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完結

她的話已經說到這份上，這夜王若是不開竅，她也沒辦法了！太痛了，真是受不了！身子再也承受不住，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柳國師正在旁邊，而她，穿着一身美麗的紅衣，坐在鏡子前，美麗的珠鏈遮住她的容顏，十分漂亮，火紅的紅紗蓋落下，她只看到自己的手，袖子裏，還藏着一把匕首！

「今日開始，你就是夜王妃，希望你記住你的承諾，只要你以後乖乖聽話，陛下絕對不會忘記，每月定期給你解藥！」

「謝國師！」葉雲霜的聲音？

葉小雲大驚，自己根本沒說話，難道，紅線將成，自己就要離開了？

葉雲霜站了起來，這時，葉小雲才發現，自己的虛影還坐在鏡子前，鏡子裏，沒有她的影子！

葉雲霜！不要！

葉小雲大步跑出殿外，漫天白雪，紅錦掛滿了宮牆樓閣，一片喜氣洋洋！

「小姐，記住了，朝心口扎，越深越好！只有你，才能殺得了恆世子，只要恆世子一死，這天下，再沒有什麼能威脅到夜王！他，是唯一的皇子，只要日後稱帝，你，就是尊貴的皇后！」辛姨在旁邊教唆著！

「放心，我會為陛下，為夜王，守住這片疆土，剷除皇朝的禍根！也為了我自己，我的未來，我，一定準確無誤，刺進他的心口！證明，我和他，沒關係！」葉雲霜咬牙低聲說道。

葉小雲極了，但是此刻的她，只是一縷魂，她幾次想要鑽進葉雲霜的身體，都於事無補！

崔青恆，別過來，崔青恆！

她快步跑出去尋找，但是，看不到崔青恆的身影！

長長的階梯鋪着紅布，白色丁丁點點落在上面，葉雲霜在眾人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爬上那高高的宮殿。

宮殿還有修補過的痕迹，文武百官，還有很多人，似乎是南杞國的使者。

卻沒有看到崔青恆！

夜王的手牽着葉雲霜，兩人緩緩進入大殿！行天地之禮！

葉小雲沒心思看他們，在人群中尋找，卻依舊找不到，突然，大殿外飄來一抹月牙白的身影！

「夫妻對拜！」禮官高聲吆喝！

「不準！」崔青恆嚴厲的聲音響起！

夜王的眼神暗淡下來，目光如出鞘的利劍，直射而來！

「恆世子若想要喝一杯喜酒，本王歡迎！但是，若是來搶人的，本王，可不是那麼好欺負！」

崔青恆的目光至始至終看着那一抹嫣紅，彷彿用盡一生，都看不夠！

崔青恆，我在這啊！

但是，他看不到，目光幾乎被那一身火紅的顏色擊碎，痛，絕望！

「葉小雲……你還在嗎？我帶你走，好不好？」

葉小雲？夜王微微蹙眉，並沒有給他靠近的機會，一掌打了過來！

雲中子一把白骨摺扇一扇，抵擋住夜王！一邊憤憤不平怒罵。

「喂！好不容易才把你弄醒，就跑來這裏？找死嗎？要死找個清凈一點的地方，別砸我招牌！」

風，吹開那張紅紗，崔青恆修長的手輕輕撩開她額上的珠簾，輕柔，帶着一絲顫抖。他害怕，害怕那雙明亮的眼眸消失，他害怕，他的葉小雲，再也不見了！

那一雙滿是怨恨的眼眸，失去了那一層耀眼的光芒！她，真的走了！

一把匕首，突然從葉雲霜手中擊出！

不要！葉小雲的魂爆發了，匕首刺進崔青恆的心口，卻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怪風推開！

