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魔斧梅克拉(18)

兩秒？——0.1秒

他在說什麼？——0.2秒

虛張聲勢嗎？——0.3秒

開玩笑！——0.4秒

不！——0.5秒

不對勁！——0.6秒

這傢伙是認真的！——0.7秒

骷髏法師要發動魔法嗎？——0.8秒

嗯？沒動，法師沒動。——1.2秒

糟了，中計了！是骷髏要偷襲我嗎？！——1.4秒

不對……他也沒動。——1.6秒

肯定是偷襲！在哪裡？是誰？——1.8秒

僅不到兩秒，梅克拉的心路歷程從懷疑走到警惕，骷髏武者身上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自信，讓他感到實實在在的威脅。於是他下意識的將自身的邪能提升，那些紅色粒子開始不斷增生，活性與密度皆大大增強，快速的流轉起來。

然而，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就在他頭頂的正上方，兩柄細長的光矛悄無聲息的如暗箭一般從天而降，這毫無預兆的攻擊讓梅克拉猝不及防，背部被光矛擊中。

他身上那些高密度的邪能粒子絲毫阻擋不了光矛的去勢，那矛尖貪婪的在他的體內突進，並蠻橫的旋解開來，一化作三，每根矛尖上都散發出強烈的能量波動，滋滋作響的將四周的紅色粒子灼燒成縷縷紅煙。

這是極高濃度的純凈靈能！

與我的邪能強行融合，促使靈質互斥湮滅反應發生，造成不可逆轉的永久性傷損！

人間界竟然有如此惡毒的靈能法術！到底是何方神聖！

梅克拉萬萬沒想到自己只一時疏忽便遭受重創！

然而，重創並不等於死亡，骷髏武者自認是個講信用的魔物……

就在梅克拉被光矛擊中的同時，在梅克拉周圍的地面上，出現了六個閃爍著異樣赤紅光芒的圓形法陣，這些法陣相互之間相隔的距離一致，以梅克拉為圓心圍成了一圈。

眼見那法陣緩緩轉動，眼見自己的身體被光矛一寸一寸的消解，梅克拉又笑了——

是它想出應對的方法了嗎？是出現了反敗為勝的機會嗎？

不，梅克拉只是單純的想笑罷了。

因為除了笑，還能怎樣。

嘰嘰嘰嘰，你在逗我嗎，命運之神。

如果場上的人足夠細心，會發現圍繞著梅克拉的那六個魔法陣與梅克拉降生之時地面上出現的那個巨型魔法陣的圖案極其相似。

那麼這六個法陣之中，會出現什麼呢？

此時，被困在意識海中的艾爾扎克，看到了一場海嘯。

那是被壓抑了數百年的悲傷與絕望所形成的濃烈情感，這些情感形成的震蕩波一股腦的把艾爾扎克撞得人仰馬翻，他被席捲其中，捲入到梅克拉靈魂最深處的記憶當中……

四百年前，魔界洪荒之地，梅克拉虎一族興盛雀躍。

這些強大的魔獸會施放一種獨特的魔法，能夠抽取其他魔獸的血液滋養自身，它們以此捕獵其他魔獸為生。

然而，正因為此特性，他們被魔界中的某族盯上了。

「醒醒，泰格！」

「怎麼了，老弟？」泰格·梅克拉從睡夢中蘇醒。

「長老說紅眼貴族來了，讓全族都去迎接。」

「紅眼？大老遠的，什麼風把他們刮來了？」泰格打了個哈欠。

「不知道，聽說他們帶來了很多禮物。」

「哼，我不喜歡他們，這幫貪得無厭的傢伙平白無故送什麼禮？准沒什麼好事。我肚子又餓了，先去找點吃的，老弟啊，你自己回去吧，到時候你跟長老說找不到我就行了。」

「嗨！天天喊餓，我們族最饞的就是你了。那我不管你了，我先回去，回頭見。」

「行行行，趕緊走吧。」

這一別，便是永別。

當泰格回到族群的根據地之時，看到的是末世般的景象。

所有的同伴，無一例外，皆被懸挂在半空的巨大的血色十字架貫穿身體。

他們的身體在消融，化作濃稠的血漿，被十字架逐一吸收。

他們的面孔定格在撕心裂肺的哀嚎的那一瞬間，可想而知在生前他們遭受到怎樣殘酷的折磨。

那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血之極刑。

直到他們甘願簽下被永恆奴役的契約，他們才有資格擁抱死亡，享受解脫。

天殺的紅眼，你們這群苟日的！

「出來！混蛋！出來啊！」

空氣凝結，無人回應……

儀式已經完成，紅眼們自然不會久留……

泰格的雙目流下了兩道凄厲的血淚，他盲目的揮舞著雙爪，趔趔趄趄的到處破壞，然而這無窮無盡的憤怒根本發泄不完，像烈火一般焚燒著他的靈魂。

復仇！我要復仇！就算粉身碎骨萬劫不復，我也要讓你們陪葬！

那一夜，泰格·梅克拉心碎而亡，化身邪靈……

到此，記憶就中斷了。接下來，艾爾扎克感受到無盡的空虛與悲涼。

滅族之仇嗎？梅克拉，原來是這剮心的痛扭曲了你的靈魂。

艾爾扎克知道了梅克拉成為邪靈原因，就不難理解他為什麼會將同樣的悲劇施加於他。

競技場上——

六個魔法陣中，浮現出六個血淋淋的虎頭，它們一邊發出慘烈的咆哮聲，一邊將魔斧上的血液精華抽出，吸進嘴內。

「嘰嘰嘰嘰，諷刺啊，天大的諷刺啊！當年的那些紅眼，應該都被我殺光了才對，沒想到這個法術，居然還是流傳了下來。該不會是漏網之魚吧……嘰嘰嘰。」意識海中，傳來了一陣乾澀的笑聲。

艾爾扎克聽得出，梅克拉的笑，比毒藥還苦。

「梅克拉，這些都是你昔日那些被奴役了的同伴嗎？」眼看這一切，艾爾扎克只覺得天道輪迴，是如此無情，仇恨的鎖鏈把他與梅克拉綁在了一起，牽動鎖鏈的另外一端，發現那頭還連著一個滅族仇人的後裔。

因為靈魂的密切相融，梅克拉的痛，艾爾扎克感同身受。他忽然發現，他不知道要恨誰了，到底是梅克拉，還是那些讓梅克拉變成邪靈的紅眼，而那些紅眼的心中，當時是否又在恨著誰。

艾爾扎克多少悟到了某個年邁的冒險者常常說起的一句話——

在這個混賬的世道，別鑽牛角尖，每個人都可恨，所以沒有人值得記恨。

艾爾扎克釋然了，人生只是一浮萍，在惡海漂浮，與其耗盡心力去恨，不如打開心扉去愛，去好好珍惜那些身邊真正關心自己的人。

只是現在懂得這個道理，是否太遲了點……

就在梅克拉的力量被大為削弱之時，骷髏武者出擊了。

他將死氣壓縮，匯聚在右手食指、中指與無名指之上，延伸出一柄一米多長的冒著黑氣的尖銳刺刀。

骷髏武者弓步蓄勢片刻，即瞬身突進，那速度之快，在行進的軌跡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黑色殘影。

唰！黑氣長刀毫不費勁的穿透了梅克拉的護身邪能，直切宿主心脈。

【鬼二式·貫三】！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艾爾扎克當場死亡。

--下一回--

巴里巴斯：這個血魔法怎麼這麼眼熟呢……以前在幽冥魔道塔求學的時候，記得有一堂課專門介紹過，這不就是那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