇了喝下咖啡的少女,輕輕抬起了秀麗的眉梢,似是對她這種言行間自相矛盾的特質頗感興味。

她比他想象中的,要有意思得多呢。

沙、沙——

從庭前槐樹間隙中穿梭而過的清風,把兩人杯中裊裊上升的苦澀熱霧吹散。

把口罩摘落到下巴后,顧兔那張過分蒼白的面容便不再受到外物的遮掩。

不過或許,還是戴上會比較好。

——因為她的長相太富有攻擊性。

這種攻擊性並非指高傲明艷的類型,而是更為蒼白與陰鬱的、宛如窗檯下盛開的帶刺白薔薇。

罕少被日晒侵害的蒼白皮膚,眼眶下暈著淡淡的常年熬夜所形成的黑眼圈,睫毛又濃又長,接近雙眼卧蠶位置還綴有兩點妝容般的淚痣。

某方面與柳寒城這種性別難辨的類型有些相似,只不過她的性別恰好相反,外表更多偏向於是颯冷瀟洒的陰鬱美。

當她抬眼掃視別人的時候,就給人一種不得不用手掌去握住一道泠冽刃光的錯覺——是外人無法徒手抓住的危險,還會因為她表面的那層鋒利而受傷。

說是這麼說,實際上,如果被顧兔知道有人這麼形容她,她絕對要反駁是你想太多。

皮膚白是因為她不愛出門養的,黑眼圈是因為白天在家打遊戲、晚上喝多了咖啡睡不著覺只好接任務這種晝伏夜出的作息釀造的後果,氣場看起來拒人於千里之外是因為接連出現意外,被迫熬夜想鯊人的低氣壓!

是的,還記得她來到這裡之前時間就已經是深更半夜了嗎!

真相就是這麼骨感與現實。

大概是想要賄賂這位測試官先生快點進入正題,倒了時差的顧兔伸手往自己的衛衣兜里摸去。

大賢者系統的背包可以與自己身上任意一個口袋鏈接,裝作在裡面掏了掏,顧兔隨手掏出了一罐寄放在背包里的罐裝咖啡拋給了跟自己面對面的金髮美人。

「現在可以告訴我這裡發生的事了么?」

柳寒城輕而易舉地接在了手中,身為深度咖啡中毒患者,他好像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品牌的罐裝咖啡,頓時愛不釋手地將之抬高起來觀摩。

「這,竟然是我從未見過的牌子!價格莫非相當昂貴?」

看得出來他確實很喜歡,面上浮現出了孩子氣的笑容,閃閃發亮。

然而,顧兔一張口就殘忍地打碎了孩子的夢想:「你在想桃子,這是便利店裡最便宜的咖啡,只要130円一罐。」

這麼不留人情面瞬間擊碎了想象空間的口才,換一個人來估計表情都要變色,可讓顧兔沒想到的是,那位總監督官大人依舊很給面子。

「儘管如此,這罐咖啡也有非常值得收藏、及品味的價值。」

柳寒城漫不經心地用指腹轉動著罐裝咖啡的瓶身,似在藉此閱讀著上面的異界文字。後來,他終於捨得將手中把玩的那罐小禮物放回了桌面。

瓶罐頂部與桌面相接時發出了細小的觸碰聲,從這一刻開始,抬起首來的柳寒城縈繞在身上的氣息就改變了。

「——因為這可是來自『塔外』的特殊禮物,不是嗎?這位『非甄選人員』小姐。」

柳寒城似笑非笑道:「我已經事先聽說過你的事了,那麼你對這座『神之塔』,究竟了解多少?」

顧兔並未被他展現出來的氣場所震懾到,分庭抗禮地回望向他的那雙金眸:「我想你或許可以給我解釋一下?」

用危險紅色標註的【柳寒城】這一名字還赫然停留在這個男人的頭頂。

紅名,即代表當前對她存在敵意,或彼此陣營之間存在爭鬥關係、隨時可進行攻擊的一種敵方狀態。

至於為什麼坤特是綠名,而他卻是紅名這一點就很值得玩味了。

不過顧兔在這裡暫時沒有對此深究的意圖,她目前對有關於這個世界知道的信息還知之甚少,需要從他的口中得到解答。

坤特的過錯在於沒有在測試開始前徹底清查甄選人員們的身份,聽他們先前的交談,似乎是考場假若出現特殊身份的甄選人員,測試官則有責任向上通報。

坤特在自身的疏漏之下導致了其他甄選人員的死亡,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作為總監督官的柳寒城也難逃其責。

柳寒城說會替他想辦法刷鍋,那麼肯定不會那麼輕易在這種地方就對她下手。

正好,她也有想要從他這裡知道的東西。

「『非甄選人員』跟『甄選人員』究竟是什麼意思?這座『神之塔』又是什麼?通過測試,我又能得到什麼?」

「以及……我要怎樣才能離開這座塔?」

面對顧兔拋出的一連串問題,柳寒城面色鎮定地捧起了自己杯盞中的速溶咖啡,只有一聲輕輕的嘆息從他遮擋在杯沿的長袖間逸出。

這傢伙真是人模人樣的。

「一上來就是大堆問題啊……」柳寒城漸漸以一種平穩的語氣敘說開來,「你首先需要知道,包括我們現在所在的伊凡科爾測試層,是一座被稱為「神之塔」的試煉之塔。」

「這座塔共分為三個區域,分別是作為大部分人居住地的「外塔」;只有甄選人員可以攀登的「內塔」;以及連接兩者的「中間地區」。」

「塔的管理者海頓會從「外塔」與「中間地區」之中對居民進行甄選,給予他們能夠進入「內塔」試煉的資格——這種被挑選出來的則被稱為「甄選人員」。」

隨著柳寒城的描述,彷彿有一張關於異世界的畫卷通過他清潤動聽的嗓音為繪筆,逐漸在眼前鋪展開來。

也即是說,被挑選入塔的土著就是所謂的『甄選人員』……?

