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巫山之行 二

集市紛紛攘攘，來往的人絡繹不絕，一派繁華向榮之氣。

「哇，這個小虎鞋買了送師姐的孩子去。」「哇，這幾個小玩意帶回去給蘭兒那幾個小鬼，他們肯定十分開心」「脂粉也添置一些」「哇，這銀釵真是漂亮。」幽蘭師父顯然十分高興，不斷買著她想買的東西，毫不手軟。真是花錢比賺錢的還開心。

「生兒，你想要什麼嗎？師父給你買。」

我指了指前面的面具攤。

「你想要面具嗎？」

我點了點頭。

「想要哪一個?」我隨便指了一個，面具的花色我是不在意的，我只想遮住我的臉，怕被人認出來。其實沒多少人認得我的長相。我只是十分害怕，真的是十分害怕。我已是孤苦一人。若是我死了，我這滿身的血仇，誰來替我報?

帶上面具，瞬間感覺內心輕鬆許多，不用再緊張地盯著四周，尋找是否有江湖模樣的人。

跟著幽蘭師父逛了一路，她買了什麼我也全沒在意，只見她抱了個滿懷，後來買了個巨大的方布，將她懷裡的東西包成了一個巨大的包裹。她才肯罷休，終於滿意地拍拍手掌，牽馬上路。

歷經兩日，終於到達了巫山，巫山的山林四周環繞，樹木高大聳立，一眼望去綠油油一片，裡面的道路錯綜複雜。幽蘭師父騎著馬，繞過來一個彎又一個彎，才來到類似入口的地方。用竹子作的寨門立在道路當中，兩側用竹子做了圍牆，看上去十分結實整齊，只有寨門是唯一入口，寨門上立了一塊木頭做的牌匾，三個大字，祈毒寨。兩個守衛模樣的人守在門口。

「喲，這怎麼回來還捎上個小娃娃，哪來的？莫不是外面尋了個小男人然後生了個娃娃，哈哈哈。」守衛模樣的人朝幽蘭師父調笑道。

「去去去，這是我新收的徒弟，瞎說什麼，莫不要嚇著我徒弟了」

「徒弟?哇，什麼時候我們巫山第一偷懶耍混不修鍊的幽蘭大人也能收徒弟了?」

「哇，你別污衊我，姑奶奶可是全巫山頭號認真勤奮的！」

「是是是，幽蘭大人說啥就是啥，小娃娃，你叫啥名?」

我抬頭望望他，一言不發，扯起幽蘭師父的袖子，蓋住了自己的臉。

「這小娃娃這是還害羞吶？」守衛說道。

「一定是你們倆太丑，嚇著我徒弟了，我徒弟不會說話，你們別逗他。」

「不會說話?這麼小的孩子，天生的嗎?長得水靈靈的，怪可愛的，不會說話太可惜了。」守衛們說完，露出了一副惋惜的姿態。

「有什麼可惜的，我幽蘭堂堂毒醫總能治好他的！」

「是是是，幽蘭大人的水平那可是全村第二，僅次於長老，哈哈哈」

不能說話能治，不想說話能治嗎？

幽蘭師父牽著我的手往寨子里走去，走了一段向上走的山路，便來到了寨子里。

寨子里密密集集全是木屋，每個木屋前都不約而同地曬著「草藥」，遠看是草藥，近看是各種蟲蠍蛇蟻獸的屍體。幽蘭師父解下馬上那個巨大的包裹，便開始給大家分送禮物。

一群與我一般大的孩子圍了上來。「幽蘭姐姐，你終於回來啦！你給我們帶什麼禮物呀我看看，我看看！」一個小女娃說道。

「小蘭兒，不要著急，姐姐給你們每個人都帶了禮物。」

幽蘭師父一個一個給她們發著禮物，她們無一不開心地跳腳，笑得比陽光還燦爛。我顯得與這麼環境格格不入，走在旁邊，獨自撫摸著掛在我身上的玉佩，爺爺的玉佩。

「幽蘭姐姐，他是誰呀?」剛剛被喚作小蘭兒的小女娃指著我問道。

「他呀，他是姐姐新收的徒弟噢，叫生兒，你們可要跟他好好相處噢！」

小蘭兒走到我的旁邊，拉起我的手沖著我笑。小蘭兒臉肉嘟嘟的，一雙大大的眼鏡，笑起來兩個小酒窩，扎著倆丸子頭，可愛極了。「生哥哥，你好呀，我叫沁蘭，你可以跟幽蘭姐姐一樣，叫我小蘭兒，我是幽蘭姐姐的師妹。」

我對她點點頭，以表示意。

「生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呀？」

「小蘭兒，生兒他不會說話，等晚些時日，幽蘭姐姐給他看看，能不能治好他。」

「不能說話?生哥哥好可憐，不能說話要多難受呀，要是蘭兒一天不說話，那可都受不了，生哥哥，竟然一直不能說話，那的多難受呀……」小蘭兒說著，漸漸變得哽咽，似乎是要為我難過地哭出來。我一時間覺得手足無措，還沒碰見一個生人單單為了我不能說話這種小事難過哭泣，望著她，空抬起手，不知道怎麼撫慰她，望了眼全身上下，只有前幾天幽蘭師父給我買的面具，我拿著遞給她，拍拍她的頭，示意我沒事。

沒想到，她反倒把剛剛幽蘭師父送給她的禮物全塞在了我的懷裡，說道:「生哥哥，你別難過，小蘭兒的禮物全送給你，你不要難過了，你跟小蘭兒一起學寫字，你想說啥，寫給我，我幫你說。」

我點點頭，突然笑了出來，只覺得陰霾一掃而光。善良的人雖然不能給我善良，卻能給我慰藉。我望著小蘭兒，覺得心裡十分喜歡她。把剛剛她塞給我的禮物全還給了她，把那個面具也送給了她，在她的手心寫下「沒關係」。

小蘭兒來的快去的也快，一下子就笑逐顏開，拉著我，就說要帶我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