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軍團與螺旋

「你也是……外鄉人？」

男人驚奇地看向莫希，目光中多了幾分打量。

「老師，讓我幹掉他吧。這個小丑居然敢傷害雪菜！」

飛影額頭泛起青筋，手搭在腰間淺打刀柄上，只待莫希一聲令下就要立刻將這個襲擊者燒成灰燼。

「小飛影，記得我說的話嗎？遇事不要衝動，先冷靜觀察一下。至於雪菜小妹妹……」

莫希走到雪菜身前，輕柔地撫摸着她光潔且有些冰涼的額頭。

雪菜羞羞怯怯地低聲說道：「莫希大人，給您添麻煩了。」

莫希是哥哥飛影和男友桑原最尊敬的老師，雪菜自然也十分崇拜莫希。而且她能從莫希身上感受到濃烈的母愛，這對自幼喪母的雪菜來說是陌生但又無比珍貴的情感。只是因為自己實力太過孱弱又是妖怪出身，所以雪菜面對莫希時總是十分自卑。

但此刻，撫摸在自己額前的那隻白皙手掌傳遞而來的並非雪菜從小到大所遭遇的厭煩和鄙夷，而是無盡的慈愛。

「為了不讓小桑原落入陷阱，你已經很努力地不讓自己的妖氣散發出來了，真是個堅強的好姑娘。」

莫希的溫暖笑容讓雪菜這個雪女妖怪頭一次感受到了何謂和煦的春風，她甚至感覺全身的刀傷都沒那麼疼了。

不，不是幻覺！雪菜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傷口眨眼間全部癒合。

不提眼淚汪汪的桑原，站在一旁的飛影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露出微笑。能夠成為莫希老師的弟子，是飛影這輩子所遇到的最幸運的事情。

忽然，一陣笑聲打斷了這溫柔的氣氛。

「呵呵呵……用不知道從哪個世界弄來的治癒術在這些土著面前裝神弄鬼？我的好同胞，你抱着這種過家家式的心態居然還能活到現在，實在讓我感到驚訝。」

男人發出夜梟般的笑聲，讓人感到不快。

莫希這才扭過頭來正眼打量起這個疑似外鄉人的傢伙。

外表年紀大概三十歲左右，臉頰枯瘦且狹長，穿着一身寬大的運動服，赤著雙腳。從外表來看沒什麼特別之處，但莫希得自海瑟的外鄉人火種此刻卻能隱約感覺到對面男子的火種脈動。

「看起來你是那種喜歡經營種田的流浪派外鄉人，對於外界信息獲取的手段甚少。嘖嘖嘖，這可不行啊，外鄉人遊戲現在可不是以前那種小打小鬧的過家家式玩法。」

男人摩挲著冒着淺淺胡茬的下巴，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莫希的美好身段：

「這樣吧，你跟着我。我『紙龍』安吉·威爾斯從今以後罩着你，情報什麼的當然也可以跟你分享，只不過需要你付出一點點——」

這位安吉威爾斯的話語戛然而止，對面莫希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輕聲問道：「哦？付出一點點什麼？你不說我又怎麼知道該付什麼樣的報酬呢？」

面對詢問，安吉威爾斯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他全身都被汗水浸透，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臉龐溢出並向下淌落，那副可憐的模樣簡直就像是被蟒蛇死死盯住的蛤蟆。

這不能怪他太過膽小，因為桑原和飛影此時也變得全身僵硬，一動都不敢動。

踏、踏、踏……靴子與地面碰撞聲不緊不慢地由遠及近。

聲音每響起一次，都可以清晰看到那個安吉威爾斯嚇得渾身一顫。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安吉威爾斯只感覺有一道極為可怕的目光正死死盯着自己，逐漸靠近。

