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愛

不一樣的愛

懷裡的女嬰嘟著唇,圓嘟嘟的小臉白裡透紅,不同於白小戮那般蒼白,她很潤澤,像寒冬冉冉升起的雪梅,迎合著冬日的金陽顯得周圍水靈靈的,一閃一閃,奪目耀眼。她就是那般可愛,那般惹人奪目。

此刻,懷裡一枝梅,宛如一切。

他依依不捨的將嬰兒輕輕放回搖籃。依舊很謹慎。

示意寒萌同自己出去,生怕打擾到躺在搖籃里呼呼大睡的嬰兒。兩人在門外,白小戮問道:「小禾呢?」

寒萌說道:「她呀?嚷嚷著要找爸爸,我看著山腳李叔一家要去北京,便托他們幫個忙嘛!」

白小戮點了點頭,說道:「冷然那小子······最近怎麼樣。」即便很高傲,卻問得很小聲,他認為自己怎麼也無法直視自家小不點與那廝的感情。

卻因為算是自己女婿,出於禮貌的問了一句。

哪怕這聲音很小,很淡,甚至沒有感情。

寒萌也還是回應道:「他家裡事兒多,不方便過來,而且他也怕見到您。」

······

此時在北京,明月總公司就在將府公園以東。

在議事廳,一個細高腿長,顴骨凸起的男人大吼道:「你們怎麼回事兒?到底會不會做事?連一個項目都做不好,還不如趕緊滾蛋!氣死我了······」

他正在破口大罵,一絲不苟,要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終於,一名女員工忍不下去了,她縮著頭捂著耳朵,男人看見了,衝冠眥裂的走過來,甩手朝她臉上揮去,很重,清脆的響聲伴隨著疼痛在臉上呼呼作響,女員工委屈的流下眼淚。

