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毀滅的末日――第一日

走到了沙發旁的中年大叔突然一下坐在沙發上，手裡的消防斧也橫放在了膝上。李燦（旅行團里那家人的丈夫）似乎鬆了一口氣，將張開的胳膊放了下來。

林晨身後傳來了門被推動的聲音，轉頭一看趙明捂著胳膊走里進來，在他身後另外三個打工仔默默跟著。看見趙明走進房間李燦突然抬頭死死的盯住他，趙明看了一眼李燦，沒有說什麼，轉開視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然吐出來，鬆開了抓著胳膊的手，沉默的走到客廳的茶櫃旁邊將柜子推向門口，林晨和另幾個打工仔也連忙將房間里能夠搬動的東西堆在門口。

趙明走到角落，撿起一根繩子，死死握住。轉身看了一眼那幾個緊緊抱作一團的孩子，然後面向幾個同鄉，「把我綁起來吧！」幾個打工仔互相看了一眼「趙明……」

「還愣著幹什麼？胡文勝的樣子你們也看到了！過被沾了血的刀子劃到才十幾分鐘就變成了那個樣子……你們還在等什麼？」林晨頭皮一緊，看向趙明的雙眼，結膜已經微微充血，泛起了淡淡的紅色。

「你們不綁，李大哥你來。」說著轉向李燦，將手裡的繩子向那邊一甩。李燦下意識的抬起手，卻接了個空。趙明的手死死抓著繩子，整隻手呈現出異常的青白色，上面暴起的青筋顯得那麼扎眼。

趙明看了看自己緊握的手，又抬頭看向眾人「呵，呵呵」發出了似笑非笑的聲音。低下頭，抬起緊繃著而微微顫抖的手，一隻一隻地掰開蜷緊的手指。然後抬起頭將嘴使勁向兩邊咧開，緊繃著的臉使這個原本應稱作笑容的表情，變得那麼的怪異。微微蜷著身子，將手直直的向前伸去「李大哥！」

打工仔中年齡較大的一個站了出來從趙明手中扯過繩子。「還是我來吧。」

他將長長的繩子圍繞趙明纏繞了幾圈，將趙明的雙手和上半身捆綁在一起，最後在趙明身體的一側打了個平結，接著又打上一個拉結。然後翻出一條毛巾。「有什麼話要帶回家的么？我要把你的嘴堵上了。」

「陳洋，我要是……」林晨看到他的喉嚨上下動了一下「你就和俺爹俺媽說我……」說著趙明的眼淚就溢了出來「就說我到別的地方打工去了。」說完就靠著牆邊坐了下去，微微張開嘴。

將毛巾往趙明嘴裡一套，在頭后打上兩個平結，做完這一切后陳陽看向趙明的眼睛。而趙明彷彿並沒有看見他，而是直視著前方，彷彿正看著很遠很遠的地方，過了一會兒頭向後一靠，閉上了眼睛。

陳陽站起身默默的坐回到另兩個打工仔之間。看向趙明，微皺著眉，抿著嘴，眼裡泛著淚光，一副欲哭卻又哭不出來的表情。

時間在壓抑的氣氛中走過了10分鐘，就如趙明自己所想的一樣，他的身體慢慢開始抖動起來，越來越劇烈，最後力量竟然強大到，將整個平躺的身體彈到空中。幾個打工仔迅速上去試圖將趙明壓住，李燦突然拽出幾根繩子，趁趙明被壓制住的瞬間將趙明亂踢的雙腿死死勒住，然後一圈一圈的將趙明捆到無法動彈。

幾個打工仔鬆開手坐了回去，沒過一會兒，看到趙明裸露在外的雙腿，逐漸變成醬紫色，陳陽站了起來向趙明走過去。李燦一下竄了起來，擋在他身前。陳陽直直的看向李燦的眼睛，李燦也不甘示弱的緊盯著陳陽的雙眼。「咚！」兩個人扭頭向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中年大叔將橫在自己腿上的斧頭杵在地上，靠在自己腿邊。兩個人轉過頭互相看了一眼，又轉身坐回原本的位置。

沉悶的氣氛一直持續著，慢慢的陽光將屋裡眾人的影子越拉越長，直至全部攤開在牆上。

林晨微微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掏出手機，又從隨身的背包里拉出一根耳機插上，將耳塞塞進耳朵里，打開收音功能，裡面依然重複著早上的內容，並沒有任何關於抗病毒血清接種進度的消息。林晨失望的關上手機。戴著耳塞靜靜坐著。

直到太陽落山，也沒有任何防疫人員到來的跡象，一眾人靜靜的在昏暗中坐著，直到黑暗完全降臨。突然某個人站起來在屋裡走動起來，林晨猛然從自己的位置挪開，緊緊蜷縮起來。

「啪！」刺眼的燈光灑了下來，中年大叔正站在開關旁邊，「估計今天防疫人員是不會來了，先吃點東西吧。」說著又拽出那個裝著蘿蔔的袋子。

啃了一口蘿蔔無意識的嚼著，直到嚼到如同木渣一般林晨才微微仰頭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腦子裡重複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卻又不像是在思考，只是單純的反覆播放著。

夜裡，所有人還是靜靜地坐在白天的位置上，彷彿一但離開那裡就會喪失生命。

一陣困意襲來，林晨晃了晃頭，扯下耳塞，又翻出一件外套蓋在身上，調整了一下姿勢，慢慢陷入半睡半醒的恍惚之中。

深夜裡聽到的任何一個聲音都如同從無限的遠方傳來一般，那麼的不真切。唯有身邊的蚊子飛舞的聲音是那麼真切，令人煩躁。林晨抬起手在耳邊擺了擺，然後將身上蓋著的衣服扯緊。

「楊珺盈！楊珺盈！能聽見阿姨的話么？」清晨一陣急促的呼喚聲，將林晨吵醒。抹了抹眼睛，所有人都已經醒來，正圍在旅行團所呆的那個角落旁，裡面傳來李燦夫人的聲音。林晨掀開外套走了過去。

三個孩子中的一個小女孩緊閉著雙眼，身體不斷的抽搐著，嘴角流下一絲口水。

這……難道是。林晨擠了進去，蹲下來翻開小女孩的眼皮，入目的是一片通紅。

圍作一團的眾人，不由自主的稍稍散開。「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李燦將女孩的衣袖、褲子擼起來「沒有……沒有……沒有傷口……明明沒有傷口，怎麼會感染的？」

「嗡嗡……」一隻蚊子在眾人間盤旋，林晨看向女孩後頸上鼓起的紅包。猛然站起來，抬頭向蚊子看去，雙手一拍，慢慢張開手，一小灘紅色出現在手心。

中年大叔一擼袖子，一小塊紅腫赫然其上。李燦也擼起一隻褲腿，李燦的老婆也無意識的摸了摸臉上的疙瘩。旅行團的另兩個女人肩頭上也各有細小片紅腫，上面撓過的指痕還清晰可見。陳陽也一隻手捂住後頸，另兩個打工仔也驚恐的在身上摸著，最後傻傻的愣在那裡。另外的兩個孩子也被掀起了衣服，身上也有或多或少的紅點。最後所有人都看向林晨。

苦笑的扯開領口，鎖骨上方一大片紅腫出現在眾人眼前。

竟然……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