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軍

將我喚醒的，是灰姬的聲音。我撫摸著臉頰上的傷，滿臉痛苦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在我面前的，是滿臉淚花的灰姬。

見我清醒了過來，灰姬趕緊抱住了我，看樣子她一定是擔心壞了。

我看了一眼窗外，月亮也已經高懸到夜空，顯然此時已經深夜，就連旁邊的燒烤店也關門了，所以灰姬才得以回來。

我抬手摸了摸灰姬的頭髮，讓她稍稍安心，不過沒過一會兒，灰姬就陷入了沉睡，無力地撲倒在我懷中。

「這傻孩子，工作不容易吧？」我有些後悔讓灰姬去燒烤店工作了，雖然老闆承諾了不會給她安排重活，但是熬到這麼晚還是會很累的。

我反手便將灰姬抱上了床，然後為她蓋上了被子。她肉嘟嘟的臉蛋露在外面，看起來頗為可愛。

我在床尾將她的鞋子輕輕脫下，然後把她的雙腿也塞進了被窩，不過我怎麼感覺，灰姬好像長高了。

我又稍稍遠離了一些，重新打量了一下熟睡中的灰姬，這才發現她確實是長高了一些，臉上的嬰兒肥也慢慢消退，就連那胸前也比之前隆起許多。

「咳咳。」我乾咳了一聲：「人家還是個孩子啊，這個年齡段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我還是趕緊把斷念交代的任務完成，然後再想其他賺錢的辦法，把補償全部交清吧，那樣就可以早一些回家了。」

想到這裏，我最後看了一眼灰姬，然後輕聲在旁邊打了一個地鋪，繼續盤腿坐着。這一次不是修行，而是為自己療傷。今天的戰鬥令我受了輕微的內傷，臉上的淤青也還在，不催動真氣治癒一番，那就真的破相了。

我將追鳳劍收回，然後眼睛微閉，深吸了一口氣，一邊運氣，一邊陷入了夢鄉。

翌日，太陽像往常那般升起，一絲一縷投入到了這小小的房間之中。房間內立時被溫暖包裹，我在這充滿了幸福的環境下漸漸蘇醒了過來。

在我面前的，是灰姬來自靈魂般的凝視。她距離我只有零點零一公分，豆大的眼睛盯視着我，挺秀的鼻尖即將抵在我的鼻頭。微弱的呼吸迎面吹來，甚至還能夠感受到一絲香氣。我久違地臉紅了，我居然對一個小蘿莉臉紅了！

我趕緊後撤，幾乎是爬走的，我還一邊問道：「你你你，你怎麼回事？」

灰姬撓了撓頭髮，「嘿嘿」一笑：「大哥哥，你臉上的傷，怎麼這麼快就好了？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這灰姬，可能是累的把昨天發生的事都當做夢境了，那我就順着她說道：「你應該是在做夢，我的臉上怎麼可能會有傷呢？我可是靠臉吃飯的，我當然有好好保護自己的臉啦！」

灰姬將信將疑，歪了歪脖子，可可愛愛。

我站了起來，摸了摸她的頭髮，正色道：「好啦，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我也要去工作了！今天，我一定要把那個壞人抓到！」

灰姬雙手握拳豎在胸前，然後嘟著嘴為我打氣：「嗯！加油！」

我與灰姬再一次分別，而我的目的地，正是趙村公墓。現在，地下的另外一個世界應該已經被發掘開了，真相就要大白了！到底對方是怎麼做到人不知鬼不覺？盜取他人屍體又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馬上，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運足真氣，八階的力量瞬間漫布全身。片刻功夫，趙村公墓的牌匾已然出現在了眼前。只是，為什麼此時的趙村公墓，如此安靜？

「不應該啊？那些挖掘的工人應該還在這裏才對，兩位警官也應該在現場啊，斷念那傢伙也應該到了，可是為什麼，這裏那麼安靜？」

我走在陰森森的道路，兩邊是無盡的公墓。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我竟然覺得有一絲離奇。這裏沒有聚眾應有的喧鬧聲，沒有刀鏟發出的鏗鏘之聲，更沒有戰鬥時的嘶吼咆哮。好像昨天約定好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個玩笑。

我滿腹狐疑地朝前走着，終於，我在一棵樹后看到了一個人。只不過那個人，從樹后伸出了一隻血淋淋的手，扒着地面，費力地朝我爬來。

「公墓管理員？」我看到此情此景，趕緊上前，只見他下半身已經不見，唯有上半身還在勉強支撐，腰部以下全都是鮮血，不知道這位老者是靠着什麼樣的意志，才能存活到現在的？

「老爺爺！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的眼中已經漸漸升起了憤怒，是誰這麼殘忍，連老人都不放過！