她心有不甘的嘀咕道:「明明這次業績我最好······」

很小聲,奈何那人耳朵跟狗似的,他轉身捏起她的下顎,冷厲道:「你以為有多好,告訴你,現在我才是老大,都他媽得聽老子的!」

尾音還未結束,一處冰冷的聲音想起:「誰是老大?」冰冷刺骨,直入心脈,直讓人顫抖,所有人趕緊站起像門邊低頭。

他們齊聲說道:「厭總!」

男人愕然,頭不自覺的更低了。他顫抖著身子,感覺渾身陣陣痙攣。

雷厭奚撇了他一眼,平靜的說道:「都坐下吧。」

待眾人坐下之後,她走向講台,說道:「快有一年了吧?我沒來,明月都要翻天覆地了是吧?」她的語氣依舊平靜,甚至有些不屑,眾人寒磣若驚。

她轉而對男人說道:「我的好舅舅,您就一管賬的,怎麼就是老大了?居然這麼相當,不妨讓給你得了,我也好去二龍路陪我弟弟。」

男人臉早已煞白,毫無澤潤,像冰冷的死屍一般,他忐忑不安的回答道:「哪有?這不是您不在,我替您分擔分擔。」

雷厭奚說道:「業績?要的是效率,速度固然重要,但來之前我怎麼聽人說,今年售賣的膠囊質量越來越差?」

男人點頭哈腰,趕忙說道:「是是是,我考慮不周。」說著他指著那名女員工說道:「都是她,她速度是塊,但是效率及其差,我剛才不是教訓來著嘛?」

雷厭奚說道:「教訓?好了,我也不跟您扯淡,回四川去吧。」

男人如遭雷擊,心裡頓如死灰,眼神無光,像一條喪家之犬般跌坐在椅子上。

會完人散,只剩雷厭奚與她舅舅二人坐在議事廳,門外的幾人畏畏縮縮的望著裡面。

那名被扇了的女員工說道:「厭總今天有些怪。」

一名員工說道:「還不是那樣,讓人後怕。不過白了真好看!」

又有人說道:「你們看新聞了嗎?這次聽說她去了埃及,同陰山的幾位人,把這幾十年來的那件奇事兒給破了,還沒有損壞胡夫金字塔。而且,通過機緣巧合才變得那麼白的。」

「就是,王澀涳真是個混蛋。」

「誒!跑題了,我還是覺得厭總不一樣了。你們說她會不會是······」

有幾人有些失落的笑道:「你想多了,哪位這麼有福氣,會被厭總看上,她呀!只喜歡她弟弟厭少。要說她這種人會談戀愛,我不信。」

「不是的。聽說這幾個月她在家帶娃呢!」

「聽說嘛!男朋友都沒有,您這說的,搞笑!」

有幾人點頭表示贊同。

······

第二天。

細雨綿綿,擊打在窗戶邊的檐上,形成無數條魚躍,卻似乎沒那麼歡快。

辦公室的人們蹙緊眉頭,汗如雨下,因為此刻他們的老總正在同他們一起未焚徙薪。他們斂息凝神,不敢抬頭,怕稍有不慎,就與那冰冷漠然的女人對視,那眼神像是千錘百鍊的寒針,入體直顫心房,簡直度秒如年,故而不敢在現在有半分怠慢。

一片死寂,一片森然,令人寒磣若驚。

突然,一處電話鈴聲響了,人們驀地抬頭,瞪大瞳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才發現是雷厭奚的手機,便落下了,喟然長嘆。

不過他們很詫異,為何一向嚴令禁止工作時手機沒有靜音的雷厭奚今日竟會自己打破嚴規,便一臉茫然又驚愕的望著她。

雷厭奚接起電話,表情依舊平靜,擺手示意眾人繼續工作。

她便出門接了電話。

而在屋內,眾人們又開始事不關己的八卦起來。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她以前可從不和我們一起辦公的。」

「笨蛋,哪兒來的太陽?分明就是談戀愛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厭總在我的心上那可是至高無上的神,怎會青睞於世俗凡人?」

「據說厭總前兩天還去冷家搶婚呢!到現在那冷家三小姐還沒臉出來見人呢!」

「或許······那小子不是凡人呢?」

「不得了不得了,厭總戀愛了,爺青結!」

······

「別說了,進來了。」

雷厭奚繼續回到座位,輕斟口茶,瞳孔深處光澤流動,百般含眉。眾人望著她,似乎看著她在笑,但卻又沒有笑,但就是給人一種暖陽甘露沐浴自身,如沐春風的感覺,很是輕快。

那她就是在笑。

眾人就這樣想著。

他們偷偷掀起眼帘,玩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高大的女人,很白,很美。他們專註於她的神情,卻看到她始終沒有任何起伏。

突然,他們看到她皺起眉宇,便又開始提心弔膽,埋頭苦幹,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引起她的注意。

雷厭奚抬頭打破了這令人恐愕的死寂,她說道:「我準備將這一年售出的膠囊全部收回,全額退款。重新改造一批,更新系統,在出售。膠囊里的世界會送給老玩家一些禮品,當作這次收回玩具的補償。」

眾人數目相望,一臉茫然。一人鼓足勇氣站起小心翼翼的說道:「厭總,這樣算下來盈利相對以前少百分之五啊!您確定要這樣?」

雷厭奚毫不猶豫的說道:「你們賺的錢夠多了,等忙完這陣子,給你們休假。或者······帶你們去玩?」

眾人愈發愕然,受寵若驚,個個瞪大瞳孔你望我我望你,誰也說不出什麼,也並非說不出什麼,只是千言萬語被自家總裁突如其來的「喜訊」搞得有些驚慌失措了。

雷厭奚微抬下顎,說道:「你們明白我這個人,我一向謹言慎行,從不誆人。總得把那廝的屁股擦乾淨才行。」

她頓了頓,說道:「愛信不信!」顯然有些生氣。

那名剛才站起的人說道:「既然厭總都那麼說了,我們自然信。這次就我來管。」

他說著便邀功求利。雷厭奚點了點頭說道:「那就這樣,時間不早了,下班吧。」

說著便急匆匆的走出去。眾人又開始八卦了。

「這麼早下班,現在才兩點鐘啊!」

「著急見男朋友唄!」

「您還別說,我倒想見見哪家公子哥被兩大世家的美女追了。」

「還是趕緊忙完厭總他舅舅留下的爛攤子吧!等忙完了這事兒,沒準我能得今年年底的全額獎金。」

「沒準下個管賬的就是兒你。」

······

雷厭奚很快來到二龍路。望著前面撐著傘的厲明雨,他神情恍惚,有些驚恐。雷厭奚趕緊走過去說道:「你怎麼了?」

厲明雨驚恐的向後退了一步,說道:「沒事兒,就是······」他臉龐憋得通紅。

雷厭奚幫他撐著傘,說道:「想我了就直說。」

厲明雨趕忙說道:「誰想你了,才沒有,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麼?」

厲明雨乜過眸子,撅著嘴,依舊面紅耳赤,卻不曾言語半聲。

只是什麼?他想不出來,也不想去想,他見過白小戮那令人毛骨悚然觸目驚心的場面之後就開始害怕雷厭奚,害怕有一天變成白小戮那樣。

可是。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她,開始依賴她,想她,思她,念她,想與她形影不離。可這些看似普通卻又百般曖昧深情的話語被那一滴滴鮮紅的血液嚇得憋在心頭,依舊不曾言語。