顧兔垂眸思量,而後又不動聲色地抬眼看向了柳寒城,正巧撞入他投來的視線。

「而「非甄選人員」,則是沒有接受海頓大人的甄選,僅憑一己之力進入塔內的人。」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面前那位身穿長袍的古典美人分明未曾轉變神情,眸色卻悄然過渡了一層陰晦的暗色。

或許是光線角度的原因,他那雙本如朝陽艷麗的淡金色眼眸緩緩變暗,彷彿由日高到日落,緩緩如日輪沉落入了境界線的夕色,傳遞出不明的危險信號。

顧兔盯著他完美無瑕的臉龐,直率地吐出了一句話:「非甄選人員……是你們監考官需要排除的對象?」

如此一來,就可以解釋他們為何會對這個身份如此敏感。

但是她似乎想錯了。

柳寒城只是將杯中的咖啡飲盡,片刻后,才開口對她淡淡地說:

「非甄選人員只要通過第一層——即是「海頓的樓層」,在那裡得到塔的管理者海頓大人的許可,就可以跟其他甄選人員一樣,被傳送到我們第二層的伊凡科爾層接受試煉並進行登塔。」

但是,她並沒有接受那個什麼鬼海頓的考驗啊??

顧兔強壓下內心的疑惑,注視著前方的面癱臉努力不泄漏出那些異樣的情緒。

直覺在說,她最好不要將自己天降到第二層的事實捅出去,否則將會開啟某扇禁忌之門。而且,總覺得這個柳寒城有什麼瞞著她的事情沒有說。

「至於你問的『要怎樣才能離開這座塔』,可以說這是我們身為塔里的居民、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一個問題。」

柳寒城在此忽而付諸一笑:「但我能告訴你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繼續向上『登塔』吧。」

「金錢、名譽、權利、力量……或是離開塔的方法,無論你想要什麼,塔上都能替你實現。」

「甚至,是你真正想要的那個【東西】。」

青年彷彿蠱惑一般的話語回蕩在兩人之間。

顧兔出神地默念道:「實現任何願望的『神之塔』……么?」

她在此時忽視掉對方意味深長的眼神,選擇將所有的心事都納入了心底。

柳寒城微笑道:「是的,我將會在接下來為你安排『妥當』的考試,你可以儘管放心。」

……

顧兔面無表情地戴回口罩離開了這個房間。

留在她原先那張矮桌上的咖啡早已涼透,還有大半沒有喝掉。

柳寒城並不介懷,獨自走向壁櫃里取出新的熱水壺,背對著身後空無一人的地方開了口:「你覺得『她』怎麼樣?」

原本屏風處竟款款走出了一位披散著紅色捲髮的美麗女性,手持著一根金色法杖來到房間中央。

「毫無疑問是真正的『非甄選人員』,連我這個嚮導也看不透她腳下通向的『路』。」

柳寒城沒有回話,而是沉默著往茶杯中灌入了新的熱水,水流不斷貫穿了液體表面,所盪開的漣漪彷彿應證了可預見的未來動蕩的情景。

「……看來塔內的局勢,很快也要發生改變了啊。」

他若有所思地說道,而後像是忽然想起了誰來,對身後的紅髮魔女吩咐道:「花蓮,把她們隊伍中的另一位『非甄選人員』叫進來吧……或許依情況的展開,你需要為她指引與原先不同的『另一條路』。」

待花蓮離去,柳寒城帶著滾燙的咖啡回到座位。說出『錦囊·可視化模式』以後,他面前的空氣頓時浮現出了一枚紅色羽翼形狀的物件,那是可供與他人聯絡、類似電話一樣功能的東西。

「海頓大人,那位未經試煉闖入塔內二層的非甄選人員,我已經與她成功會面了。」

與此同時——

1F海頓的樓層

彷彿古老遺迹的地下樓層,地面是充滿歷史痕迹的地磚,牆壁雕刻著不知名神獸的浮雕,幾盞幽暗的油燈隔著相等的距離點亮了這片空間。

這裡僅僅站著一位未明的生物。

那位並不能稱之為人,長相古怪、甚至連人類應有的特徵都沒有。具體要描述的話,應該是一隻身型矮小又細長的……類似兔子那般的生物。

持著與自身差不多高的法杖,寶石那端在半空輕輕一點,它的面前便浮現出一團水圈,水圈在力量的作用下逐漸顯現出某個畫面。

可以看見,那是一扇無比巨大的青銅門,通過表面雕飾的古樸花紋能夠認出,描繪的是一座神秘的塔的形狀。

力量非常的沉重……光是從外形來看,就讓人望而卻步、難以生出能夠推開大門的念頭。

可是,這扇門卻自己打開了。

彷彿擁有了自我的意識那般去主動迎接它的主人——無數強烈的光點從那扇開啟的大門縫隙飛揚而出,刺目的亮度瞬間充斥了整個世界。

最終,裡面漸漸顯現出某個人物的身影。

海頓月牙形的臉部被眼前大盛的萬丈光芒所照亮,面對此情此景,他不禁掀開了嘴唇,露出唇下一排排列整齊的尖銳牙齒。

「不不,那可不是什麼未經試煉就闖入塔內的非甄選人員……她之所以出現在那裡,是因為自身根本就不需要被評判是否有入塔的【資格】。」

所謂非甄選人員,是連嚮導都不能控制的存在,更是這座神之塔里最與眾不同、能改變塔的存在。

而她,本身就擁有了入塔的『鑰匙』。

看,那扇門正是自己為她而打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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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塔我是最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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