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陶德和布魯斯拍完照就一起出去了,很不自在地和其他人吃完早飯，因為去哪裡都不合適，他轉悠了一圈,就又回到蝙蝠電腦前敲敲打打。

敲著敲著,男人隱約有點失神，手不經意地抬起，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一張略有些硬的相片放在夾克的內兜里,正好貼著他的心臟,布魯斯並沒有拒絕這個要求，甚至很配合地想多拍幾張。

照片里的兩個人挨在一起,快門定格的一瞬間,布魯斯悄悄拉上了陶德的袖口。

但看到照片效果后，黑暗騎士有點尷尬。

「等我恢復了,我們可以再拍一張。」

「……好。」

陶德將視線投向蝙蝠洞的牆壁,輕輕笑了笑，轉過椅子準備繼續工作。

回來一趟也挺好。

因為持續發燒的緣故，他的頭仍然很疼,但內心很久之前就存在的那個大洞,卻被布魯斯的舉動修補了一些。

屏幕上有大片的信息流往下滑，陶德用手指按揉了兩下太陽穴,眯著眼睛,有些費力地盯著看。

「Ah……你怎麼把自己折騰的這麼可憐？」一個很輕柔的聲音,很突兀地出現在他背後。

陶德猛地繃緊身體,閃電般轉過身。

「本來就剩下一隻眼睛,再不愛惜視力,當瞎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咔噠。

陶德拉開保險,乾脆利落地將槍口上移,對準來人的眉心，怒火蹭蹭地往上冒：「你覺得我在開玩笑？我真的會殺了你！」

來人嘴角噙著笑，有恃無恐地攤開手：「隨你便。」

他握住槍管，緩緩挪動著，把槍口貼到自己額頭上：「你可以開槍了。」

陶德陰沉著臉，維持了幾秒這個動作，僵硬地放下手。

見鬼。

他的反應好像都在對方意料之中。

來人對此一點都不驚訝，還得寸進尺地伸出手，撫摸上陶德的後頸，在察覺到不正常的體溫后，一瞬間沉下臉。

「你在發燒。」

「這不是好徵兆，一般人發燒意味著抵抗力下降，但你的抵抗力是靠拉撒路之池維繫的，發燒意味它的效果正在減弱——你到底做了什麼？」

陶德啪嗒拍開他的手，很不耐煩地：「你來這裡就是為了說這些屁話？一個哥譚還不夠你折騰？」

「屁話？」男人意味不明地問：「你知道自己快死了？」

「你都沒死，我怎麼會死。」

陶德毫不猶豫地嗆了回去，雖然他這麼說話，但仍然下意識地觀察對方的精神狀態和健康程度，看了一會，他忍不住皺起眉毛：「你到底幾天沒睡覺了？」

「我也記不清楚了。」男人微微一怔，模糊地略過這個話題。

他沒說假話，藥物濫用已經困擾了他很久，在藥物的影響下，他的大腦混亂地像被打翻的顏料鋪，陶德在韋恩莊園的時候會嚴格控制那些東西，但當韋恩莊園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後，一股沒來由的情緒驅使著他開始翻找對方藏葯的地方。