沉默了許久,雷厭奚輕嘆口氣,說道:「對面那家牛西餐店是厭昊開的,樓頂是私用的,我帶你去飽餐一頓。」

說完便牽起他的手去了。

兩人在樓頂靠窗坐著。

厲明雨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應該在陰山好好帶著著,打攪你上班了。」說得很小聲,昔日的錚錚風骨頓然全無。

雷厭奚喝了口茶,平靜的說道:「不礙事兒。你想來就來,反正是我的人了。」

這話到把厲明雨嚇得不輕,他又回想起那讓人瞠目結舌不寒而慄的一幕。面色蒼白,負著椅子,不敢言語。過了許久,他才說道:「厭奚,我們能不能不像白叔那樣······」

說著他又噎住了,一向愛爆粗口的他遇到這樣的事卻又無法面不改色的描述出來。因為這即是對面前女人的不尊重,更是尷尬得讓人覺得度秒如年。

但慶幸的是雷厭奚懂了。她說道:「沒想到居然有男生會提出這種要求?不過也罷,你什麼時候放下了再跟我說也不遲。」

厲明雨驀地覺得心如止水,平靜寬敞。

兩人邊吃著東西邊聊著天。

厲明雨含著口肉含糊不清的說道:「話說認識你這麼久,我才知道明月不僅僅是一個團隊,還是你們總公司。不過,你們到底是做什麼的啊?」

這話也是困擾許多人許久,她在國內有生意,在國外更是販**火,可以說是黑白兩道,通通容下。

雷厭奚說道:「我什麼都干,我也學過許多。就都跟你說說吧。」

「幾十年前我還沒當上總裁,那時候這個公司只是靠生產精神膠囊來發達的,單單這一個產品,就讓明月走向世界舞台。因為這個技術是我國我們公司獨有的。所謂精神膠囊呢?就是你在廣告上看到的那個,人類能躺進去,連接自我大腦,在裡面創造出許多現實中沒有的東西,它還能與你的神經觸感相連,保證有最真實的體驗。」

「但是不同於當年拯救白小戮那個,那個是東院借鑒造出來的,是可以對現實中人的大腦造成傷害的。要不是為了救你白叔,國家才不允許搬出那種東西。」

「而當年那個男人的技術不成熟,給不了玩家最真實的體驗,裡面的世界也不能隨著玩家的思想來變化。直到我上了位,才開始更新版本。」

厲明雨聽得如神,問道:「那在膠囊裡面受到傷害呢?」

雷厭奚說道:「受道致命傷害回直接退出遊戲,那個世界的存檔也會刪除。人會自然在現實中醒來。」

厲明雨問道:「在裡面想什麼都可以嗎?」

雷厭奚說道:「如若想到現實中沒有的東西也會生成。假如你想在你創造的主世界里造時光機也可以,想一想就可以。只不過你如果要了解它是如何穿越時空要拆開來探查的話,就會發現裡面有一顆藍色晶體,它能實現所有現實中不可能實現的,也就無法在裡面完成現實中你想研發的技術。」

厲明雨笑道:「我還以為會是漏洞呢?沒想到這麼周到。不過你剛才說主世界是什麼意思。」

雷厭奚說道:「類似於我的世界,但就是你身在其中,那稱為主世界,可以邀請好友。至於其它的世界,那就是不同的遊戲,進入那些遊戲,你就無法創造,有回合制遊戲,有槍戰,養成,太多,各種遊戲。同樣可以邀請好友。這個膠囊也是我們公司主項目。」

厲明雨眼神綻放著光彩,更好奇的問道:「膠囊裡面的主世界什麼都可以幹嗎?」

雷厭奚說道:「沒錯,除了剛才說得在裡面實現無中生有的技術,確實什麼都可以干。在主世界中,你可以將感覺升值到極致,比現實還真切的感受都可以,也可以設置成夢境般幾乎沒有感覺。」

