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回到現代1

番外:回到現代1

參加徒弟和徒孫的合籍儀式,似乎是解懸天留在大千世界的最後一樁願望,大典結束之後,他便悄無聲息地上了天柱山,修好那道門,頭也不回地踏進了時空亂流。

他毫無徵兆地來,又毫無徵兆地走,末了只留下一張字條,上面用潦草的字跡寫道:「我在那邊等你們。」

白駒過隙,光陰如梭,自解懸天離去至今,一晃又已過了千年。千年之中,大千世界的靈氣徹底恢復正常,仙、魔、妖三界互有往來,整個大千世界達到了空前的和諧與繁榮。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青崖仙尊與魔尊一起合道飛升了。

在聞朝之前,大千世界從未出現過魔修成功飛升的先例,他算是開創先河的第一人,加上修道時間不超過兩千年便勘破合道,成為了繼解懸天之後又一代傳奇。

壞過一次又被重新補好的大門再一次敞開,兩人攜手走入刺眼的白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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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流平息之後,聞朝睜開了眼。

面前的景象已然改換,他茫然地環顧四周,某些被遺忘已久的記憶被一點點喚醒,隨即他錯愕地睜大雙眼——這裏是他家!

不是他在扶雲峰的赤烏小築,而是他在現代買的小公寓,公寓不大,只有六十平,他一個人住是綽綽有餘了,如果是兩個人……似乎也還湊合。

他們現在正在卧室里,床頭放着的電子鬧鐘居然還在走,聞朝抓起來一看,發現時間是他在現代「死掉」的一年後。

他在書中渡過千年,現實世界卻只經過了一年而已。

「此處是……」晏臨從床上坐起身,微蹙著眉心打量周圍的環境,「你們口中的……另一個世界?」

「這裏是……是我家。」聞朝猶豫地咽了口唾沫——他在現代已經「死去」一年了,這房子居然還在?看屋內陳設還是他離開時的樣子,卻非常乾淨整潔,一絲灰塵也無,像是常有人過來打掃。

是誰在照看這些事?

聞朝滿心疑惑地站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帘,明亮的陽光一下子填滿了整間卧室。

他微微眯起眼,適應了光線之後,看到樓下樹蔭底下站着一個人。

那人穿着一身極張揚潮流的衣服,臉上掛了一副大到誇張的墨鏡,幾乎遮住半張臉,耳朵上還墜著三四個耳環,讓人看了都覺得耳骨疼。

解懸天。

聞朝在樓上看他,樓下的人好像感應到他的視線似的,也抬頭向他看來,並朝他一揚手,手裏舉起什麼東西,示意他下來拿。

「師尊,我下去一趟,」聞朝忙道,「你先待着別亂跑,我馬上回來。」

說完便衝出房間跑下了樓。

解懸天估計早算到他們會在今天過來,已經提前在樓下等了好一會兒,他透過墨鏡,看到從單元樓里衝出來的人,皺眉道:「穿成這樣就下來了,你應該慶幸我提前幫你施了障眼法騙過攝像頭。」

聞朝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是一身古裝,忙施法改換裝束,並把頭髮變短,恢復黑色,隨後輕咳兩聲:「一別經年,師祖在現代……過得還適應嗎?」

「適應着呢,」解懸天把手裏東西塞給對方,是兩部手機以及一沓證件,「都幫你們弄好了,你以前的身份沒辦法還原,給你整了個新的——你也是真會給我添麻煩,你那具軀體是我用仙術捏的,本來想等你死了再收回來,你倒好,直接把遺體捐獻了,害我白白損失了幾百年修為不說,你也不怕被研究出點不該研究出的東西?」

聞朝被他說得臉一紅:「我……我當時又不知道……」

「罷了,」解懸天擺擺手,「手機里存了我的號碼,有事聯繫,卡里幫你放了五百萬,密碼是六個六你記得自己改,應該暫時夠你們揮霍。這房子我已經買下來了,你們繼續住,回去的時候告訴我——我先走了。」

聞朝被這「當頭五百萬」砸得有點蒙,他全部家底都沒有這麼多錢,師祖這隨隨便便就是七位數……

「哦對了,」解懸天剛抬腳又停住腳步,「你們福利院為了紀念你,還給你買了塊墓,在蘭壽墓園裏,你要是有興趣,可以過去看看。」

聞朝沉默。

自己給自己掃墓,多新鮮哪?

