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潛龍勿用 第9章 詭秘之主
昶陽王又忍不住來到了玲瓏塔，儘管他非常清楚孽龍已經從玲瓏塔逃了出去，但他還是會定期來到玲瓏塔給孽龍講故事。
他把自己鐐銬加身，學著孽龍的模樣躺在地上。雙手枕著腦袋，翹著二郎腿，腳丫子還不停的在抖動。學著孽龍的口吻，「是哪個老混蛋打擾小爺休息來著？」
「寡人乃是天子，」他自問自答，回答時變回了正常的聲音，「今天又帶來了一個新鮮的故事。」
「小爺睡著啦，」說著雙手捂住了耳朵，「最討厭那些烏央烏央的蒼蠅，在耳邊吵個不停。」
「寡人又殺了些人，滅了幾個國。」
「像屠夫一樣的傢伙，殺的人還少嗎？」
「這次，那些個自作聰明的傢伙，妄圖欺君，寡人不殺不行啊！」
「欺君？他們咋不提刀砍了那個暴君？那多解氣啊！」
「哈哈哈哈，可惜，提刀者是寡人，被砍的是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賊。還妄圖把自己睡過的美姬送進宮，盤算著那騷狐狸給寡人生個兒子之後就能加官進爵了。殊不知後宮三千佳麗，寡人已經挨個播了種，都沒能生根發芽。一個剛被送進宮的美姬，寡人都沒有臨幸過，竟然懷了孕，難道這些欺君罔上之人不該殺嗎？」
「呵，某些人自己不行，造不齣兒子來，別人幫他還不好嗎？這年頭，助人為樂也遭來殺身之禍，真是不可理喻。」
「幫別人造兒子這事，其行可恨，其心可誅。何況寡人乃是天子，豈能忍受奇恥大辱？就算把這些個蠢賊殺上一千遍，一萬遍，也難解心頭之恨。」
「那麼多醫者都沒能讓那暴君生齣兒子來，殺人誅心這劑猛葯，能讓那暴君生齣兒子來嗎？」
「哈哈哈哈，寡人只要能永生，成了壽比天齊的神。一個神，哪還需要子嗣？哈哈哈哈……」
早在幾年前，昶陽王就暗中召集了天下的奇人異士開啟了他的永生夢，踏上了修鍊成神的旅途。這期間，政務都交由王室內務總管太史寮和王后的孿生兄長公孫景陽處理，只有個別事件由昶陽王親自拍板。
那些個機關算盡反誤性命的諸侯，千算萬算，唯獨沒算到如今的天子已經走在了通向永生的道路。能不能生兒育女，對於暗夜天子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不過，昶陽王這劑殺人誅心的猛葯，的確狠狠地整治了那些動歪腦筋的人，不再敢把自己睡過的女子塞進王宮。
自從那天日蝕出現后，昶陽王對永生的修鍊已經初見成效。他已經可以做到不用進食美味佳肴了，只需要吸人鮮血就足夠了，且妙齡女子的鮮血口味最佳。
當內侍監端著牌子讓天子挑今夜侍寢的宮女時，昶陽王看都沒看，隨便拎起一塊牌子就交了內侍監。細心的老太監有些納悶，以前陛下挑人都會過問一下容貌怎麼樣，如今的陛下挑人怎麼變得這麼隨便了呢？
在去領人的路上，老太監不禁搖頭暗嘆，「陛下真是三十如狼，四十似虎啊！」只恨自己這一生都沒能堂堂正正地做一回男人。
就在老太監把那位幸運的宮女領到昶陽王寢宮的兩個時辰后，寢宮內突然傳來了一聲宮女的慘叫。老太監聽到后，面帶微笑，輕聲感慨，「兩個時辰過去了，陛下還能鬧出這麼的大動靜，這身體可以啊！」
沒過多久，便傳來了天子的對老太監的呼聲。老太監推門一看，看傻了眼，身體不由得瑟瑟發抖。
躺在榻上的宮女血跡斑斑，脖子被咬了一個口子。天子則站著背對著他，看樣子正在系衣裳的紐帶。
「想死？還是想活？」暗夜天子云淡風輕地問道。
老太監頓時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老奴什麼也沒看到，望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那好，把這處理掉，若還有第三個人知道此事，你知道後果。」
「老奴明白。」說著，老太監的汗珠滴在了地上。
老太監把宮女的屍體扔進地宮之後，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這事太可怕了！雖然之前天子在地宮中修鍊所需的物品都由老太監操辦，可天子吸食人血這事，太特么讓人不寒而慄了。