厲明雨眸子眼眶裡打轉,有趣的問道:「裡面可以談戀愛?」

雷厭奚望著他的眼睛說道:「可以。」

厲明雨嘀咕道:「更自己創造出來的人戀愛,會好嗎······」

雷厭奚說道:「我們不能窺探玩家在膠囊主世界里的事兒,那是違法的。但可以知道他們玩了多久。我記得有個了無牽挂的男人在裡面呆了三個月才出來望望。」

雷厭奚頓了頓繼續說道:「跑題了,來說說你剛才主要的問題吧?我上位之後,開始對各種行業有所發展,文學行業,遊戲,服裝,旅遊,家用等等,太多。」

她說得很驕傲,讓厲明雨羨慕不已。

羨慕之餘,雷厭奚說的文學行業讓他眼前一亮,似乎孩童時的夢香被眼前人的話語驟然點亮。

他說道:「你說有文學行業?」

雷厭奚說道:「嗯。你不是想參軍嗎?怎麼對這個感興趣?」

厲明雨苦笑道:「我父親都死了,也就無心參軍每天過惶惶不安的日子了。其實我的夢想是寫小說!」

雷厭奚說道:「晨曦文學我開的,你可以去那裡報道,我給你獨立辦公室如何?」

厲明雨趕忙說罷:「那不行,我一個大男人怎能靠你?我還是自己發在網站上好了。」

雷厭奚說道:「你不在我身邊我不放心,那你明兒就去明月吧,在我原來的辦公室就好。」

厲明雨說道:「那好吧!」

「對了,你來北京夜裡睡哪兒?」

這話倒把厲明雨給問住了,他原本想來看看雷厭奚就趕緊離開,於是給她打了個電話,支支吾吾零零散散說了半天蛇頭不對馬尾的話,然後與雷厭奚見了面,誰曾想自己奈不過性子就答應人家的話,今晚住哪兒都沒著落,總不能什麼都麻煩人家!

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只能倔著頭皮硬上。

他垂頭低眸,小聲道:「隨便找家旅館。」他這種直來直去,獨來獨往的人不經常騙人,在陰山磨練了這麼久,杜絕紅塵,才慢慢潛移默化的磨練了心性,是會騙人了,但終究沒那麼理直氣壯,心安理得。

雷厭奚嘆了口氣,側過眸子,望向窗外,驀然的神情像是看透了一切,平靜的說道:「今晚和我睡吧,反正又不是只有一次。」

確實是兩次。

厲明雨直接怔住,過了許久才從茫然無措中會過神來,卻還是一臉受寵若驚的驚愕表情,內心潮水湧起,又像是窗外天邊的滾滾流雲,奔騰不息,源源不斷,再難止息,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驚愕之餘瞳孔閃過幾分期待與驚喜。

不由得又想起那日雪花飛舞,寒梅盛放的清晨,他以雪撲面,便是為了將內心雄性的罪惡掀起的漣漪徹底扼殺在搖籃里。可眼前人那平常無奇的話語竟讓自己遏制不住,急紅了眼,便更愕然了。

雷厭奚繼續說道:「以後要天天睡在一起。你不是要寫小說嗎?我可以邊辦公,邊陪著你。」她說的很輕鬆。

但厲明雨又何嘗不想,但這種送上門的好事兒不僅讓世人垂涎,更讓他覺得美好到不真實。可這種事恰恰不偏不倚的發生在他身上,雷厭奚雖然不會笑,但卻像一塊糖給了他甜,便在陶醉中溫暖了內心的良田。轉而臉惆悵下來,因為這讓他受寵若驚,自愧不如,讓人落下話柄,對兩人都不好。

厲明雨深思熟慮之後說道:「不行。」說得斬釘截鐵。

雷厭奚黯然傷神,他知道厲明雨臉皮薄如蟬翼,心高氣昂,這種事傳出去必定不會是一段霸道總裁之類的嘉華,反倒是自取其辱。

但她轉而斂眉,豎起指尖端起茶杯往嘴裡送去,輕輕啜了一口燙茶后平靜的說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也知道你經歷過那種恥辱恐懼的事兒。但現在有我。你不用擔心那麼多,等日後發揚光大,狠狠的扇那些人幾耳光就是了。」