何其可怕的目光，安吉威爾斯覺得對方僅憑目光就能將自己碾成粉塵。

絕對不可能是這個幽游白書世界的土著！就算是外鄉人也不可能……等等，難道是螺旋？只有螺旋的大人物們才擁有如此威勢。

想到這裏，安吉威爾斯的臉色愈發慘白。

這時，腳步聲停在莫希身旁。

快逃啊莫希老師！飛影和桑原此時連脖子都沒法扭動，只能在心底拚命大喊。

但沒有想像中的驚呼聲和打鬥聲，響起的只有莫希老師從未顯露出的開心笑聲：

「啊啦，居然勞煩你親自來接我，真是失禮了呢~」

隨即，一道清朗男聲響起：「你這麼久沒回來，我有點擔心所以過來看看。」

「嘻嘻，被擔心了，好開心。」

莫希高興地抱住海瑟，輕輕在他額頭吻了一下。

海瑟揉了揉鼻子，總有點被老媽當眾親額頭的害羞勁，他轉頭看向安吉威爾斯，臉上的笑容變得陰冷：

「雜碎，你剛才想對她說什麼來着？」

氣機鎖定之下，安吉威爾斯彷彿在面對一座即將朝自己坍塌過來的巍峨高山。他鼓動起外鄉人火種，拼盡全力才讓自己恢復了磕磕巴巴說話的能力：

「請、請等一下！請饒恕我！我有重要的訊息要獻給您！」

說着，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拚命哀求，完全沒有外鄉人的驕傲可言。

面對這麼攤爛泥，海瑟反而沒有了親自痛下殺手的想法。他打了個響指，速斬的身形隨即出現在身旁，低聲說道：「首領，請吩咐。」

「把他腦袋裏的東西都給我挖出來。」

「是。」

安吉威爾斯渾身顫抖地看着速斬邁步走向自己，視野被無窮無盡的夢幻色彩充斥，然後他彷彿墜入夢境一般，行動言語都輕飄飄的不受自己控制。

恍惚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在說些什麼，又好像在哀求，又像是在大笑。

嗤！

安吉威爾斯低下頭，看着穿透胸膛的那道火焰長刀，大夢初醒般抬起頭望向前方。

「夢……不可能……你是……」

他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身體漸漸化作飛灰，徹底消散在空氣中。

不遠處，海瑟正饒有興緻地聽莫希給自己講解邪王炎殺拳的心得，見速斬這邊搞定了於是開口問道：

「問完了？」

「他叫安吉·威爾斯，概念為【紙】，人送綽號『紙龍』。當然，這位安吉威爾斯先生並未持有命具，所持有的紙概念也並不與您的任何神話武器適配。

出於對力量的迫切渴求，安吉威爾斯一確認自己身處幽游白書世界就立刻想方設法地要獲取本世界的力量來增強自己。」

「這傢伙有點急得慌不擇路了，到底遭遇了什麼讓他如此驚慌？」海瑟有些好奇。

「就在進入這個世界前，安吉威爾斯經歷了一場異邦戰並死裏逃生。那場異邦戰十分激烈，參戰強者眾多，期間透露了不少訊息。

通過那場異邦戰，他知曉了兩個重要情報。

其一，外鄉人遊戲已經開始進入到下一階段，外鄉人之間遭遇到的幾率會大大增加，異邦戰將會更加頻繁地展開。

其二，傳言螺旋組織有兩大巨頭隕落，分別是不敗的考斯墨和水銀蛇，弒殺者據傳是四大傳說級概念【武器】的持有者，綽號為『軍團』。但螺旋很快就補充了戰力並更上一層樓。

頂替水銀蛇位置的是『星殼』加爾卡，我們的老熟人。」

聽到加爾卡的名字，海瑟眉頭微皺。果然如七實所預料的那樣，星殼得到了神級命具一躍成為螺旋組織的支柱，因為察覺到自己的復仇追殺所以藉助螺旋組織的力量將自己的存在屏蔽掉，連ZERO都沒辦法追蹤到他的行動跡象。

想到這裏，海瑟看向速斬：「那考斯墨的位置被誰頂替了？」

速斬沉默了幾秒，方才張口回答道——

………………………………

「瑞克·桑切斯！」

在無窮螺旋攀升的階梯之上，紅斗篷謝麗爾憤怒地大吼道：

「你為什麼要放跑那兩個賤人！明明有機會殺死她們，你卻——」

「因為很有趣。」

平淡甚至可以說是冷漠的聲音響起。

年輕的瑞克身披白大褂坐在階梯上，雙肘支在膝蓋上十指交叉，眼神平淡地看向謝麗爾：

「就像我曾經放跑的那個玩人偶的小孩一樣，因為有趣，所以我留了他一命。」

「有、有趣？這是什麼鬼道理！」謝麗爾抓着頭髮大叫起來。

「如果就這麼死掉，屬於她們的無限可能性就會就此中斷。大部分外鄉人的可能性一眼就能望到頭，實在太無聊了。

相比之下，我更喜歡看到這種極具潛力的孩子掙扎求活時所迸發出的鮮活生命力。

更何況，她們的一種可能性已經被我窺見了。正因如此，我才需要她們活下去。」

「可能性？」

「她們將會帶領我找到【武器】，哪怕武器已經被忠誠的魔神所庇護，但眷顧那兩個女孩的好運卻不會因此受到阻攔，因為與武器相遇正是好運的體現。

一如那個傀儡的少年留有性命殘存，自然有其道理。沒有他的參與，我又怎會介入到武器的命運之漩當中？」

瑞克從白大褂口袋裏摸出一桿小巧的古怪槍械，漫不經心地把玩著：

「等著吧，我必然會與武器相遇。到那時……」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身影漸漸消散，最終變得無影無蹤。

謝麗爾此時鬆了口氣，她的額頭已經滿布汗水。

「這個怪物……即使只是個投影，居然也能帶給我如此可怕的威圧感。螺旋公到底為什麼要拉這個怪物加入螺旋……」

她仰頭看向無盡螺旋的階梯，看向那看不見的盡頭。

無盡的螺旋沒有任何迴響，只是無止境地向上攀升著，

永無盡頭。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