公墓管理員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在抓住了我這樣一個救命稻草之後，便一命嗚呼了。

我扭頭望去，那令人作嘔的地獄般的景象，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只見地面的泥土全部被鮮血染紅，一股腥臭的味道撲鼻而來。昨日施工的那些工人，在此刻卻早已屍首異處，他們的臉上滿是猙獰，眼珠暴突，雙手因為掙扎而深深地嵌入了土裏。他們的工作還沒有開始，地面還是跟昨天一樣幾乎沒有動靜。也就是說，我昨天剛離開，他們就遭遇了不幸。

「羅警官？黃警官？」可怕的是，兩顆頭顱從頭頂的樹上摔落，赫然正是羅警官和黃警官的首級。他們滾動到了我的腳邊，雙眼死盯着我，就好像在說：「兇手就是你！」

我的心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了，雙腿癱軟，腳無力地一蹬，便將那兩顆頭顱踢遠了。這是內心的恐懼，那是絕對的恐懼。

我見過死人，對於懷中那個已經失去了下半生的公墓管理員我也還能夠勉強接受。但是這滿地的屍體，以及這慘烈的死法，是我怎麼也接受不了的。

我緩緩抬頭，看了一眼剛才兩位警官頭顱掉落的地方，這才發現，那一整棵樹上懸掛着更多的頭顱，就好像一棵結滿碩果的樹木，鮮血還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流着。

「啊！！！」我咆哮着想跑，可是雙腿卻不聽使喚，根本無法動彈。這到底算什麼？我即將面對的到底是什麼！

突然，烏雲毫無徵兆地密佈，一道驚雷劃破了天際，落在了被鮮血浸濕的土地之中，更擊在了我的心頭。我愣了一下，然後緩緩轉頭，看到了斷念那張充滿了憤怒的面孔。

「如果，如果我當時沒有走，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斷念咬牙切齒，雙手緊攥。可以看到，他的指甲都深深嵌入到了自己的手掌之中，那種絕望和失落的感覺，就算是斷念也無法完全冷靜下來。

驚雷過後，地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斷念縱身躍下，也不知道底下究竟會有什麼，但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躍了下去。在這地下，就有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斷念作為蒼玄門的精英弟子，沒有保護好身邊的眾位警官，還有那些無辜的工人，他也非常的崩潰。

不多久，一道粗壯的雷電自地底疾竄而上，地面再一次出現了一個深坑，那是從地下爆發出來的。此時的斷念，正在使用極強的能量，對這裏進行無差別的破壞。之前還說不能破壞公墓的安寧，但是現在的他根本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的他就好像是一個哭鬧的小孩，唯有破壞，才能發泄他心中的恨。

又是一道雷電，自我身下疾竄而上，我立刻感受到了危險，抱着老爺爺的屍體滾向了一邊，才勉強躲過這浩瀚的一擊。

「這斷念，瘋了嗎？」

話雖如此，可我連動都沒有動過，雙腿都已經癱軟，哪有什麼資格說別人。我將公墓管理員的屍體放在一旁，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不能害怕，我不能害怕！」我重新盤坐在地，重新調整了呼吸，雙腿也漸漸恢復了知覺。

我再一次站了起來，雖然還有些不穩，但是比之前好多了。現在在我面前的，是無數的坑洞，斷念的這一番舉動，令這片土地直接變成了篩子，可是敵人到底是誰？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現身。

突然，從其中一個坑洞之中，斷念飛身回到了地面，此時的他竟然召喚出了他的佩劍，一把銀色的劍刃，圍繞着他不停環繞。他的眼中充滿了畏懼，只見他右手並中食二指向前揮去，銀色劍刃便聽令朝前疾射而去。

「鐺！」

只聽刺耳的一聲，銀色劍刃被彈飛了出來，重新回到了斷念身邊。而坑洞之中，一個拿着劍刃盾牌的骷髏，從中緩緩爬了出來。

「無名小輩，竟敢在這裏撒野，就讓我的手下陪你們玩玩吧！」坑洞之中，一聲空靈之聲傳出，隨後是更多的骷髏從中涌了出來。他們皆是同樣的造型，密密麻麻就好像無數的蜘蛛，根根肋骨令人看的頭皮發麻。這，難道就是先前收集的屍體骨骸嗎？那他究竟盜了多少墓，犧牲了多少人？

「哦對了，順便說一下，這每一具骷髏都是我的得意之作，他們每一個，都具有飛仙中期的實力。既然這個秘密被你們發現了，就別妄想從這裏離開了。你們，就請在這裏安詳地死去吧。」

聲音戛然而止，骷髏們似乎受到了同樣的指令，浩浩蕩蕩地朝着我們狂奔了過來。

每一具都有飛仙中期的實力？那這龐大的數量，簡直就是一隻飛仙的軍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