厲明雨聽著她的話,便渾身毛骨悚然,因為腦海里驀地竄起許久以前周圍的人們對他議論紛紛,那先人自詡的客觀真實來揣摩出的,要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讓人痛心斷腸,待事實澄清后,那些人又如同事不關己般,就這樣風輕雲淡的過去了,可疤痕終究還在他身上,永遠揮之不去。

厲明雨依舊不知道如何回話,只是垂頭低眸,不做言語。

雷厭奚站起身來,厲明雨驀地抬頭,她很高大,身材很完美。雷厭奚望著窗外,眼目明了,說道:「陪我去逛街。」

厲明雨趕忙說道:「那怎麼行?剛才我兩在一起進來現在網上都看得到了。」

雷厭奚說道:「那我們就去民政局,結婚,堵住悠悠之口。」

厲明雨愈發愕然,驚慌失措。怔怔的望著她,眼前這個人的心已經是自己無法看透的了,或者是說,自己早已看透,只是不敢承認。

因為。

她就只是想得到自己罷了。

厲明雨突然想起什麼,趕緊說道:「你不是還有好多事兒嗎?」

雷厭奚沒有低頭,眸子卻下移望著他,像野獸狠狠的凝視一般,讓人寒磣若驚。厲明雨便定在那兒了,驚恐茫然的望著她。

過了半響,雷厭奚才收回目光,繼續望向窗外,平靜的說道:「那就陪我逛街。」高冷的語氣中總夾雜著一分懇求。這讓厲明雨鼻頭酸搐,內心惘然,卻又拉不下臉皮,只得無奈。

他趕忙說道:「不要!」

雷厭奚立馬斬釘截鐵道:「那就去民政局,結婚。」

「不要!」

「逛街。」

「不要!」

「結婚。」

「不要!」

「那就和我睡一起」

「不······」他噎住了,因為雷厭奚的語氣一直很平靜,自己卻急了,她畢竟不像柳清蓮那般及其能忍氣吞聲,刻苦耐勞,陪伴著白小戮。她是從小生活在大世家裡的大小姐,如同悲涼王府的千金佳麗,嬌滴滴的養著。

他不想把她逼急,那樣只會適得其反,對自己對她都不好。

厲明雨又跟心裡做了鬥爭,堵在內心的話語舉步維艱,實在是難以啟齒。但在這走投無路之際,雷厭昊從柜子里轉出來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帕子,說道:「姐夫啊!我發現你是真笨,我去年還和我姐睡一起呢!都沒害羞,你說你一大男人,怕什麼啊?」

厲明雨大怒,吼道:「誰怕了!怕什麼!?」

雷厭奚說道:「那就是慫了。」

厲明雨說道:「才沒有。」

雷厭奚轉頭說道:「你躲在那兒幹嘛?」

雷厭昊故意扮作太監卑躬屈膝的樣子,笑嘻嘻的柔聲道:「姐姐大人人生大事兒,臣弟自當是盡一分綿薄之力,這些天絞盡腦汁,焦頭爛額,自然是為了好讓姐姐早些歸於幸福。」

雷厭奚說道:「你也趕緊找人嫁了吧。」

雷厭昊戲還沒演完,反倒是自嗨了,他笑道:「姐姐大人莫要這樣,臣弟受驚了。得先忙完您的終身大事兒,不然臣弟實在是心中有愧,只怕以後寢食難安啊!」

雷厭奚配合道:「你可以退下了。」

雷厭昊忍不住了,指著雷厭奚委屈的吼道:「姐!你這就過分了,我這不想替你琢磨琢磨嘛!」

雷厭奚將手抬向厲明雨,說道:「請便。」

雷厭昊走到厲明雨跟前,微微挑眉,轉頭嘆息,故意傷神般的說道:「怕了,也慫了。」

厲明雨怒氣衝天,大吼道:「誰慫了!?誰怕了!?睡就睡。」

雷厭昊背著他咧唇賤兮兮的無聲笑著,還不忘給雷厭奚一個眼神,雷厭奚只好手在腹部比作一個棒棒噠的姿勢,心道弟弟長不大就是好。

厲明雨顯得笨拙,即便覺得怪怪的,也沒有確切的實證,只得撓頭嘀咕道:「感覺你們在忽悠我。」尾音還沒結束,便看著雷厭奚朝自己伸出手來。

她依舊沒有像平常女兒家那般粲然動人的笑容,只是平靜,看起來倒像是老父親冰冷的望著戰場上跌足的孩兒,那望子成龍卻又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怒,厲明雨此時就是這種感覺,興許是這些年無聊時刷劇多了,大多看到這些片段,這種感覺便油然而生。