他本來還有些話想問,試圖攔住對方,結果解懸天猛一個回頭,墨鏡往下掉了一點,從鏡片上方露出一雙眼睛,毫無情緒地看着他道:「別愛我,沒結果。」

聞朝:「……」

解懸天好像永遠都很忙,來去匆匆,才出現一會兒便又不見了蹤影。聞朝拿着東西上樓,看到兩張身份證上,一張姓名寫的是「聞昭」,另一張是「晏臨」,出生年月一類的信息全是隨便編的。

最關鍵的是,上面還有他們的照片。

聞朝只感覺匪夷所思,實在想不到以師祖的手段,還有什麼是他辦不到的。

等他停在家門口,突然發覺自己忘了帶鑰匙。

他站在原地遲疑了一會兒,被迫抬手敲門,就聽見門鎖一陣響動,半分鐘后,門打開了。

晏臨站在門后,滿頭青絲已用髮帶扎了起來,垂在腦後,他低頭看着門鎖,好像剛研究懂這玩意怎麼用似的,低聲道:「你這家裏的東西……當真千奇百怪。」

「我會教師尊一一認全的,」聞朝從鞋櫃里拿出兩雙拖鞋,「不過在那之前,師尊先把裝束改換一下,換成……嗯,你就照着我身上這一身幻化吧。」

晏臨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一番,沒吭聲。

「怎麼了?」聞朝一歪頭,「師尊穿成這樣出去太引人注目了,而且也不方便,在現代社會,不用在意以前的那一套禮節。」

「不是,」晏臨抿唇,「不是我不想換,只是……此地靈氣稀薄到幾乎沒有,我根本無法施展仙術。」

聞朝一頓。

他倒忘了這個,他剛剛施展術法,用的是魔功,因為有隨身攜帶魔晶,倒是不愁能量耗盡這種事,可師尊不同。

修仙者施展仙術必須依賴靈氣,到了這種靈氣極度匱乏的地方,體內靈力便無法運轉,若一定要使用仙術,只能靠磕回靈丹。

但為了換衣服這種事吃藥,也實在沒有必要。

兩人回到卧室,聞朝打開衣櫃,發現裏面多了許多沒見過的衣服,尺碼也不合身,但如果是晏臨穿,應該剛剛好。

師祖居然連這個都算到了,還提前買好了衣服……

聞朝找了一身比較順眼的,拿給師尊讓他換,卻捨不得讓他把頭髮也剪了,只能暫時用皮筋扎著。

換上現代裝束的晏臨神色頗不自在,皺起的眉頭就沒有打開過,聞朝面上沒表現出什麼,內心卻有些幸災樂禍,心道這天底下,還真有能讓師尊為難的事情。

他拿出解懸天給的手機,剛打開盒子,裏面突然掉出兩張紙,他撿起來一看,發現居然是演唱會門票。

解懸天的……個人演唱會?

聞朝震驚到無以言表,把那張門票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非常不信邪地拿起手機,在某度搜索敲下「解懸天」三個字。

……好傢夥。

一年前作為歌手出道,出道即爆紅,現在粉絲數比他們大千世界的總人數還多。

這貨在現代何止適應,還混得挺好!

演唱會時間在明天晚上,聞朝順手搜了一下,看到滿世界都在哭沒有買到門票,還有四位數高價收購的。

這……這門票,好像還是大禮。

不過解懸天也真是的,送了他們門票都不說一聲,要是他拆手機盒子時沒發現裏面夾了東西,豈不就要白白錯過了?

晏臨還在鼓搗身上那件襯衫,一直把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顆,聞朝一看他便咽了口唾沫:「師尊,能不能不要這麼……這麼……」

晏臨抬眼:「嗯?」

……這麼禁慾。

原本白色的道袍就已經夠禁慾了,換了一件襯衫,禁慾感簡直有增無減。

再配上這張臉,配上一直垂到腰間的長發,恐怕只需要再加一副金邊眼鏡,就可以原地冒充斯文敗類了。

聞朝在腦中幻想了一下,忍不住發出一連串的咳嗽。

晏臨皺眉:「如何?」

「沒……沒什麼,」聞朝把門票在他眼前晃了晃,「明天我們去聽演唱會吧?」

「演唱會……是什麼?」

「就是類似於……樂修在台上唱歌,我們在底下聽。」

晏臨好像很不理解:「那有什麼意思?」

聞朝:「師祖的演唱會。」

「……去。」

聞朝一句話說服了師尊,又花了大半天時間,給對方科普了一堆現代知識,並教會他怎麼使用電子產品。

晏青崖不愧天資卓絕,對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也極強,只花了不到兩小時就把手機上的各種功能摸了一個遍,還一目十行地翻過聞朝給的字典,將所有常用簡體漢字記了個八九不離十。

