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因為蘇靈這麼輕易便將這扇子打開了,老管家連忙將另一把輕羅小扇遞了過去。

「小姐,你再試試這把。你試試能不能拿起扇風。」

蘇靈低頭看着這扇面薄如蟬翼的小扇,都不敢用力,就這麼虛虛捏著細長的扇柄。

「瞧你這話說的。管家爺爺,這扇子就是用來扇的,要是扇不出風來才奇怪吧。」

她這麼嘟囔了一句,在管家一臉催促的眼神下也沒多想,拿着小扇隨意扇了一下。

扇面一動,蘇靈沒有感覺到什麼涼風習習,驟風便乍然而起。

要不是老管家離得她很近,她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衣袖,這才讓他站穩了沒有被這疾風給吹倒在地。

他們兩人倒是沒什麼事,只是衣服和頭髮被吹亂了點兒。

可院牆處的那棵榆樹上面大半的枝幹被吹斷了,就連紮根在地里的樹榦也被拔了一截兒起來。

要不是身後就是牆面倚靠着,可能得生生載倒在了外面的大街上。

院子裏這陣風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了,在內院裏蘇父和祖父正在對弈,聽到聲響立刻拿了手邊的佩劍趕了過來。

原以為是闖入了什麼宵小盜賊,不想只瞧見了院子裏那棵好好的榆樹被吹得殘破,而樹下蘇靈正拿着一把小扇。

一旁管家險些沒站穩,頭髮也吹得凌亂,沒有平日的穩重模樣。

祖父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榆樹,蘇父走過去查看了下上面的斷裂口。

「這什麼妖風,好端端的別處不吹,專吹我們院裏這棵老榆樹?」

蘇父說話時候鬍子也跟着動,神情也嚴肅,為自家的樹的飛來橫禍而打抱不平。

「蘇靈這是怎麼回事?你剛才在這裏練劍,可有瞧見什麼異常?」

「那個父親……」

蘇靈咽了咽口水,將自己手中的這把小扇遞給了男人。

「我如果說是這把扇子把榆樹給扇斷的,你信嗎?」

蘇父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旁蓄著花白鬍子的祖父冷哼了一聲。

「我看你是剛才去玩了,怕被我知道你練武偷懶不在這裏,所以故意編了這麼個荒謬借口。」

蘇靈不說話了,畢竟自己偷懶是事實,她也理虧。

她朝着管家使了個眼色,他是長輩,說話有信服力,他的一句肯定比她說一百句都管用。

管家剛才還沒從樹被吹斷的震撼之中回過神來,看到蘇瑜的眼神后,稍微平復了下自己激動的心情。

連忙遵循着往日嚴謹的禮數,朝着蘇父他們行了個禮。

「老爺,將軍,小姐沒騙你們。剛才我親眼所見,的確是小姐拿着這扇子將樹給吹倒的,我們家小姐有仙緣啊!」

蘇父和祖父聽後面面相覷,看着老管家激動的臉都紅了。

「管家,你平日幫着她打掩護就算了。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這扇子扇出的風能有多大怎麼可能把樹給吹倒?」

「真的將軍!老奴豈敢騙你?這扇子我從前幾日來湖邊的那位仙翁手中拿到的,老奴試了好幾次都不能把這摺扇打開,小姐她一下子就打開了。還有這小扇,原是扇不出風的,在小姐手裏如有神助,隨便一扇就將榆樹給吹倒了!」