崔青恆那受傷的眼神，靜靜看着葉雲霜，心，比這傷還要痛千倍萬倍！他一生從未渴望過什麼，唯獨渴望那人望着他的眼神，終究還是一場夢，是嗎？

無數刺客從四面八方襲來，殺戮中，葉小雲的魂漸漸飄向空中，她望着崔青恆絕望的眼眸，心好痛！

對不起，對不起，我還是改變不了你的結局！

她站在月老的幻境前，看着幻境中那個世界！

「丫頭，你可以走了！」

「去哪？」她面如死灰，看着幻境中那盞紅燭，葉雲霜的身影，還有夜王挑開紅蓋頭的模樣！

「回去屬於你的世界！這條紅線已經完成，我，算是逃過了一劫，謝謝你！」

「你是逃過一劫，可是他呢，命運不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嗎？為什麼我怎麼改變，都改變不了他的結局？」她心痛得護髮呼吸，狠狠擊打着自己的胸口，痛不欲生，這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

「你已經改變了他的結局，那把匕首，並沒有刺傷他的心脈，雖然，在這場戰役中，他九死一生，但是，你已經改變了命運！」

「這麼說，他還活着，為什麼我看不到他了？」她想要在幻境中看到崔青恆，月老一揮手！

再次出現了那個世界的畫面！

新婚之夜的歡愉還未盡興，夜王溫柔的目光籠罩着沉睡中的葉雲霜！

「霜兒，本王知道，你被聽話蠱所控，才會做那樣的事情！本王不會責怪你！」

「王爺，恆世子殺進乾坤殿，皇上命你即可前去救駕！」賀少白在門口輕聲說道！

夜王穿上衣服出來，看着皇宮之中火光衝天，他耳邊全是葉雲霜之前說的話，寒蠱，十歲那一年？

其實，自從那夜之後，他一直在琢磨着她說的那些瘋話，他，還在等！等師父的迴音！如果，他真的是那個討厭鬼的哥哥，那麼，他該怎麼辦？

今夜之後，他將成為亂臣賊子，他該如何保住他的命？

如果，他成功了，自己又會處於何等境地？

賀少白在一側繼續說道：「王爺，別看崔青恆平日八風不動，但是為了王妃，他會拚命！可是屬下很好奇，為什麼他不來夜王府，而是去刺殺皇上？？」

夜王何嘗不好奇？他早就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等着他來搶，可是，他沒有來。似乎霜兒那一劍之後，他就沒有再看過雲霜一眼！

「自從他揭開蓋頭，中了一劍之後，他的目光就再也沒落在霜兒身上！本王也十分好奇！如今，他身負重傷，又要和父皇的暗影對抗，本王若出現，勝之不武！倒不如等，師父那邊的消息應該很快傳到！」