找到那些東西甚至沒多花他一秒鐘。

陶德的視線停留在男人臉上，對方雖然看起來很平靜，但隱約透露出一點神經質。

「你先去睡一覺，等清醒了再說話。」他扯了一把德雷克，有點惱火地：「我去給其他人一個解釋。」

就在前幾天，我才給過去的你畫了張餅。

被這麼不客氣地對待，德雷克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表現得像只被安撫過的大貓。

德雷克和提姆有很大的不同。

他長高了不少，比陶德還要高一點，面容徹底長開，顯露出英俊而又深刻的輪廓，每一寸肌肉都是在生死搏鬥中鍛鍊出來的，看上去相當健壯。

除此之外，德雷克的藍眼珠總是閃著一些瘋狂的光，語氣也時不時透露出偏執來。

很顯然，他不是提姆假設中自己未來的模樣。

德雷克很敷衍地點點頭，俯下身，湊到屏幕前，迅速地掃過屏幕：「你在搜集超人類的資料？」

他很自然地從陶德那裡接過操作許可權，鍵盤被劈里啪啦地敲了一陣，無數程序框密密麻麻地擠壓在一起。

「好了。」

德雷克敲下回車，彎了彎眼睛：「你知道我才是擅長黑客技術的人。」

程序框在剎那間被清空，只留下一個乾乾淨淨的界面。

陶德瞟了他兩眼，目光中滿是狐疑。

這人是吃錯藥了？明明半天前他還在發瘋，在通訊里狗里狗氣地說話，現在怎麼擺出一幅我想通了的架式？

他表現得太正常了，以至於哪哪都不正常。

德雷克挑起眉梢，指了指蝙蝠電腦：「剩下的交給我，這個系統你用著不費勁嗎？」

在德雷克眼中，這個蝙蝠洞簡直古舊的過分，蝙蝠電腦更是笨重累贅，陶德收集資料本來用不了這麼久，但礙於硬體設備，愣是拖延了好幾天時間。

陶德愣了愣，不確定地：「……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在瞎折騰？」

「沒錯。」德雷克聳聳肩：「我以為你瘋了，但如果你能成功，這就是最後的時間。」

最後的相處時間。

他一開始只是覺得應該給陶德找點事干，省的他下一秒就去找個角落，像只流浪貓一樣獨自去死。

但到後面，陶德整日整夜地守在蝙蝠洞，生怕錯過一點關鍵的事情，靠著興奮劑保持清醒，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個二十四小時在線的「系統」。

你竟然還好意思說我瘋？

他只覺得荒謬，但又捨不得去制止對方。

他知道，陶德一直堅持下去的動力，並不只是為了自己。

推測出陶德的想法實在是太容易了。

年長者來到過去的這個時空，就沒打算回去過，就算最後失敗，以至於無法改變未來，他也想在即將來臨的浩劫中多救幾個人。

能救一個是一個。

就算陶德不承認，但他身上其實有著濃厚的蝙蝠系義警的印記，他和布魯斯一樣固執。

算了，德雷克想。

既然大紅想這樣，那就隨他吧。

這個人一輩子都沒順遂過幾天，至少最後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哥譚不缺蝙蝠俠，總會有人為了那座城市穿上披風。

可陶德除了他，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德雷克移開視線，想去碰觸操縱台，結果手剛碰到按鍵，就被陶德摁住了。

陶德神情莫測：「等等，有人來了。」

蝙蝠洞的入口出現兩條人影，迪克猶猶豫豫地露出身體：「……提姆？」

**

「你沒告訴我還有人來。」迪克上下打量著德雷克，小心翼翼地：「是不是一會我就能看見未來的自己了。」

提姆一言不發地坐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陶德看。

氣氛有些微妙。

陶德極力編織出來的謊言，在德雷克到來后，被破壞的一乾二淨。

他什麼也不用說，只需要站在那，提姆就能推測出不少信息。

應該慶幸布魯斯最近都不會回來嗎……陶德木著臉想。

「恐怕不行，迪克。」德雷克慢吞吞地說：「你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陶德接過話茬：「你在布魯德……」

提姆：「——什麼事？」

德雷克瞥了他一眼，傲慢地偏過臉，就當過去的自己不存在，他垂下眼睛，看起來冷冷淡淡的。

陶德輕輕滾動喉結：「布魯德海文……」

「別說了！」提姆咬緊牙，驀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因為動作幅度太大，那張椅子被帶倒，咣鐺一聲砸在地上。

「噢、噢……好的。」陶德不知所措地回答，低下身體去扶椅子。

他自知理虧，也知道德雷克的表現能給提姆帶來多大衝擊。

提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動作飛快，搶先把椅子扶好，冷冰冰地：「傑森，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

陶德睜大眼睛：「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他只是不想讓提姆被自己的存在影響，只是想讓他能過的舒服一點。

提姆：「那你說的那些話——」

提姆像一隻攻擊性極強的小鳥，氣的每片羽毛都炸開，他知道陶德的出發點一定是好的，可是……

他就是忍不住生氣！

迪克的藍眼睛里多了幾分迷惑。

提姆的表現很不尋常，他對陶德的態度也很不對勁——迪克感覺兩人間存在著一些他無法形容的東西。

小紅鳥不應該反應這麼大——就算傑森騙了他，提姆也不會做出這麼過激的舉動來。

陶德聲音輕輕地，試圖安撫他：「小紅，我沒說假話，那些都是真的。」

德雷克不冷不熱地看向陶德，挑起眉梢：「小紅？」

提姆卻不領情，冷笑了一聲：「我也以為你說的是真的——說真的，傑森，你的眼睛是出了毛病嗎？還是裝了什麼外星濾鏡？」

年長者很是無奈：「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說什麼了？」德雷克的瞳孔驟然放大：「告訴我。」

「你別礙事。」陶德粗暴地把他拽到身後，全心全意地哄著提姆：「不過是一些虛無縹緲的可能性，你不應該——」

「嘿、你幹什麼？」話還沒說完，他就被扯得一個趔趄，德雷克捏著他的手腕，神情非常微妙：「我就是他。」

【所以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提姆一直在旁觀，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這個人……並不知道自己在陶德那裡擁有如此之高的評價？

德雷克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陶德，眼睛里滿是急切：「你這樣對我不公平，我從來沒對你隱藏過任何東西，所以你也應該這樣對待我。」

他說的理所當然，手指也不知不覺地加重力氣：「傑森，告訴我。」

【是不是……你並沒有對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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