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朽堡壘遇襲

嗤，火柴點燃了一盞油燈，在暴雪中艱難地燃燒。中年軍官吹熄了火柴冒出的裊裊白煙，舉著油燈走向大帳。

燈火搖曳，人影闌珊。那男人鷹鈎鼻，法令紋如刀刻斧鑿。軍裝得體，披風厚重，領口整齊，袖子下露出兩隻鑲著金邊的考究的手套。看得出來，他是一名飽經風霜的將軍。他在靠近弗雷爾卓德的邊境密謀着什麼。

諾克薩斯的軍力叩關艾歐尼亞，卻遭遇激烈抵抗，損失慘重。艾歐尼亞平日分散，但是民風尚武，在生死存亡的關頭，居然湧現出了多股強大的反抗部隊，和一群擁有奇特力量的武者戰士。

或一劍一念，穿梭於戰場將陣型瞬間擊破；或隨刀鋒起舞，舉手投足間將士兵成片斬殺；或散發心靈之火，將敵人擊潰…更有一群神秘的忍者，精通追蹤、格鬥、暗殺，已經有數十名中下層軍官被屠戮…諾克薩斯的屠刀，已經徹底激發了這片古老之地的戰爭潛力。這場前統領發動的戰爭，已經被拖入泥潭。

「斯維因將軍。」

一名年輕的衛兵向他行禮，順手替他拉開了帳簾門。斯維因禮貌地示意，走了進去。他取下帽子撣了撣，掛在衣架上。隨後他望向書桌。桌上的書卷整齊，有兩本散落在案角和床前。堆成小山的信件按照已閱和未閱整整齊齊地分成兩摞。不過目前，只有一封信件靜靜地躺在『未閱』區。斯維因不動聲色地坐下，將整個信件拆開看完。他的表情似乎永遠沒有波瀾，只有最擅長察言觀色的人能看到他內心受到了輕微的觸動。

斯維因將信件放在油燈上，很快一團火苗出現在信件上，灰色的殘骸慢慢將淺黃的紙張吞沒，一如諾克薩斯吞沒艾歐尼亞。

手中還捏著信件的殘角，斯維因將它拋向空中，大步走向帳外。信件落地時已經燃盡。他沒有看到，信件燃燒散發出的黑色煙氣，隱隱組成了一朵精緻的玫瑰……

麾下的指揮們迅速集結在他的面前。茫茫冰雪中，斯維因只有一個命令：

「除艾歐尼亞部隊，立刻撤退。」

……

追求力量的人，永遠在路上。

德萊厄斯作為諾克薩斯武力的化身，一直征戰於前線，他有最鐵血的一面，殺敵無數，甚至敢於臨陣斬殺自己懦弱的上級，打贏了數場以少敵多的戰役。他又有溫情的一面，只在面對自己的親弟弟時流露。他被帝國寄予厚望，作為一位平民士兵，「崔法利議會」令他的權利膨脹到了極點。

崔法利議會由貴族的代表，諾克薩斯大統領斯維因；平民的代表，武力象徵德萊厄斯；以及神秘的「黑色玫瑰」教團現任首領樂芙蘭組成。三權分立，直接處理帝國政務。

德萊厄斯被授命建立了一個屬於自己的軍隊，只聽命於那一位貴族，斯維因將軍——那位可以為了帝國處決自己父母的帝國新任統領。

諾克薩斯在斯維因的帶領下逐漸散發榮光。可是，一股不詳的氣息正在沾染諾克薩斯。

德萊厄斯曾親手斬下無數敵人的頭顱，卻從未像昨晚，在帝國的都城不朽堡壘遭受那樣的恥辱。

深夜，一股詭異的虛空魔法轟擊了不朽堡壘的高牆，沒等諾克薩斯人反應過來，他們引以為傲的堅固城牆被狂亂的法力轟炸撕成碎片。緊接着，無數如潮水般的虛空生物從黑暗中襲來。不朽堡壘瞬間城破，士兵們與虛空生物展開血腥的肉搏戰，而那些怪物，幾乎是天生的兵器，以各種肢體、尖刺、能量轟炸，來了一番鮮血洗禮。

對於虛空來襲，諾克薩斯人早有準備，最近，虛空生物突然出現在大陸各個地方進行破壞，甚至前幾天才剛剛襲擊了諾克薩斯的兩座港口城市。沒想到，它們居然這麼快就來到了不朽堡壘；更沒想到，不朽堡壘在虛空法師的襲擊面前根本沒有起到堡壘的作用！

虛空魔法太強大了，詭異的虛空能量將城牆寸寸腐蝕得如棉花般脆弱…

雖然法師團隊很快集結完畢展開了反擊，但是施法的虛空法師早已失去蹤跡，而虛空怪物們已經衝進人群，與士兵們展開肉搏戰。法師們不敢無差別轟炸，只能進行點殺，輔助攻擊，一時間沒辦法快速清理掉入侵者。

這場戰鬥一直持續到破曉，虛空生物們被殺了個大概，才彷彿收到集結號似的退去。戰鬥時間不是很長，但是諾克薩斯人損失巨大，屍橫遍城。一面城牆完全倒塌；巷戰牽連着打破了許多房屋；虛空生物潛入居住區，對百姓展開了大規模屠戮；士兵們傷亡慘重。城外的麥苗，也被踐踏得一塌糊塗…