「不去也好，王妃那夜的瘋狂舉動和言語，屬下覺得，事關重大，若王妃說的屬實。事情就不太妙了！」

屋內傳來葉雲霜的呼喚聲：「王爺，王爺呢？」

「王爺有事出去了，王妃，早先歇著吧！」丫鬟們的聲音。

夜王突然轉身大步回屋。

「王爺……」葉雲霜撲進他懷中。

夜王眉眼裏滿是幸福的微笑，他的霜兒平日總是冷言冷語，要麼就是故意激怒他，從未這般小鳥依人……

這個念頭隨着葉雲霜抬頭之際，灰飛煙滅！

同樣的臉，但是，眼神，卻完全不一樣！

他恨之入骨又愛之入骨的眼睛，變了！之前，她就算戴着面紗，都無法遮住那雙眼睛裏的光芒，智慧，自信，勇敢，平靜。而此刻，卻只有懵懂，愚昧，羞澀，奉承。

「你……」他突然推開她，檢查她臉上的痕迹，最後抓住她的手，手心那一道傷痕還在，是她沒錯，可是為什麼，又不是她？

「王爺，您弄疼臣妾了。」葉雲霜嬌滴滴羞澀地低下頭。

「賀少白，滾進來！」夜王暴怒！

賀少白都沒搞清楚什麼情況，見他怒了，立馬閃了進來！

「王爺，臣妾這幅模樣不能見別的男人，還請等臣妾梳妝打扮之後……」

夜王的眼神如同殺人般射過來，前一秒還溫柔以待，而此刻，卻陰沉無比，十分駭人！賀少白看到此刻的葉雲霜，也險些以為葉雲霜被掉了包，把了脈之後。隨着夜王走出屋外。

「王爺，王妃的血契之毒還在。聽話蠱已經解除，只是，還有一種毒，不致命，卻足以折磨王妃，應該是和聽話蠱一樣！為了控制王妃！」

「本王問的不是這個！」

賀少白思索片刻，道：「您是指，王妃怎麼突然變了一個人？其實，屬下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世子爺揭開蓋頭之後就再也沒關注王妃。屬下還以為，是王妃刺中他一劍，他心如死灰。可如今想起來，也許，他知道什麼！」

夜王猛地捏緊拳頭，明明已經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人，卻發現，一種被欺騙的恥辱感深深刺進他心底！

「帶兵進宮救駕！」

「是！」

皇宮之前就被破壞過一次，這一次，已經淪為煉獄！

火光之中，那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他眼中的光芒，除了無盡的絕望和凄涼，只剩下，仇恨！

皇上四周骸骨四散，他的龍袍也成了血紅色，吃力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這個亂臣賊子，朕恨，當初沒能結果了你，送你下去見你父母！」

「亂臣賊子？呵呵……你說這句話的時候，難道不怕遭天譴嗎？外公給你江山，你卻殺他至親至愛的人！論亂臣賊子，你，首當其衝！」崔青恆的聲音帶着滔天的怒火！

他說過殺人不用劍！可是這一次，他拾起地上的劍，飛速旋轉，刺進皇上的大腿之中！

皇上哀嚎跪地，面目越發猙獰瘋狂，突然轉哭為笑，笑聲刺耳，豪無悔過之意！

「哈哈哈……怎麼？不染俗塵的恆世子，居然學會了折磨人？你可別忘了，你在太後面前發過誓，不傷我皇室子孫！你敢殺朕？」

崔青恆的眼中透著刺骨的冷意，一步一步逼近，地上的刀劍，被他一腳踢過去，刺中皇上另一條大腿！讓他這個九五之尊，好好跪着！

「你是罪人！宇文敖，本世子答應的是不傷你的子嗣，可沒包括你！」

話音剛落，地上一把劍插進皇上的琵琶骨！

「啊……」皇上的哀嚎聲，眼中的猙獰卻不退，繼續道：「你想折磨朕？真的風兒，一定會給朕報仇！看着你們兄弟互相殘殺，朕十分欣慰！」

「你的計劃，不會實現！」一把利刃，隨着他兩指一揮動，射穿皇帝的胸膛！

夜王如利箭般從遠處直射而來！

皇上滿口鮮血，面目猙獰無比，笑着看崔青恆，道：「你看，他來救駕了！朕在夜王妃身上灑了毒，化解他大半功力，你就算再多的傷，還是能殺死他！」

崔青恆薄唇勾起一抹嗤笑聲：「宇文敖，你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不過，你錯了！要下棋，我才是持棋者！」