想著他竟有些畏懼這白皙如細嫩桃花般的手。

她的手不同於以前的黝黑,現在很白,白裡透紅,看起來軟軟的,吹彈可破,哪裡是習武數年的人的手,這分明就是出水芙蓉的嬌花,比嬌花還柔美,指節纖細唯美,骨骼分明,美中極品,堪稱人間尤物。厲明雨想著以前問過,但她沒有當即回答,這件事兒也就風輕雲淡的過去。

但他也大概知道是在埃及的某種機緣巧合下身體才變得如此。

雷厭奚詫異,順著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的手,豁然開朗,說道:「忘了說了,這個是在埃及的時候萬衍生那個機器弄的。想來這是他做的第一件有用的事兒,暫且由著他幾日。」

她說的這話有點讓厲明雨哭笑不得,望著自己的手說「這個」,像是只有這手改頭換面了似的,後面又說饒過萬衍生幾天,搞得像是人家會被你弄死一樣。不過想到雷厭奚向來不騙人,便毛骨悚然。

聽她說完,厲明雨還是忐忑不安又十分尷尬的將手抬在她手前,雷厭奚便拉著他的手腕朝前大步走去。雷厭昊看著就不樂了,撅著嘴滿懷醋意,抬著下顎放低聲音說道:「不得了不得了,世道變了,我有姐夫了,這世間又要喧嘩好一陣子嘍!」

兩人下了樓,確實一堆記者聞監控而來,頓時人群絡繹不絕,比肩繼踵,都想一睹究竟是哪家擁有絕代容顏的翩翩公子能入得了明月現任總裁的眼。

雷厭昊確實風度翩翩,一表人才,再加上極強的心裡素質,更是男子中少有的。但至於家世,他甚至沒有一個小康家庭的府邸深厚。

周圍的人也紛至沓來,觀看這場熱鬧,要知道,足不出戶的雷厭奚是很難在外面見到的。有些人想著,要是能見上真人一會那真是修鍊三輩子來的福氣,只為這短暫幾眼。

雷厭昊見狀,趕緊走上前去擋在自己姐姐身前,厲明雨更是被那些露骨的問題搞得面紅耳赤,難以啟齒,幾番針扎,想掙脫雷厭奚的手,卻依舊毫無用處的被她死死拉著,雷厭奚也沒有多說什麼,一臉漠然平靜。

雷厭昊現在也顧不得開玩笑,直想趕緊將這些人打發走,便笑道:「他是我遠房親戚,我堂哥,兒時同我姐姐······」話還沒說完,雷厭奚上前說道:「這是我未婚夫。」說得極為平靜,黑黝黝的眸子深處卻滿藏欣喜,說出來了,內心也暢快了。

頓時一片寂靜,眾人瞠目,目瞪口呆的望著牽著手似乎是在曖昧的兩人。雷厭昊捂著額頭嘆息。

半響后一片嘩然,人聲鼎沸,記者連同看戲的人眾口囂囂,頓時二龍路鬧得沸沸揚揚,吼聲震天,人山人海。厲明雨更是直接楞在原地,低著頭呆若木雞,一動也不動。

更有人掌聲如潮,歡呼雀躍,其它地方的人也聞聲尋來,紛紛攘攘。

一名不顧一切的記者擠到前方趕緊問道:「請問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呢?」

雷厭奚挑眉望著她,嚇得她愕然在原地,雷厭奚收回目光,平靜的說道:「八年前的事兒了。」

那名記者回過神來,恐懼之餘被驚喜佔滿,眾人興奮得手舞足蹈,哪裡管得著厲明雨是哪兒的人,長得差不多配得上雷厭奚的身高和外貌就行了。歡呼聲隨震耳欲聾,直貫霄漢,上空的流雲被驚得四處逃竄。

人們哪裡又管得了這些。只是內心被這驚天動地的消息灌滿了。要知道,追求雷厭奚的人那可真是排到羅馬去了,不差厲明雨這一個。她足不出戶,高大冰冷,美麗強大,是女子中數一數二的鳳毛麟角,是可遇而不可求,又同可望而不可遇的千年難得入世一次的人間尤物。