為了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以後無論是給天子送餐還是領侍寢的宮女，都得照常進行，還得想辦法編造謊言替天子差屁股。這些事辦得好，那還好，要是辦不好，那可……下場不敢想象。萬一哪天自己一個不留神，被天子咬住了脖子，那可怎麼辦？
老太監心裡那叫一個苦哇，「做人真的太難了！尤其是做不男不女的人，真特么太難了！」
老太監只能祈求下輩子命好一點，堂堂正正地做個男人，哪怕做不成男人，做個女人也比現在強啊！不不不，做個女人也強不到哪裡去。要是運氣不好，被像天子這樣的人看中，半夜三更的，脖子上來上那麼一口，那還了得。思來想去，還是做一個真正的男人好一點。
每當天子挑好了侍寢宮女的牌，老太監拿著牌去領人時，心裡都特別不是滋味。這些個如花似玉的女子，為了得到天子的寵幸，平時沒少給老太監好處。
臨了端著牌子讓暗夜天子挑的時候，老太監竟有了惻隱之心。以往都會刻意將收了重禮的人的牌子放在上面，可如今，卻把這些人的牌子往底下壓。
儘管以後她們都有可能逃不過被咬斷脖子的噩運，可老太監希望她們活得長一點。這樣，老太監的內心會稍微好受一點，畢竟拿人錢財就得替人消災。
可每當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子問起陛下為何仍然沒挑自己的牌時，老太監總會編造各種理由來矇混過關。畢竟，絕不能把天子做的那些見不到光的事捅出去，那樣的後果絕不是自己能想象的。
被翻牌子的宮女一個、兩個沒回後宮，大家都沒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接連好幾個被老太監帶走的宮女都沒有回後宮，有些細心的人就會向老太監刨根問底了。
一個個佳麗七嘴八舌地向老太監問道：憑什麼某某某被帶去了好幾天都沒有回來？憑什麼我的牌子愣是沒被翻過？她們都去哪裡？什麼時候輪到我們去侍寢？
老太監得找各種理由，各種借口，來平息這些字字戳心的提問。哪有為什麼呀？沒挑中你，那是你運氣不好唄！
在那些深居多年的佳麗看來，運氣好不好，全看給老太監的金銀財寶夠不夠多。嫌咱們運氣不好不是？咱們多花點財物向老太監買點運氣不就是了嘛！那點血，咱們放得起。
可面對硬塞進懷裡的金銀財寶，老太監竟滿是惆悵，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如今的情況，他哪還敢收這些不義之財啊？這不就是燙手的山芋嘛！
花了錢財向老太監買點運氣的佳麗們，眼見老太監捧著金銀財寶卻像是捧著一堆狗屎一樣沒了興緻。她們還以為是不是老太監的運氣漲價了，自己花的那點錢財買不動好運氣了？
老太監心裡不禁泛起了嘀咕，「世上哪有花錢買自己早點死的事？荒唐啊！姑娘們。這點血，你們放不起啊！放了就回不來了，傻孩子們。」
「這些金銀財寶，咱家不能收，」嘩啦幾聲，老太監把佳麗們塞進自己懷裡的金銀財寶全丟棄在了地上，「咱家的運氣停產了，咱家不賣了。陛下選中誰，就是誰，從此與自家無關。」
老太監說完，長手一揮，趾高氣昂地離開了。留下眾女子滿是疑惑，「這老閹驢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怎麼現在一點情面都不講了呢？」
王后公孫明月是輔政大臣公孫景陽的孿生妹妹，這麼多年深居宮中的她仍未成功生下一個孩子。早些年的她，曾多次探老太監的口風，有意無意的提示老太監，要在天子面前經常提起——陛下已經很久沒有臨幸她了。
可她從老太監那裡得知自己即將被天子臨幸時，借著其兄長進宮探訪她的兩個時辰，為能生下一個王子做足了準備，天子不能讓她的肚子大起來，孿生兄長總可以吧。但幾次這樣的機會，都未能讓她如願以償，小腹一如既往地扁平。