皇上的眼中佈滿驚恐，驚呼：「什麼？你想要死在夜王手中？不！你殺了他，你殺了他！你就是帝王！」

「我知道，你還留有後手，我雖然不喜歡他，但是，夜王，都是外公選定的帝王！所以，你錯了！」

皇上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恐懼！

原來，崔青恆一直是夜王的開路者？先帝，你的棋，下得好深！崔青恆，你註定是一塊墊腳石，卻堅持下完先帝未下完的棋？這是一種多麼恐怖的信念！

「為什麼？為什麼？你願意犧牲自己，成全一個……搶了你心愛之人的情敵……」皇上不明白。

崔青恆嘴角掛起一抹凄涼絕望的笑意，淡淡道：「我的小雲，誰都搶不走！他娶走的，不過是一具無用皮囊罷了！」

夜王的身影剛到，這句話，卻傳入他耳邊，他的劍鋒險些沒停住！

冰冷的劍尖，已經抵達他的咽喉，他居然沒有躲閃，也沒有回擊，彷彿在求死！

「風兒，殺了這個亂臣賊子，殺了他！」皇上面目猙獰，說話間，咳出大口鮮血，身子猛然倒地！

夜王卻沒有動手！因為，葉小雲之前說的話，他不敢信，但是，看着崔青恆的反應，他害怕了。如果真的是他的兄弟，他若真的殺了他，他一定會愧疚發瘋！

「她去哪兒了？」夜王問的卻是，葉小雲，去哪兒了？

崔青恆緩緩垂下眼帘，遮住滿目凄涼，薄唇勾起一抹凄慘的笑！

夜王咆哮質問：「說，她去哪兒了？」

「她……我也想知道……」崔青恆凄慘一笑，一隻手輕輕放在滿是流星石碎片的心口，那一剎那，他能感覺到她的呼喚和離去！

胸膛缺了，只有這刺骨的寒風肆虐，侵蝕著內心每一處，身體重重往後仰，只要一想到，這個世上再沒有她，便再也尋不到任何支撐下去的理由！

雲中子接住他，化作一道狂風，席捲而去！

「要追嗎？」賀少白問！

「不必！」夜王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皇帝！

曾經，多麼偉岸的形象，填滿了他的童年，但是，十歲自己在他面前發病之後，他的態度，就變了！

師父一直告誡他，寒蠱毒的事情，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但是，他以為父皇是值得信任的，原來，不可信！從那一天之後，他接受到的任務就是變得強大，不惜代價，除掉崔青恆！

每次失敗，那帶着倒鈎的鞭子就是懲罰！

葉小雲，你早知道，所以，才不惜用自己的身體，讓本王看清父王的心嗎？你，在哪兒？此生，我們還能再見嗎？

葉小雲，本王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說在尋找一條通向本王心底的路，是真的嗎？你，到底是誰？

崔青恆一身的傷，腳步幾乎有些飄渺，卻依舊堅韌不拔，破敗的城牆，火光照耀下，他的腳步似乎被什麼牽絆住了，抬頭望去，一顆千年姻緣樹，掛滿紅繩！

如果月老真的存在，如果你是越老請來的，那麼，就讓月老再請你一次！

「白玉！將全城所有的紅線拿過來！我要全天下所有的月老廟姻緣樹，掛上我和她的名字！」

「是！」

「等一等！求，不如逼迫！彼岸花侵染的怨念紅繩，給我捆遍大江南北所有的月老廟！我相信，月老，一定會把她還給我！」

「是！」

白玉帶領眾人四散開來！

月老在鏡花水月前看到這一幕，氣得直跺腳，破口大罵：「死了死了要死了……哪有這麼腹黑的？求神不如逼迫？丫頭，看你給我乾的好事！算了算了，這小子的性子，我不幫，必死無疑，若要幫，我千年的法力就徹徹底底沒了！」

鏡花水月鏡突然銜接了兩個世界的介面！葉小雲還在吹着蛋糕上的蠟燭，身邊還有兩個老人正在給她慶生！

崔青恆微微一怔，看着裏面那個陌生卻又熟悉的女子，她眼中濃得化不開的溫柔和愛戀，那麼熟悉。

是她！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她！

短短几步路的距離，彷彿要用盡一生才能走完，那般小心翼翼，生怕一觸即滅，生怕，這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生怕，這是一場不懷好意的玩笑！

「小雲……？」那刻入骨子裏的名字，彷彿要用盡全力，才輕聲吐出，害怕是自己的幻覺，卻又期盼著，眼前的場景是真的，眼前的人，他可以觸手可及！

葉小雲雀躍的腳步沖入他懷中，深深將臉埋入他懷裏，艱難地回道：「是我，是我，是我……」

懸著的一顆心猛然落下，緊緊將她擁入懷中，彷彿要融進骨子裏，永遠都不分開！

是她，真的是她，月老，真的把她還回來了！不，是把他送給了她！送到了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