這個消息很快傳開了,現實北京天驚石破,后是國內驚天動地,在是國外盪魂攝魄。

這一點也不誇張,她一女子靠十年不到的世間闖蕩商業帝國,黑白通吃,如今才奔三之際,便響徹國際,是必然的。

或許就是兒時那件觸目驚心的破事兒使他變成如今這樣,但她並不慶幸,只是覺得很悲哀。

到了夜裡,三人坐在西餐廳內,雷厭昊望向窗外下方的車水馬龍,人山人海,嘆息道:「沙發可以合成大床,今晚睡這兒吧。」

雷厭奚說道:「吵。」

雷厭昊便去拿出三幅耳機,笑道:「姐姐大人快誇我。」

雷厭奚半磕著眉,一臉不屑卻又無奈的說道:「我家厭昊真棒。」

雷厭昊笑嘻嘻的,屁巔屁巔的走過來,將耳機塞到雷厭奚手裡,又給了厲明雨一副,一頓整理過後,他們將所有的沙發擺出,才拼成長兩米,寬一米的正方形,不過擠擠也夠睡了。

但是雷厭昊望著兩人相擁,很不爽,硬是要從中穿過去躺著,閉著眼睛高傲的說道:「你兩還沒結婚呢?」

厲明雨沒轍,雷厭奚無奈,只能由著這個大孩子。

雷厭奚的身子很冰冷,現在是深夏,繁花似錦,所有雷厭昊很靠緊雷厭奚,但內心依舊不爽,因為他的姐夫正隔著自己的身子和自己的姐姐牽著手,兩人愈發曖昧。

他這種大大咧咧的人是很難忍受住的,於是忍無可忍之時,咬牙切實,憤然坐起拔掉耳機斷絕兩人的接觸,怒氣衝天的吼道:「你們有沒玩了!?本寶寶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哼!」因為是在雷厭奚面前,他到故意裝作嬌縱蠻橫的樣子,卻在令人厭惡之際露出一絲可愛。只不過和他似巾幗將軍般的外面甚是不搭,很違和。

兩人也做起拔掉耳機。便傳來外面的眾口囂囂,響徹天際。

雷厭奚說道:「若你想,我花錢給你買一個。」

厲明雨瞪著眼睛望著她,有些不敢相信,在當今社會寵弟弟到給他買媳婦兒這種話都能答應。

雷厭昊說道:「我才不要,我要真心相愛的那種,就像我與姐姐一樣。」

雷厭奚說道:「若不是另一個我死掉了,她或許會和你相好。」

見兩人一臉詫異茫然的表情,她想起眼前眼前兩人還不知道自己埃及究竟發生了什麼,於是從簡給兩人道來,兩人豁然開朗,心道這世間竟有這等好東西?

雷厭昊斂眉嘆息,捂著額頭失落的說道:「只可惜以姐弟相稱,還偏偏是個親姐弟,你說是個表的那也行兒,不然我孩兒都有八個兒了。」

雷厭奚豎起食指摁了摁他的額頭,說道:「想來我也不會讓你在我之前生八個娃兒的。」

厲明雨不假思索的笑道:「那也得先與我生八個。」說完便覺著不對勁,望著雷厭奚平靜的眼睛,頓時臉紅到脖子根,害羞至極,趕緊拿著沙發布裹著自己的腦袋。

雷厭昊大笑了出來,說道:「這個還是等你和姐姐大人結婚了再說吧!哈哈哈哈······」

厲明雨捂著臉悶哼一聲,沒有說話。雷厭奚想再去拉著他的手,卻一把被雷厭昊拉住,兩人躺了下去。雷厭奚說道:「你幹什麼,白天不是還幫忙來著。連這醋也吃?」

雷厭昊滿心不喜,悶悶不樂,沉默了會兒說道:「反正我就是要跟姐姐在一起。」

雷厭奚說道:「我們三可以一起。」

厲明雨沉聲道:「想得美!有他在,我兩倒是不能享受二人世界了。」

雷厭昊吐了吐舌頭,雷厭奚說道:「那就想辦法給弟弟找個伴。」

要說給雷厭昊找伴,那自然是簡單,雷厭昊平時嘻嘻哈哈,弔兒郎當,是二龍路出了名的混子。但卻將二龍路打理的極好,小到幫西餐廳隔壁的老奶奶找她的貓,大到解決她兒女的愛恨情仇。要說處理事兒這方面,單說二龍路內,無人能及,哪怕是上面特批下來的條子也不見得比他厲害。