在晏臨熟悉手機的時候,聞朝去超市買了點菜回來,準備給師尊露一手。

他太久沒有回到過現代,這裏的一切變得熟悉又陌生,充滿了新鮮感。

晏臨站在窗口向下眺望,看着天色漸暗,小區里路燈亮起,進出的車輛和行人來來往往,竟從中品出幾分歲月靜好的意味。

廚房裏傳來切菜聲,晏臨走向書房——這六十平的小公寓地方不大,卻是五臟俱全,連書房都有。

隔着透明玻璃,他看到書架上放着的並不只有書,還有滿滿當當一柜子的模型。

無比精美且逼真的模型,幾乎像是拿來一件實物,縮小后直接擺進書櫃里。

從古代建築,到現代建築,到西洋建築。從車,到飛機,到船。從一些可以用來贈送給同齡朋友的節日禮品,到用來討孩子們歡心的玩具——只要是能夠想到的東西,在書櫃里都能找到。

晏臨不敢伸手去碰,只隔着玻璃欣賞,抬高音量道:「這些模型,全都是你做的?」

廚房的動靜停了一瞬,又重新響起,聞朝的聲音蓋過刀與案板的碰撞聲:「對啊,師尊要是喜歡,我也可以再做一個送給師尊,不過一年過去,很多材料應該都不能用了,我得去買新的。」

晏臨的視線在那些模型上留戀了一會兒,忽然想起那把輪椅來,自他腿好之後就沒再坐過,一直放在密室里,和那些仙道古籍、裝滿不可描述道具的箱子一道,被保護得很好。

他默默收回視線,轉身去了廚房:「我能幫上什麼?」

聞朝抬頭看他,覺得他實在是幫不上什麼,又不好不給他面子,想了想道:「要不,師尊幫我把土豆削了?」

「好。」

就在聞朝想遞給他削皮刀時,晏臨突然手掌一翻,招出照影劍,幾道劍光閃過,土豆皮自動與土豆分離,落進垃圾桶里。

聞朝直接看呆了。

晏臨拿着那個削好的土豆:「還需要做什麼嗎?」

「要不……再把它切了?切成絲。」

「好。」

這一次連綿的劍光閃爍了一陣,完整的土豆變成了均勻的細絲,全部飛進空玻璃碗中。

這不是仙術,這是劍法。

劍修……還有這用途?

聞朝瞠目結舌,看着那已經切好、堪比藝術品的土豆絲,沉默了。

照影劍突然被主人招出,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土豆切完了,它才意識到自己又被拿去做了什麼劍生恥辱的事,不禁氣得發抖,劍身震顫,嗡鳴不止。

晏臨絲毫也不理會佩劍的抗議,又問:「還做什麼?」

聞朝思考了半天,還是決定算了。

堂堂威震天下的神兵,上一次被用來給他剪指甲,這一次又被用來幫他削土豆,要是劍靈能夠化形,估計現在已經氣哭了。

真是殺雞焉用牛刀。

於是他很體貼地照顧了一把劍的心情,對晏臨道:「不用了,師尊去坐一會兒吧,等飯好了我叫你。」

晏臨點點頭,用軟布細心拭去劍身上沾到的污漬,坐在客廳里安靜等待。

聞朝太久沒有下廚了,以至於廚藝都有些生疏,生怕自己加多或者加少了調料——廚房裏的東西都是他剛剛去超市現買的,用着不太順手。

不過他還是很快找回了感覺,他垂眼忙碌著,內心忽然浮起某種奇妙的感覺。

曾經,他只做飯給自己一個人吃。

而今,要在餐桌上多擺一副碗筷。

這間小公寓終於迎來了第二個主人,好像他漂泊已久的靈魂尋覓到了令人安心的居所,這居所並無特別之處,唯一人相伴,足矣。

水燒開了,番茄在鍋中滾出漂亮的紅色,蛋液翻攪成蛋花,香氣撲鼻。一旁的電飯鍋已自動跳轉成保溫,聞朝翻開洗好的碗,盛上飯和湯,連同炒好的菜一併端上桌。

三菜一湯兩個人吃已是綽綽有餘,因為不想剩菜,聞朝沒敢多做——桌上不過一道素炒土豆絲,一道竹筍炒肉,一道黃瓜蝦仁,配上番茄蛋花湯,皆是最簡單的家常小菜,卻又無比溫馨。

