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大人法相萬千，是我等冒犯了。」冥王早已經拱手而立，深深的埋下頭去。
為什麼，就連冥王，這個地界的老大也要對着她行禮？白言的臉色一會兒黑一會兒白，緊緊地握著卓逸風的手腕，顫聲道：「卓逸風，她是誰？」
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她的。
「無礙，我來圓她的一個心愿。」白言上前一步，右掌豎立在身前，那一個卍字在她的掌心處亮起，逐漸的升高中，混沌分散的身形也被強制性的合攏到一起，封印卷在上，將混沌壓製得更小了。
「哈哈哈哈，你認為你能夠控制得了我嗎？你們地界出手控制得了我嗎？我就不信，你不度的地獄，終日守着我！紫林看不住我的，有機會我也能夠逃出來的！我再出世，定要你們所有人陪葬！」混沌厲聲叫道。
紫林張開雙手，那封印卷里的鎖鏈猛地竄出，迅速將混沌鎖住。
「我能出得了一次，就一定能出第二次的。我會在外面留下我的意識，引誘白言再到你們的封印之地，我就不信，她永遠不會為人！終有一天，我要得到她！」
掙扎著的身影，被鐵鏈強制性拉入了封印卷中，紫林迅速收手，闔上封印卷，看着那捲軸落入他自己的手裏，他微微蹙眉，對着白言頷首，以示感謝。
「正如混沌所言，若不斷絕他所在之地，今後三界仍會大亂。」投影中的白言淡淡的說道，伸手按在封印卷上，那一個大大的金色卍字封住入口，她繼續道：「我用精血封鎖它六個時辰，十二個小時后，由白言用自身修為焚毀封印卷。」
「為什麼是我！」白言對着投影咆哮道，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是她自己。看着自己說出這樣的話，白言根本就不相信，那個人是誰，是誰在用她的模樣說話啊！
「焚毀封印卷，她會失去一切關於封印卷的記憶，自然，也會遺忘地界的存在。她會成為一個普通人，繼續在人界的普通生活，而後就像是正常人類這般，喝下孟婆湯，再次投胎轉世。」
「她心存疑惑，若你們在，她必然搖擺不定。所以她清醒后，就讓她帶着封印卷靜靜吧。」
「你們若有什麼想說的話，都可以對她所言，怕到了最後離別之時，你們也不忍心面對吧。」
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白言猛地拿起手中的茶杯朝着投影的人丟去，怒吼道：「誰要你的自作多情，我不需要不需要！我不要焚毀封印卷，我不要！」
不要，不要親手殺了他們啊！
「小白。」投影內，那溫柔的聲音再度響起。
白言猛地抬起頭來，看着那月白色的身影站在投影之中，輕輕的解開腰間的楓葉配飾，放在她的手心笑道：「這東西隨我這麼久，該物歸原主了。」
物歸原主？呵，笙笙，這吊墜，吊墜……
「不是你喜歡的人送給你的嗎？」抽泣著，白言從隨身包過裏面取出那一塊金紅色的楓葉吊墜，感受着手心的溫度，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玉笙輕搖著摺扇笑道：「笨蛋，我所喜歡的，至始至終不過一個你罷了，只是啊，你選擇了另外的臭小子。給你，這次，別再丟了呢。說到離別的話，其實，也不需要那麼傷感的。」
「小白……」緩緩舉起自己的手掌，玉笙笑着將手心向外，對着白言的方向，一字一句的說道：「其實……命運就像是自己的掌紋，雖然彎彎曲曲，但卻永遠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要忘記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只要你想，什麼都能做到的。所以，焚毀了封印卷吧。」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笙笙，你不是一直呵護着我嗎，怎麼現在連你也要離開我了，笙笙！」白言猛地衝出，想要重新回到玉笙的懷抱，只是她的身子跨了個空，怎麼沒能抱住玉笙。
再看那還是小孩子模樣的聽風，永遠都是那麼快樂，對着白言微微躬身道：「主人的禮物可要收好喲。」
「白言……」紫林忽然睜開眼，那眼內的厲芒直直的刺入白言的眼中，他冷聲道：「不要指望誰能陪你一輩子，沒有光的時候，連你的影子都會離開你的。我會陪你走最後一程，所以，封印卷，得你親自焚毀。」
為什麼啊……
抱着自己的腦袋，白言捲縮在沙發邊上，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般，緊緊地抱着自己的膝蓋。那投影中的白言，卻是走到了她的身邊，嘴角向上微挑，柔聲道：「置之死地而後生。」