德萊厄斯提着沾滿綠血的巨斧，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熟悉他的人，知道他隨時可能會陣前斬首幾名失職的軍官。

崔法利軍團，剛剛從帝國各處抽調來的5000名精英士兵，死亡1000多人，傷者更多，大部分缺胳膊少腿，失去戰鬥力。

這一戰，僅精銳軍損失了2000名戰鬥力！更別提普通的守衛軍，幾乎被打散架了。

虛空生物太可怕，令德萊厄斯心中生出了一種，在一比十的懸殊突圍戰中都未曾生出的情緒，叫做恐懼。

角落中顯現出了一個人影，他戴着兜帽，敏捷地翻越一道矮牆，落在了德萊厄斯面前。他的精神狀態很好，彷彿昨天那場大戰他並未參與。事實上確實如此，他只負責保護幾名貴族，那場大戰沒能波及權利中心。

「德萊厄斯，不要顯露出你的無能，特別是在剛剛被委以重任的時刻。」

德萊厄斯將巨斧磕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他滿臉疲態，硬邦邦地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曾經的下等人，如今的貴族走狗，泰隆大人，」他臉上帶着幾分嘲弄，「你是不是忘了，我只聽命與斯維因統領一人。如果你是專門來對我指手畫腳的，最好在我砍下你的腦袋前，滾。」

泰隆的神情很怪異，他微微昂着頭，以一種憐憫的深色。

「可憐又魯莽的傢伙，你在正面戰場的失敗，害死了你的親兄弟。德萊文戰鬥技藝高超，可惜對付虛空生物這方面毫無經驗啊。」

「你說什麼？！」德萊厄斯頭上青筋暴起。他唯一的親人，扶持着長大的性格怪異的兄弟，死了？不是死在征戰的路上，而是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虛空生物的襲擊中？

「身為行刑官的高傲，讓他沒有帶護衛。我的手下尋找他時，地上已經散落着十幾具怪物的屍體，還有他的兩柄手斧，地上灑滿了他的血跡，以及…」泰隆扔來一截被啃的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臂，只有手掌處還有幾塊好肉。德萊厄斯一眼認出這是親兄弟的手臂，虎口處常年磨練飛斧技術帶來的老繭還在，手背上的紋身清晰可見。

氣氛寧靜得可怕，德萊厄斯雙目赤紅，身子微微顫抖。他健壯的軀體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死死地按著斧柄才讓自己沒有搖晃。

「畜牲…」

見德萊厄斯情緒激動，泰隆微微一笑，也不再繼續多說什麼。貴族的意思他已經傳到，順便狠狠地打擊了一下德萊厄斯，現在的他彷彿一座隨時會噴發的活火山，泰隆雖然自大，也沒有蠢到這個時候去觸他的霉頭。

「我要把虛空碾碎！！！」

曾經，德萊厄斯征戰的意義只有兩個，一，為了帝國，二，為了弟弟。現在的他痛失手足，以後會真正變成諾克薩斯的戰爭機器吧？泰隆臉上帶着玩味的表情，敏捷地翻過那道矮牆，消失於陰影之中。

這一切，都被一個面容蒼白的女人看在眼中。她面容姣好，頭戴發冠，修長的身材隱藏在披風之下，手中握著一柄法杖。她就站在打掃戰場的士兵們中間，卻好像沒人看見她，只有德萊厄斯若有察覺地掃視過來。但他的情緒非常激動，也並沒能發現這個女人。

蒼白女子在思量着什麼，神情淡漠。許久后，她的身體如同鏡花水月，『啵』的一聲消失不見。

……

易凡沒有什麼計劃，現在他只想熟悉這身神奇的虛空皮膚，帶着它回到符文大陸。阿瑞克斯說得很清楚，除非找到空間節點，或者借用傳說中的神器的力量，否則就只能等到下個空間波動期才有機會離開。需要多久？阿瑞克斯的推算是三百年後。

易凡絕望了。他現在的身體已經是阿瑞克斯口中凡級生命體，可以獨立生存在這個空間中，虛空皮膚更是帶給他巨大的增幅，力量和速度幾乎是翻倍的，最重要的是還保暖。易凡自己都不知道，曾經最不怕冷的自己為什麼如今這麼怕冷。

易凡開始學習戰鬥技巧，靠着這身皮膚，他能一對一無壓力擊殺虛空生物，並在戰鬥中漸漸熟練地運用左手上的黑線物體。心念運轉之下，黑線變成了一柄長劍，又變成了一柄長槍，可惜都不順手。這時，一隻發射能量炮的虛空怪物令他大受啟發，催動黑線比葫蘆畫瓢地變換為一個歪歪扭扭的能量發射器。

審美水平極高的阿瑞克斯被他的手炮丑到了，親自指點了他一番。在阿瑞克斯的指導下，一個通體漆黑，體表整齊刻着三個紫色充能軌道的手炮出現了。

『啵嗤』，一隻倒霉的虛空生物進食中被一粒能量炮擊中，瞬間體表焦黑，發出凄厲的慘嚎。看着掙扎扭動的虛空生物，易凡滿意地笑了。

他現在，終於有信心在這個險惡的虛空世界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