蘇父他們並不是閉門不出消息堵塞之人,他們自然知道這幾日湖邊來了個賣扇子的老頭兒,好像是有些古怪。

這個世上是有仙人的,只是凡人很難瞧見。

「真有那麼邪乎?你去把那摺扇拿過來,看看能不能打開。」

祖父已經信了幾分,推了蘇父一把讓他去拿那摺扇。

蘇父也聽得半信半疑,走過去接過管家手中的扇子。

他浴血殺敵十幾載,如今太平盛世沒什麼仗打這才得了允許卸甲歸田。

但是當將帥的都是舞刀弄木倉的,力氣大得能扛鼎,何況打開這把摺扇。

在打開摺扇之前蘇父是不屑一顧的,然而當動起手來后,他是難以置信的。

這扇子還沒一支箭重,蘇父卻怎麼也打不開。

「……父親,孩兒儘力了。」

祖父愕然,不信邪了,上去拿過來試着展開。

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也無果。

蘇靈在一旁看懵了,一時之間分不清是她演他們,還是他們聯合起來演她。

大概是被蘇靈這麼看着覺著丟人,老者不知是羞的還是燥的,連脖子根都紅了。

「看什麼看,臭丫頭!你能耐你來給我試試,我就不信了!」

蘇靈沉默不語,拿過,單手將扇面展開,甚至還當着祖父的面拎着晃了晃。

還不夠,她又小心翼翼捏著小扇扇柄,怕捏斷了似的,朝着那老榆樹又是一扇。

「轟隆」一聲巨響,樹倒了,牆也跟着倒了。

祖父和蘇父之前還覺得狐疑,如今親眼瞧了這一幕,怔愣了許久都沒說出話來。

管家再看了一遍神跡,還是按捺不住心裏的澎湃激動。少有的失了分寸上前緊緊握住了蘇父的手,又重複了剛才的話。

「將軍啊,老爺啊!小姐她真有仙緣啊!」

因着這扇子事件,蘇父他們叫來了府里其他的小輩還有家僕什麼的一個一個都試了下。

發現整個府邸,除了蘇靈沒人能用得了這扇子。

蘇靈合上摺扇一下一下敲著自己的掌心,上到祖父下到小妹都像是打量什麼珍奇動物似的盯着她看。

「阿姐,你是不是要當仙人了?」

「表妹,你得道了可別忘了我。小時候表哥我可被你當馬騎了好長時間,苟富貴勿相忘啊!」

「……」

和小輩們想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想法不同,蘇父他們更多的卻是擔憂。

「管家,那賣扇子的老頭兒在哪?你帶我過去瞧瞧。若真是仙人,我將小女交付給他自然放心。」

「但若使的是什麼妖術邪法,我也定不輕饒!」

蘇靈還沒來得及從「自己原來這麼牛批」的思緒之中回過神來,便被蘇父帶着去了臨水湖邊。

臨水湖邊是臨水城最熱鬧的地方之一,這裏白日叫賣的小販不斷,夜裏的畫樓管弦聲不絕。

無論是外地人還是本地人都極多在這裏聚著,一派繁榮景色。

蘇靈因為每日都得習武上課不能鬆懈,一般半月才能出門一次,原先要是沒出這扇子的事她可能還得等個五六日才能出來玩。

今日能提前出來她自然高興,一路上左右環顧著,街上又出了好些新奇玩意兒,她看哪兒哪兒都新鮮。

可惜蘇父走得太快,她不能多加停留,只得步履不停地跟上。

管家引著蘇父過去之前賣扇子的鋪子,結果那裏只有個鋪子,並沒有看到那賣扇子的老者。

「奇了怪了,往日這老頭兒入夜了都還在這裏擺攤的,怎麼今日收攤收的這麼早?」

正在管家疑惑的時候,一旁鋪子裏走出了一個白衣孩童,約莫六歲左右。

長得眉目如畫,精緻得跟個瓷娃娃似的,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

「是蘇將軍和蘇家小姐嗎?」

那孩童上前,也不行禮,只抬頭看着他。

蘇父生得一臉兇相,外面的人見了他都會發怵,更何況是一般孩童。

可眼前的白衣童子不僅不怕,反而還能直視他的眼睛。

蘇父也瞧著不對勁,板著一張臉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將軍府在臨水城很出名,城裏的人認識他們並不是什麼奇怪。

「小兒,你可知這賣扇子的老者如今何在?」

「他困了,回去睡覺去了。」

「那他一會兒還來嗎?」

白衣童子搖了搖頭。

「不知道。可能一會兒醒,也可能明日醒,說不準幾日後才醒。」

幾日才醒?

蘇父皺了皺眉,覺得這時間玄乎沒個定數,剛想要帶着蘇靈回去的時候。

那白衣童子又開口了。

「將軍要走請自便。」

「蘇小姐要是不急可以在這裏等著,他睡醒了自會過來。」

這話說得巧妙,意思是說蘇父隨意,但是蘇靈最好還是留下來侯著為好。

像是早就知道她會來,故意讓她在這裏等著似的。

蘇靈剛在蘇父和小童說話的空擋去一邊攤子買了個糖三角叼著,聽到他這話后鬆了嘴。

「是那個老者的意思?他是算到了我今日會來所以故意走開,讓我在這裏等著嗎?」

白衣小童沒有直接回答蘇靈的問題,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清澈,透著萬物。

「他只說他困了。」

「還說一會要下雨,只是這裏只有兩把傘。」

他說着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兩把油紙傘,遞給了蘇靈。

小童話音剛落,天上陰霾烏雲便將天光驟然遮住,隱約能夠聽出幾聲遠處雷鳴。

是暴雨來臨之勢。

蘇靈怔然了半晌,看着手中的兩把傘,又瞧了眼前的白衣小童一眼。

恍惚間明了了什麼。

「百善孝為先,這把當給我父親。」

「長幼有序,另一把得讓給管家爺爺。」

她將傘遞給了蘇父,而後又笑着將另一把遞給了老管家。

蘇靈做完這一切后將手中的糖三角塞進嘴裏咬了一口,感受到唇齒之間的紅糖充斥后這才囫圇說道。

「所以最後歸根結底是,天留我,你留我,他留我。」

「我亦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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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亂終棄了師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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