而後，投影內的白言消失了，所有的畫面都沒了。
那空蕩的房間一片黑暗，黑暗中就只剩下一點點的煙火，在燃燒着，那吐出的煙霧很嗆人，破天荒的，白言第一次沒覺得難聞，而是把手伸出道：「能，能給我吸一口嗎？」
「啪！」卓逸風一巴掌輕敲在白言的頭上，「小孩子，不許抽煙。」
「那酒呢？」
「也不許喝。」
靜靜的捲縮著，白言卻是越來越煩躁，無處可以發泄的她，抓起手中的茶杯朝着卓逸風丟去，「走啊，不是說了嗎，讓我一個人靜靜，讓我一個人！」
「我不呢？」卓逸風也不躲開，那茶杯直接撞在他的額頭上，頓時一個大口子就出現在他的眉峰上。
「為什麼不走啊？還是說你有辦法可以殺了混沌，還是說你能夠幫我燒了封印卷？你有辦法嗎，既然沒辦法還出現在我面前做什麼！什麼都沒辦法做到，不是嗎？」捂著自己的臉，白言哽咽著。
而後，那大手落在白言的肩膀上，卓逸風隨着白言一起坐下，吐著煙霧道：「至少，可以陪着你一起難過。」
陪着我……
白言哽咽著，伸出雙手抱住卓逸風，那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就算，就算早已經知道了結局，她也沒辦法改變的，不是嗎？笙笙已經告訴她了，她跟紫林之間，只能活一個的，並且，還讓她好好活着，她為什麼會天真的以為，救醒了紫林大哥，就是最後的結局呢？
什麼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若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也不會這樣了。
卓逸風沒有說話，只是任由白言這樣抱着自己，偶爾抬頭來吐著煙霧，便是這樣，一言不發的。
逐漸的冷靜了下來，白言捲縮在卓逸風的懷中，看着那時間越來越近，她的心裏，倒是沒了剛開始的害怕了。小手鬆開了緊抓着自己的衣服，白言淡淡的問道：「焚毀了封印卷后，大家都會消失吧？」
「嗯。」卓逸風點頭。
白言又問：「我也會忘記你，對嗎？」
「對吧。」吐了一口煙霧，卓逸風昂起頭來說道：「說不定在很久之前，我們都喝了孟婆湯，忘記了彼此呢。」
「所以，這是第二次的忘記嗎？」白言問道。
「大概吧。」卓逸風回道。
空氣安靜得嚇人，白言又捏着手指問道：「那你會忘記我嗎？」
「不知道呢，要是大家的記憶一起被消除的話，大概會吧。」
「一起忘記了嗎？那，我就成了普通人，以後你會不會為我引魂？喔，忘記了，那個時候你也忘記了我是誰，就算我死了生魂出竅，你也不會記得我的，自然也不會傷心難過了。」
「只是，如果忘記了的話，那以後每天在地界，你都可以看到我，我也能看到你，只是我們大家都不記得了。會像是同事之間一樣，互相打着招呼問好，其實，也挺好的呢。」
「不過，還是你最難受吧，不會成為一個人類，每次都會看到我進來，再離開。卓逸風，你也想成為人類，過一世嗎？」
白言不知道卓逸風是否回答，只覺得那一刻，空氣都凝固了。
時間到了，封印卷已經從她手中飛出，漂浮在上空。
就算她不願意焚毀封印卷，然而自身的修為就跟失控了一般，朝着封印卷裏面湧入，她剛開始還反抗著，拚命的阻止著這一切，但是後面，她放棄了掙扎，因為不管她如何努力，這修為都會消失。
熊熊的烈火焚燒着封印卷，她甚至還能聽到裏面的哇哇聲，兩行清淚順着眼角落下，白言哽咽了。
「這就哭了嗎？」溫暖的大手落在她的臉頰上，輕輕的為白言拭去眼角的淚水。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白言猛地睜開眼，下意識的叫道：「紫林大哥！」
「嗯，我在。」大手摸著白言的小腦袋，那從來不肯露出笑容的紫林，居然微微的笑了出來。
那笑容，像極了她某個夢裏的人，那麼的溫暖，可以永遠將她護在懷中的。
「我說過，會陪着你一起走過最後的一程的。」紫林解釋道，看着眼前的封印卷漸漸的燃燒，逐漸化為灰燼，他的身體也在這火焰中，開始變得透明虛無了。
「不，不要走好嗎？」猛地握住紫林的雙手，白言慌張了。
她明明已經平靜的內心，再次泛起希望，她，真的不願意眼前的人離開。
就好像是錯過了眼前的人，就再也不會有第二次的相遇。那曾經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出現的身影，就要這樣遠離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