晏臨與他面對面而坐,熱騰騰的飯菜泛起裊裊白氣,與扶雲峰上終年不散的寒冷截然不同,這間小公寓裏是恬淡而溫暖的。

此時此刻,他們不像兩個飽經磨難的修仙者,倒像是安居城市一隅,幸福美滿的普通人。

「師尊,」聞朝率先打破了這份安靜,「你覺得現代生活怎麼樣?」

「還好,足夠便捷,就是靈氣過於匱乏,」晏臨垂眼夾菜,「生活在沒有靈氣的世界裏,人們倒也有屬於自己的方法,依靠燃氣生火做飯,依靠電來製冷保存食物——你我的靈根反倒沒有用武之地了。」

「師尊接受能力倒是挺快,」聞朝眼尾微彎,「我們住上幾天就回去吧。」

「為何這麼倉促?」

「師尊不是對靈氣很敏感嗎,長時間停留在現代想必是不舒服的,相比之下,當然還是師尊覺得舒服更重要。」

晏臨神色動容,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真是……」

貼心到讓人想要獨佔,不捨得給外人窺見一絲。

聞朝還不知道自己一句話又刺激對方產生了什麼佔有慾,兩人吃完晚飯,晏臨還自告奮勇去洗了碗,並說:「做飯這種事似乎也不難,不如你教給我,下次我來做。」

聞朝想了想,已經聯想到師尊用劍切菜的畫面了,果斷搖頭:「不用了,反正我們也不是天天都要吃飯,我來就好。」

當青崖仙尊的劍真難,不光要殺敵,還會被踩,甚至會被拿去充當指甲剪和菜刀。

因為晏臨暫時使不出仙術,掐不出凈衣訣,只能選擇最樸實無華的方法清潔身體——淋浴。

畢竟這間小小的公寓裏是沒有配備浴缸這種豪華設施的。

時間已經很晚了,晏臨裹着浴巾從浴室出來時,聞朝正捧着手機,試圖順着手機號加上解懸天的好友,結果這貨異常高冷,壓根不搭理他。

聞朝只好放棄,順手接過浴巾來幫師尊擦頭,便聽對方低聲道:「水有點燙。」

晏臨原本蒼白的皮膚被熱水蒸出淡淡的粉色,聞朝驚訝道:「我不是教給你怎麼調冷熱了嗎?」

「我調了,」晏臨說,「但是我再掰一點,水就直接變冷,不掰的話,又燙。」

聞朝抿唇。

好像是這麼回事,他家浴室的花灑龍頭不太好用。

不過他平常都不覺得燙的,果然還是師尊體溫偏低的緣故。

晏臨垂着眼,一動不動地由著徒弟給自己擦頭,長長的眼睫上還掛着一滴水珠,青絲被揉亂了,隨意地散在肩頭。

聞朝看着他,竟不由自主地滾了一下喉結。

美色誤人。

雖然每次雙修都被折騰得精疲力盡,但一看到師尊這張臉,他就覺得自己還能繼續。

晏臨身上混合著淡淡的洗髮水和沐浴露的清香,怪好聞的,暫時掩去了那股終年不變的高山新雪之氣,聞朝難得在他身上聞到不同的氣味,忍不住多嗅了嗅。

「怎麼了?」晏臨抬起頭來,唇邊浮着一抹不太明顯的笑意,「還像只小貓似的,要辨別一下主人身上有沒有陌生的氣味,好判斷是不是偷偷勾引了別的貓?」

「……才沒有,」聞朝放下浴巾,「只是覺得師尊現在的樣子和往日不同,有些新奇。」

晏臨穿好了衣服,睡衣領口鬆鬆垮垮的,露出一對形狀優美的鎖骨:「不早了,早些歇息。」

小公寓只有一間卧室,卻是雙人床,當時聞朝不知道為什麼腦抽買的床,現在想來卻是正確的決定。

他原本做好了一輩子不婚不育的打算,也沒想過給自己的小家再添一位人丁,如今這般,倒是最好的結局了。

兩人緊挨着躺下,聞朝卻還覺得不夠近似的,又把自己塞進了晏臨懷裏。

「睡吧,」晏臨合著眼,伸手將他摟住,「明天醒來時,你依然會看到我,只要你不嫌煩,我會一直在你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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