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第 48 章

聞朝一愣,垂眼看向自己被吻過的頭髮:「就這?」

晏臨輕輕抽氣,強忍著心中的衝動,緩緩退開一步:「別鬧了,秘境里並不安全,你想做什麼……等出去了再說。」

聞朝有些茫然——他想做什麼?他不過是想試一試親吻和牽手的感覺,師尊以為他想做什麼?

總覺得他們理解中的「談戀愛」似乎有一些差別……

不過聞朝沒來得及跟對方統一觀念,晏臨已不堪忍受般向前走去了,聞朝猶豫一下,連忙追上,負責照明的火苗也繼續圍繞在兩人身邊。

他落後了晏臨半個身位,垂眼看向對方的手,快走兩步,裝作無意地碰了他一下,用小指輕輕點了點對方的手背。

親吻頭髮實在沒能給他帶來什麼別樣的戀愛體驗,於是他蠢蠢欲動地想做點別的,可能因為這些天七情之毒在不斷加深,他愈發大膽起來,完全忽略了自己現在的舉動將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晏臨被他觸碰,眉心微蹙,似乎對他搓火的舉動非常不滿,立刻反客為主,用力扣住了對方的十指。

聞朝被他冰涼的手一握,只感覺那股無比強勢又克制的力量通過交握的手滲透過來,緊緊地將他包裹住。

晏臨本來體溫就低,手指冰涼,換了這具沒有溫度的傀儡身體,似乎和以前也沒太大差別,唯一的區別在於傀儡的手過於細膩了,沒有他長年累月握劍形成的薄繭。

聞朝鬼使神差地想——之前師尊在馬車上幫他,用傀儡的手指都已經夠刺激了,要是換成他本人……那還了得?

他本能地有些害怕,卻又隱隱有那麼一點期待,就在這種複雜的情緒中被晏臨牽著走,漸漸地竟迷失了方向。

這楓林實在太大,又沒有路,漆黑一片之中哪裡和哪裡都沒有什麼不同,加上兩人同時走神,竟沒能順利地按原路返回,不知道走到了哪裡。

出來散步把自己散丟了,這還是青崖仙尊人生中頭一遭。

忽然他停下腳步,眉心微微地擰緊了。

聞朝疑惑抬頭:「怎……」

「噓。」晏臨沖他比了個禁聲的動作,伸手往前一指。

前方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聞朝正要把火放過去照亮,晏臨卻拉住他的手,捏住那一小撮火苗輕輕一捻,將火焰捻熄了。

失去了最後的光源,兩人立刻陷入更深的黑暗中。

四周一片寂靜。

聞朝雖然不懼怕這種黑暗,但也本能地有些緊張,他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晏臨的手,兩人交疊的十指緊緊扣住,像是契合得最為緊密的榫卯。

二人保持著牽手的姿勢繼續往前走,將腳步放到最輕,沒走出多遠,聞朝就聞到了一股奇怪的氣味。

屍體腐爛的氣味。

他瞬間回想起之前承衍跟他說有腐爛的味道,當時他還不信,沒想到現在竟真的聞到了。

他向晏臨投去詫異的目光,晏臨用拇指按了按他的手背,示意他別出聲,開始在樹林里尋找氣味的來源。

腐臭味越來越濃,兩人又走了一陣,借著一點點微弱的月色,聞朝看到前面有一個人。

玄境。

他坐在一棵樹下,不知正在做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氣味的源頭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聞朝心裡打了個突——這些日子他被七情之毒影響,除了撿樹葉,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晏臨身上,現在才想起他似乎已經有幾天沒有看到玄境了,看到也是發現他在很遠的地方,他一直覺得對方只是在離他們遠一點的地方找樹葉,現在才意識到……他好像是在躲著他們。

這樣濃郁的腐爛味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跟晏臨交換了一個眼神,晏臨沖他輕輕點頭,兩人同時撒手,分別從左右兩側向玄境包抄過去。

楓林里落葉滿地,想完全不發出聲音是不可能的,玄境立刻聽到了周圍的動靜,起身就要跑。

然而聞朝他們動作更快,晏臨的劍眨眼間已架在了玄境脖子上,聞朝招出火焰:「站住!」

火焰的光芒瞬間將附近照亮,這突如其來的光線讓玄境別開臉,近乎倉皇地舉起一直掛在身上的木板,擋住了自己的臉。

借著這點火光,聞朝看清了對方,隨即難以置信地倒抽一口冷氣。

玄境舉著木板的那隻手正在他視線之下,手臂上垂落下來一截還沒紮好的繃帶,而繃帶下面……是大片大片的暗紫色斑塊,慘白的皮膚面目全非,甚至已經出現了大面積的腐壞。

若非這楓林里有白虎的肅殺之氣震懾,沒有任何蚊蟲敢靠近,他的狀況恐怕要比現在還糟。

「你到底……」聞朝內心太過震撼,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音,「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身體……怎麼會變成這樣?」

玄境自知是躲不過了,緩緩放下手裡的木板——他不知何時戴起了冒兜,垂著頭,整張臉隱在陰影里,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玄境!」聞朝抬高音量,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怒意,「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不跟我們說?如果今天沒有發現你,你還想隱瞞到什麼時候,難道想讓我們有一天……有一天發現你失蹤,然後看到你爛在這楓林里嗎?!」