他長得很有中國風,眉宇犀利,郁蔥黑短的睫毛下一雙柳葉眼掛著,面頰立體,臉龐棱骨分明,高挺耳朵鼻樑下有著厚厚的嘴唇,但卻絲毫不為和,配上面頰看起來很帥,像是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早已馳騁沙場,所向披靡。

再加上深厚的府邸,龐大的家主勢力的全面支持,試問有哪個人不喜歡,如若不喜歡的,那也只能是嫉妒。

雷厭昊在大學被群毆多半是因為那些小人的嫉妒,從而引發了凌遲血案,悲慘至極,卻深得人心。嫉妒往往是罪惡的開端,而實現這罪惡大多是為了滿足自我的虛榮心,揍了他一頓固然爽快,可他委屈巴巴的告訴自己姐姐,自己姐姐替自己報仇時,那也看得意猶未盡,手舞足蹈到酣暢淋漓。

如今雷厭奚是魔鬼般的存在,魔鬼的外表,魔鬼的身材,魔鬼的誘惑,魔鬼的實力,令人髮指。因為,令人瞠目結舌的實力和華麗的外表是魔鬼的天性,更是魔鬼的標誌。

所有她在人們面前就是魔鬼,卻是個褒義詞。

這就是許多姑娘暗戀雷厭昊卻又忐忑不安的原因,怕接近以後每日要在雷厭奚的面前終日惶惶的生活下去,那是對心靈的折磨,極為痛苦的。

現在聽著雷厭奚說著這句話,雷厭昊便委屈至極,含著淚說道:「還不是因為姐姐,我都找不到女朋友兒。」

雷厭奚撫摸著他的頭髮,一時語塞,也不想解釋什麼。厲明雨就覺著不對了,趕緊起來問道:「為什麼怪你啊?」他這句話問得雷厭昊更生氣了,因為中間隔著他,而厲明雨卻直接問雷厭奚,他心裡多少有些不爽。

雷厭奚平靜的說道:「因為他太笨,怕被哪家姑娘騙了。」

厲明雨嗤笑道:「他這麼皮,你居然擔心他會被騙。」

雷厭奚嘆口氣,沒有解釋。她當然怕自己弟弟會被騙,但主要的不是這個。她是個十足的弟控,從小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都會分享給他,接受他的無理取鬧,接受他的嬌縱蠻橫,接受他的血脈。

她至今還記得是當年自己苦口婆心的請求那個男人讓雷厭昊去醫院申請重塑身體,因為他的母親是個幾十年前的平凡人,雷厭昊有一般她的血脈,遲早會離開人世。

最後卻是年輕的管家看不下去,偷偷帶著雷厭昊做的重塑身體,為此雷厭奚攬下一切所謂的罪責,挨了不少條子,皮開肉綻還覺得值得。雷厭昊卻始終不知道此事。因為他那會兒還沒記事。

雷厭奚自然是最疼惜雷厭昊的人,巴不得把一切都給他,但他到想做姐姐懷裡長不大的孩子,一輩子無憂無慮,哪怕永遠在她的陰影下,也願意做那懷裡的金絲籠種鳳。所以雷厭昊對雷厭奚的依賴早已潛移默化的刻入骨髓。雷厭奚後來沒轍,只好讓他打理二龍路,順便買下一片房子,拆了給他建造西餐廳。

她平靜說著玩笑話,可這句玩笑話的背後,卻是歷經刀山火海,步履滿山荊棘般的艱辛與痛楚。自然不願意自己的弟弟找個姑娘寥寥草草的過著生活。與其這樣,還不如買個媳婦兒給他,倒也聽話,一切以他馬首是瞻,絕無二話,只要錢夠多。是在不行給他買個哥哥也可以,總歸比他所謂的真愛來的好。

夜裡的星空暗淡,繁星電閃,卻沒有那麼明亮,幾人望著天窗,看著雲軒在漂浮,遮住上半邊月輪。月亮下的一顆明星好似它落下的淚珠,引人奪目。

慢慢的思慮多了,意識卻逐漸朦朧,似乎樓下的喧嘩漸行漸遠,便帶著心底的某件事進入了夢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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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蓮與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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