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告別初中

第24章 告別初中

中考結束當天,龍逸峰記憶深刻。

那天下著細雨,學校專門請兩個卧鋪車往返縣城和鎮里,接送初三中考的學生們。龍逸峰和肖靜早早上車,找一個靠窗的位置並排躺下來,等待開車。同學們陸陸續續上車,帶隊考試的老師們也一個個上車。

車上熱熱鬧鬧地,大家談論著考試的結果和以後的計劃和打算。

從聊天的內容不難看出,以後的日子裡,有一部分學生又要踏入打工的熱潮中。當然,也有一部分要繼續自己的學業。他們沒有意識到,從這一刻起,也許他們的人生命運就是各種不同的人生狀態。

帶隊的老實中間有位是老校長,退休以後學校返聘擔任教師。他看著興緻勃勃的同學們,頗有感觸地說:

「人說三歲看到老,我覺得也不盡然。但是,初中時期的抉擇能看出一個人的生活變化。莫說去打工的人在外面成功的幾率有多渺茫,就算是你們這些選擇繼續讀書的同學之中,也終將分為三六九等。你們當中有的到高中以後還有很大的潛力可以挖掘,有的潛力已經挖掘完,即使上高中也只能普普通通,成績一般,沒有太多的潛力可以挖掘了。」

同學們覺得很好奇,紛紛向他打聽關於自己的潛力問題。老校長又說:

「人的一生,一半是命運,一半考天賦和努力。命運的部分我們不能去改變和研究,天賦可以去挖掘。這些基本上都是人力難以去徹底改變的。我們還可以努力去實現一些東西,或者通過明智的選擇去改變一下我們的處境。廢話不多說哈,我覺得上高中以後能力較大的同學有你、你、你,還有你和他。」

他一邊指著五個同學一邊說。大家注意到,龍逸峰和肖靜都被點到了,其餘三個分別是尹志勇和田秀兵,另外一個是一個秀氣的女生,叫楊孟琴,和肖靜的關係還不錯。眾人將信將疑,但都對這五個同學羨慕不已。

所有的同學和老實都上車,汽車準備出發。這時,本次帶隊的副校長田發鬆老師站起來說:「同學們,剛聽到一個不幸的消息,我們學校的鐘老師已經在下午因病離世,定在周日下葬。因正好遇上周末,學校和家屬都溝通好,靈堂可能就設在咱們學校的教室內。在我們這一屆的同學裡面,有很多是鍾老師的學生,回到學校以後,希望大家可以去看他最後一眼。」

車內一下子就安靜起來。

在車上的,除老師和駕駛員,基本上都是鍾老師帶過的學生,雖然他只給大家上過一年的課,他教的也不算重點課程,但很多同學心中,對鍾老師的印象很深刻。鍾老師為人比較低調,個子很高,上課的內容很生動。最令大家印象深刻的是,他愛喝酒。有時候還帶著酒氣來上學。不管出於起碼的尊重,還是對老師的緬懷,此時同學們的情緒都不高,有的悄悄地回憶起鍾老師的平生,還有他說講述的課程,以及與老師之間所發生的點點滴滴,心情沉重。

從縣裡回到鎮上的路很爛,路面沒有硬化,全部是泥土,正好遇到雨天,就更加難走。汽車走走停停,終於在傍晚五點過到鎮上。很多鎮里的同學下車,肖靜也下車了,大家商議好明天去看鐘老師最後一眼。

第二天,周末。

同學們聚集在一起,來到學校的禮堂瞻仰鍾老師的遺容,幾個多愁善感的女生還哭出聲音來。看著老師的遺照,龍逸峰也深感唏噓。雖然與鍾老師接觸很少,但畢竟是自己的老師,他還那麼年輕,留下愛人拉扯兩個小孩,讓人不免唏噓。

在他的印象里,老師的一直很強壯。但是生命無常,龍逸峰在自己的學生生涯里第一次送走自己的老師。

以前家鄉有一種說法,說你這同學都要把老師給讀死,用來諷刺那些年年讀書經常留級的學生。今天,也算見到這現實。龍逸峰的心情有點沉重,本來計劃當天就要收拾東西回老家的,最後決定明天送老師最後一程。

由於鍾老師的老家裡學校很遠,因此抬棺木的都是本地的農民幫忙。前來參加葬禮的人也不多,除一些至親的人,基本上沒有其他什麼人,顯得很冷清。還好,有畢業班的一群學生,讓整個葬禮才顯得不那麼凄冷和孤單。

開始,主事的村民安排龍龍逸峰等學生幫忙抬花圈、敲鑼打鼓。龍逸峰和幾個男同學敲鑼,其他有的拿花圈,有的打鼓,隊伍倒是挺大。鍾老師的墓地是選在學校對面的山坡上,面朝鎮中學,從學校過去,距離不算太遠,但要過河,還需要上一個陡坡。上陡坡的時候,抬棺木的村民實在無法攀爬陡坡,隊伍一度停滯不前。

主事一聲吆喝,所有男生全部到灌木前方的幫忙拉棺材繩子,抬棺木的人和棺木一起拉上山去。這棺材繩子在西南地區非常普遍,主要是用於需要攀爬的地段。在上山的時候,抬棺木的人基本上就是如同汽車輪胎一樣,雙腳停止,膝蓋不能彎曲,任憑拉棺木繩子的隊伍拖著走。當地人還有一種說法,自從出殯開始,直到棺木抬到墳地這一個過程,棺木是不能落地的。否則,被視為不吉利。

看著停滯不前的隊伍,學生們在主事的吆喝下主動上前,和村民們一起拉動棺材繩子,緩慢地向上山爬去。龍逸峰也把敲鑼的差事交給身材較為矮小的同學,跑到前面去一起拉繩子。在上坡最陡峭的地方,師生們和村民們使出最大的力氣,棺木依然難以上山,沒有辦法,龍逸峰悄悄地用了一絲力量,頓時大大緩解抬棺木人員和拉動棺材繩子人員的壓力,大家一鼓作氣,終於把棺木送到墳地。

從墳地往回走,好幾個同學的鞋子都掉了,不得不原路返回尋找鞋子。參與送行的人,都有一種了卻心愿的輕鬆和割捨一份緣分的失落,面對逝去的人,以及同學之間即將的離別,心理還是有說不出的糾結,每個人都在默默收拾著自己簡單的行李和棉被,準備離開擁有他們少年記憶陪伴他們成長的母校,還有一起歡度三年美好時光的同學。

羞澀的年齡是不太善於表達的,同學們默默地送別一個又一個人。龍逸峰想到,這也許是同學彼此之間的最後一次如此貼近,若干年以後再相聚,不知道是何時何地,也不知道彼此是什麼身份。但肯定的是,身份的懸殊和地位的差距一定存在。

時間越長,懸殊越大。

龍逸峰和肖靜也默默地分別,倒沒有太多感傷,只是有些許不舍。他們已經約定好考同一所學校。憑他們兩人的成績,不出意外的話,今年的秋天,又會在另外一個地方成為同學。當然,不一定同班。但那又怎樣,只要在一個學校,藍天白雲同樣屬於他們。

兩人還約好,暑假的時候肖靜會去玉馬塘,看看龍逸峰所說的朝天山,還有那裡茂盛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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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鄉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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