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遺言

一群拿著火把的青衣人將春草堂的大門圍住，青衣人救治街上那些沒死的士卒。

肥頭大耳鐵背心的屍體也被人抬進了春草堂中。

佘執事顫顫巍巍的站在一位瘦高青衣人身後。

瘦高青年的一名手下正面無表情地檢查彌羅的屍體，他站起身走到瘦高青年身邊說道:

「鎮守府的人馬上過來。壇主！和他們描述的一樣，彌羅是被內力震死的！骨骼已經粉碎，這人的內力已經達到離體外放的程度！真不知道青州城還住著這樣的高手！」

瘦高青年面無表情，他邊聽手下人彙報，邊用手指沾了一下李修熬制黃髓丹的藥罐子。

葯泥還有許多，瘦高青年嘗了嘗手上的葯泥。

一股火辣辣的黃髓丹藥力在瘦高青年的口中化開。

「啊……啊！」瘦高青年只感覺到自己的丹田中翻江倒海，內力不自覺的透體而出。

李修一路背著劉老漢跑到青州城南門，城門正在徐徐關閉，一隊披甲士兵登上城頭，往城牆上面的吊索處行去。

「快點！城門要關了！」李修回頭對劉仙兒說道。

劉老漢的女兒劉仙兒已經滿身是汗，她氣喘吁吁的跟上李修。

三人跑到城門口，李修拿出一塊碎銀攥在手上。

「宵禁了，有什麼事兒，明天再出城吧！」一個城衛兵攔住了三人。

「軍爺，丈人爹他被五步蛇咬了，我們需得抓一隻五步蛇才能救命！求您行行好，讓我們過去吧！」李修說著，將碎銀偷偷遞給這城衛兵。

「那快點！弔橋就要升起，趕緊！」城衛兵捏緊遞過來的碎銀，他引著李修三人快速跑向將要關閉的城門。

李修三人通過就要關閉的城門，剛剛衝過弔橋，吱呀呀、鏘啷啷升起弔橋的聲音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總算是出城了！」劉仙兒斜躺著大口喘著氣，為了趕上宵禁和李修的步伐，她跑得實在是有些累！

劉仙兒脫力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流，哭腔就像是七八歲的小娃娃。

劉老漢這邊確是一直昏迷不醒，眼底有血，肚子有些腫脹。

「走吧，你爹傷的挺重，得找個安穩的地方。」李修看了一眼劉老漢的情況，又將他背在背上。

官道上零零星星的燈籠火把延長數里。

「妞，跟住我，我們得去山上避兩天。」

行了一段路，李修從官道拐進密林之中，他從背包里取出箱子，拿出繩子柴刀，將劉老漢綁好，又把劉仙兒也栓在身後，手拿柴刀，披荊前行。

……

李修順著採藥時的路線，直走得天邊微白，才走到自己以前採藥時發現的崖洞。

三人這時候已經非常的狼狽不堪了，李修身上的衣服就像是破布條子一樣，劉老漢父女也全身破爛，還有臉上被樹枝刮到的刮痕。

李修用繩索綁在一顆生長在山崖頂的老樹上，背著劉老漢一點點下到崖洞之內。之後他又故技重施的背著劉仙兒鑽進崖洞。

崖洞不大，內部如葫蘆肚一般，最深處只有一丈方圓。李修如變戲法般將背包欄裡面的一個箱子拿出來，從裡面拿出水和吃的遞給劉仙兒。

借著晨曦，李修看了看劉老漢的傷勢，嘴角有血，肚子鼓脹，雙唇發紫，腹部疼痛難忍。李修斷定應該是內臟有破裂出血的地方，憑著這個世界的醫療水平，除非是仙丹妙藥、仙人手段，否則根本就治不了！

把木箱子裡面的黃髓丹小罈子拿出來，李修從中挖出一塊葯泥。

「把這葯給你爹餵了吧！他快不行了！」李修別過頭，望向崖洞口。

「爹！嗚嗚嗚，我就應該答應他們的！嗚嗚嗚，爹！是我害了你！」劉仙兒情緒瞬間失控。

劉老漢這時候勉強坐起來，他又顫巍巍掏出那塊黑不溜秋的玉佩。

「這是……你……你娘……唯一留下的……東西！

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娘！你……你娘……還沒……有殺我！」劉老漢的話語斷斷續續。

李修上前把哭哭啼啼的劉仙兒手上藥泥搶下，一點點的喂進劉老漢的口中，又給他的頭上扎了幾針。

「當年……我就是……雲州城……一販夫。在來這……青州城……的路上，我救下了你娘！可是……我……我見起意，乘人之危！我真該死！我真該死！」劉老漢狠勁的扇自己耳光。

李修一把抓住劉老漢的手，他安慰道:「你女兒應該感謝你！要不是你乘人之危，哪能有她啊！」

劉老漢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得意，「說的也是！仙兒，你娘當年花容月貌，好似仙女下凡一般，她惱恨我救了她又害了她，將我打得半死！到最後卻又放過我！唉！」

劉老漢好像想到了什麼好事一樣，他面上全是喜色。

李修：→_→

「等三個月後，我的傷勢好了的時候，你娘又怒氣沖沖的找上門來，這一回她打得我更慘！她邊打邊哭哭啼啼的說出肚子里已經懷了孩子！

我當時發下毒誓，要照顧你們娘倆一生一世！

我那時身無分文，我和你娘當時都不知如何是好，還是你娘教給我的餛飩手藝，才在這青州城裡擺攤，勉強度日。

仙兒，你周歲那年，我寂寞難耐，去麗香院喝花酒，回來時被你娘一頓打罵，她負氣之下，離家出走！只留下了這塊玉佩。

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苦苦尋找你娘的下落，你那時還小，不得已我才說是你娘已經死了的話呀！」

劉仙兒聽愣了，原來她的母親還沒有死！是被他爹氣跑的！

「劉老頭，這也怪不得你！兩年多誰受得了？」李修安慰道。

劉老漢聽得懂李修的勸慰，他激動的抓住李修的手，眼中全是感同身受之意。滿面紅光，他一下子坐直身軀，朝著李修一拜。

「李大夫，我在雲州有一位兄弟！他是與我一起販貨學徒的師兄，把我的女兒送到他那裡，下輩子……我做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劉老漢說完，抓住劉仙兒的手，眼中再沒有別人。

……

夕陽斜垂，鳥鴉驚飛。崖洞內劉仙兒哭成了淚人。

劉老漢七竅流血而死，他體腔內大量出血，李修沒有辦法，只能用黃髓丹的藥力吊著他一口氣。

這一天，劉老漢說了很多話，李修一直都在旁邊用銀針為其提神醒腦，時不時地還搭腔幾句，直到他心血耗盡。

劉仙兒在崖洞之內守靈三天，才在李修的勸慰下離開。

李修和劉仙兒兩人將劉老漢葬在這崖洞之內，臨走時李修砸碎洞口的涯壁，封住崖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