此後的數年間，天子似乎忘記了王后的存在。在如狼似虎的年紀，深宮的高牆關不住貪婪的慾望。在周密的部署下，一個沒有受過宮刑的俊美太監，進入了王后的寢宮。
就在天狗食日的前一天晚上，多年不曾臨幸王后的天子，竟是在王后的寢宮度過的。這對於王後來說，又驚又喜。
只是最近幾天，後宮時有人議論，前去天子寢宮侍寢的宮女個個有去無回。王后得知后，格外的敏感和小心。生怕她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也會被人在嘴邊提起。
畢竟，在幽深的後宮，養著一個沒有受過宮刑的假太監，那是要誅滅九族的。何況這個假太監還是王后的近侍，要是一個不小心露了餡，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腦袋要搬家。
就在這個關鍵的檔口，天子卻頒布了選妙齡女子進宮的詔書。而且新建的宮闕也即將落成，專供那些新進宮的妙齡女子居住。選妙齡女子進宮這事，既神秘又來得太突然。
要擱以前，雖然每年都會選妙齡女子進宮替換老宮女，可數量從來沒有這麼龐大過。按照天子的詔書，如此龐大的數量，那哪是在選妙齡女子進宮輪換老宮女啊？那簡直就是新增一個三千佳麗的後宮啊！陛下那無法生育的身子骨，吃得消嗎他？
好在新建的宮闕不在王城之中，那就意味著，天子以後大多數時間都會在新宮闕之中度過。這對於王後來說，未必不是建好事。
儘管這樣，王后也不敢太放肆，太鬆懈。畢竟，伴君如伴虎，說不定天子哪天就會出其不意地出現在她的寢宮，就如天狗食日前一天晚上一樣。
……
文武聖乘帶著星辰武士離開后的這幾天，少龍主可算是如釋重負。再也沒有人敦促他練劍了，再也聽不到文乘子那些讓人昏昏欲睡的講道了，這真是個悠閑自得的好日子。
少龍主時不時的拿出那塊黑石塊看看，它為什麼就會被神像吸住呢？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被神像的胸口吸住的還有自己的護腕。那護腕的材質是上好的鐵片，韌性好，強度高，是大塊頭鐵鎚大叔給少龍主精心製作的。
護腕被神像的胸口吸住，是因為護腕是上好的鐵。按照這個邏輯，那麼這塊黑乎乎的石塊能被神像吸住，一定也是一塊極好的鐵礦石。
少龍主拿著黑石塊來到大塊頭的簡易鐵匠鋪，肩負鐵匠重任的大塊頭鐵鎚正在忙著給阿木山呷冶制甲片。
「呆瓜大叔，你忙著呢？」
「喲，少龍主，怎麼今日有空到叔這鐵匠鋪里來啊？」
「那兩個磨人的老妖精出谷去調查什麼屍鬼了，難得讓小爺清閑自在。我這不是見叔忙著嘛，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干，就過來看看能否幫上叔的忙。」
「喲，是嗎？那可太難得了啊！別說幫忙啦，只要少龍主別給叔添亂，叔就感激不盡啦。」
「嘿……我說呆瓜大叔，你這身冶金的本事還是跟我阿爺學的呢！我這是來檢驗叔的手藝合不合格，怎麼就成了添亂了呢？呆瓜叔，我現在嚴重懷疑，你是否得到了阿爺的真傳？」
「你這小鬼，叔跟著你阿爺拿鐵鎚的時候，你小子還在你阿爺身體里呢！雖不敢說你阿爺的技藝我都學得十拿九穩，那最起碼也是十拿八穩啊！哪還需要你小子檢驗，那不是笑話嗎？」
「是嗎？」少龍主指著一柄剛鑄好沒多久的劍問道，「這柄劍是你鑄的吧？」
「是我鑄的，有什麼問題嗎？」
少龍主拔出御龍劍，「你看好了，」少龍主一劍下去，只見那柄新鑄的劍被揮成了兩段，「看來，呆瓜大叔的鑄劍的本領並沒有得到我阿爺的真傳吶！」
「嘿你個臭小子，那可是我花了四五天才鑄成的劍，就被你小子用隕鐵劍給劈斷了！還說不是來給叔添亂的？」
「呵，明明就是你技藝不精，鑄出來的劍不行嘛。你要是想證明自己，什麼時候鑄出的劍能像這御龍劍一樣把那些廢鐵劈斷了，那就算是得到了我阿爺的真傳。你先看看這個，」少龍主說著把那黑石塊扔給了大塊頭，「我阿爺能做到的，我相信被稱為鐵鎚的呆瓜大叔也能做到。剩下的，就看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