玄境好像已經不能說話了,他用變了樣的手指緩緩在木板上寫字:【我還能堅持。】

「你都這樣了還堅持什……」

聞朝一句話還沒說完,晏臨突然按住他肩膀,打斷了他,同時收回劍,對玄境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本身就是一具屍體,用鎖魂之術強行將魂魄留在體內,你身上早已生機斷絕,因此只能用陰氣修鍊,修鬼道,是這樣嗎?」

玄境還是沒有抬眼看他,只緩慢地點了一下頭。

「那既然這麼多年你都過來了,又怎麼會突然在這個時候身體腐壞?」

玄境猶豫了一下才寫道:【我本來帶了一瓶可以維持身體不腐的酒,剛好可以維持一個月,但是在進入秘境的第二天,我不小心把它打碎了。】

「進入秘境的第二天……」晏臨稍加思考,「就是我們去朱雀神殿的那一天。你上馬車之後就一直在我眼皮底下,所以只可能是你上車之前——擊退那些偷襲者的時候打碎的,對嗎?」

聞朝根本不知道這茬,不禁愣了一下:「什麼偷襲?」

玄境沒有做出反應,似乎不打算承認。

晏臨神色有些複雜:「你為了保護我們而打碎了你保命用的酒,卻一直沒有告訴我們,不想讓我們發現。」

這超出了他對萬鬼宗的認知,在他的印象中,萬鬼宗的鬼修是可以為了爭奪一點資源吞噬同類的存在,根本不可能為了保護同伴獻出生命。

他輕輕嘆氣:「只要有那種酒,你就能恢復原狀,是嗎?」

玄境猶豫著點了一下頭。

晏臨:「那這樣吧,你的情況已經不能再繼續惡化下去了,你即刻傳出秘境,回到鬼域恢復身體,你想要什麼只管告訴我,扶雲派負責給你送過去,你看可行?」

玄境:【我不會走,我還能堅持。】

聞朝看著都替他著急,忍不住開口:「你還能堅持什麼?你如果再死一次就真的灰飛煙滅了,你真想讓我們替你收屍嗎?」

玄境不敢看他,依然在堅持著:【我要拿到我想要的東西。】

晏臨皺眉:「命都快沒了,還惦記著什麼東西,就算拿到了又能如何,你用什麼去享受?你的護符在哪裡,現在就拿出來!」

他語氣堪稱嚴厲,玄境倒退了一步:【我沒有護符,鬼域並不會發放那種東西。】

晏臨抿唇。

「我有,」聞朝從懷裡掏出錦囊,「我還沒有往上滴血,這枚護符隨時可以易主,你拿著!」

晏臨見他居然要把自己的護符讓出來,忍不住張嘴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又猶豫了。

就在這猶豫的幾秒鐘里,聞朝試圖把錦囊塞給玄境,可玄境死活不肯要,兩人推讓了幾次,玄境突然舉起木板:【不要再管我了,以我現在的狀況還能堅持三天,只要三天之內能夠開啟最終的祭壇,拿到東西我馬上就回鬼域,還來得及。】

「三天?」聞朝動作一頓,「我們已經在這裡待了半個月,還是沒有拿到鑰匙,三天之內,怎麼可能辦得到?」

玄境:【如果三天之後還沒有成功開啟祭壇,那我就直接離開秘境。】

聞朝和晏臨互相對視,似乎在考慮這個方案到底可不可行。

終於三人各自退了一步,聞朝頭痛道:「好吧,你自己說的,不能反悔,如果三天之後我們還是沒有進展,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把你送出去。」

玄境點點頭。

聞朝的視線在他身上打量一圈:「你把衣服脫了,我給你處理一下,你這樣不斷地包紮根本就沒有用。」

玄境稍稍猶豫,還是選擇了順從,當他脫下衣服的一剎那,聞朝幾乎有些目不忍視,他身上的狀況不比胳膊好多少,潰爛甚至已經順著脖子蔓延到臉上,小半張臉都不能看了。

聞朝用仙露幫他一點點清洗乾淨,再耐心地用火把水分完全蒸干,彷彿完全不覺得處理一具屍體是什麼難以忍受的行為。

玄境看著他低垂的眼帘,肩膀微微往旁邊一偏,不忍讓他雪白的髮絲碰到自己身上的污穢,對方看上去實在太專註了,絲毫沒有被他身上令人窒息的氣味和慘狀干擾。

聞朝清洗乾淨自己的雙手,又從儲物空間里拿出一件乾淨的衣服給他換上,直起身道:「把你的馬車招來。」

玄境點頭,他心念一動,那輛鬼馬車立刻出現了他們面前。

幽幽一盞鬼火在夜色中格外瘮人,聞朝把他扶上馬車,想了想說:「師尊,你能把這車裡凍結起來嗎?」

鬼馬車本身就是一件法寶,在法寶內部施展法術,應該不會被人發現。

晏臨伸手觸上車壁,寒氣自他掌中冒出,迅速將馬車內部全部凍結,凝結出了足足三寸厚的冰層。

「低溫可能會讓你渾身僵硬,但總比繼續腐爛得好,」聞朝輕聲開口,鼻息在低溫中變成白氣,「你就待在這裡,不要下車,鑰匙的事情我們一定會搞定的,等到了祭壇,再叫你出來。」

他說著伸手在對方肩頭輕輕按了按,正對上玄境那灰色的雙眸,他的左眼已經有些混濁了,右眼尚且是正常的樣子,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助。

聞朝緩緩退出馬車,最後道:「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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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收營養液,回收舊營養液,快過期的營養液,只要有營養液,我們的小鬼修就能平安無事……(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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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尊后我成了團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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