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69章 江城暗月落7

阿里薩加果真沒有停步，推開門，走出去，鐵門在背後關閉。他抬起胳膊來，抹了一袖子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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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門被踢開了，風流洪水一般湧入，盛滿了這個空間，阿比蓋爾無力地抬起頭來，看一眼，強烈的風馬上令他眯起眼睛。煊麟從門外微弱的光里走進來，長刀已經出鞘，刀鋒垂在一側。

「阿比蓋爾。」煊麟警惕地看著沙發上的男人，餘光打量四周。他的身後是兩個全副武裝的執行員，他們刀鋒也都對著阿比蓋爾。

「知道你們會追來，」阿比蓋爾笑了一下，「但沒想到你們來得那麼快。」

「這房間里只有你一個人，」確定這個房間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煊麟放鬆了警惕，「你的小嘍啰呢？」

「走啦，你們來晚了，只能抓我一個人了。」阿比蓋爾緩慢地伸一個懶腰，想儘力表現得從容，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他的虛弱和痛苦，「怎麼樣，煊家的長子，是要捆了我，帶我回顏瞳會，還是在這裡殺我？」

煊麟沒接話茬，走近阿比蓋爾，看了看他的傷口：「說起來，這也算是我們的第二次見面了。」

「是。」阿比蓋爾點了點頭，「第一次是在半年之前，迪拜，記憶猶新。」

「其實那次去迪拜，你就是去殺煊徴的，對吧？」煊麟彎腰撿起地上的半片紗布，擦了擦自己刀上的水漬，再抬刀起來，輕輕吹掉上面的白毛。

「對。」

「為什麼？」煊麟垂下刀來，緩緩問道，「你和煊徴應該是第一次見面，他殺了你的什麼人，讓你能追半個地球去殺他？」

「煊徴是必須死的，但這和煊徴無關，這恩怨不是給你們這些人的。但命運的祭台上，誰不曾是祭品呢？」阿比蓋爾一笑，「但現在看來，殺他倒不如殺你，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是我失算了。」

「殺他不如殺我？」煊麟詫異，眉頭緊鎖著，「你的意思是，要讓煊家失去未來？」

「誰能讓煊家失去未來？煊家代表的不只是煊家，繼承人死了，總會有人繼承你們的意志。」

「那我不明白。」

「別再問了，有些話，我是不會說的。」阿比蓋爾盯著煊麟的眼睛，「我懂你的意思，你只是把審判環節提前了。審判是必不可少的，但你根本就沒想過讓我活過今晚，對不對？」

煊麟點點頭，坦白道：「我不會冒險把你押回迪拜，這或許是殺你的唯一機會，一旦你恢復，沒人能保證困得住你。」

「聰明！」阿比蓋爾對他翹起一個大拇指。

煊麟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刀。他有些猶豫，因為此刻他面對的是一個瀕死之人，殺死一個手無寸鐵的重傷之人本身就是不榮耀的，即使這人是危險的阿比蓋爾。

「你還在等什麼？」阿比蓋爾笑著說，「趕緊動手吧，否則一會兒丹尼爾該來了。你們應該沒能耐殺掉丹尼爾吧？」

煊麟無言，他們確實殺不掉丹尼爾，即使丹尼爾已經被桑德斯的狙擊槍穿了個洞。大火燃起之後，很快就引起了爆炸，而等爆炸的煙塵散掉，丹尼爾已經消失了。

能救的都救了上來，救不了的也都沉沒到了江底，變成了那裡永恆的白骨。萊昂終於精疲力竭地上岸，還順手把半死不活的陳雨柯從江里撈了上來。此刻這兩個人就站在門外，並肩靠著牆壁，等待一切事情結束。

執行員得到示意，繞到煊麟前面來，阿比蓋爾閉上眼睛。煊麟不想動手，但手下的執行員願意代勞。火燒隱星山一事也不是煊麟親手做的。這就是煊家，他們想做什麼事，大可不必髒了自己的手。

「別殺他……」史蒂芬忽然衝進來，身後跟著兩個氣喘吁吁地執行員。

史蒂芬手持一柄隨手撿來的刀，護在阿比蓋爾身前。煊麟一愣，繼而怒不可遏，對後進來的兩個執行員呵斥道：「笨蛋！不是讓你們扣著史蒂芬？」

「扣不住……」執行員面露難色，「他力氣太大了，掙脫之後就啟動了天賦，我們也追不上……」

陳雨柯和萊昂也走進來，他們本來不想插手這件事，但史蒂芬忽然衝上樓來掠過他們衝進了房間，兩人心中都費解，今晚的局面是越來越亂了。

尤其萊昂，看見史蒂芬覺得太驚奇了，他是親眼見到史蒂芬被煊家捆起來帶走的，就在幾天之前，怎麼如今又好好地出現了？

「史蒂芬，你的事情還沒解決。你先閃開。」煊麟握緊了手裡的刀，低聲說。

「你讓他走，我留下來，隨你們怎麼處置。」史蒂芬張開雙臂來護著史蒂芬，聲音堅定，「否則，你們要殺阿比蓋爾……必須要先殺了我。」

「你要知道，他殺了煊徴，那是我親弟弟！」煊麟看著史蒂芬的眼睛，「就算是這樣，你仍然要擋在他前面？」

史蒂芬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這也是我親舅舅」這種話說出來固然沒什麼問題，可是他無法開口。

甚至，史蒂芬覺得，自己會擋在阿比蓋爾身前，並非因為這是他舅舅，而是阿比蓋爾救了他一命。其實說起來，阿比蓋爾救他也不止一次了。欠別人的恩情，史蒂芬是一定要還的。更何況，阿比蓋爾淪落至此，根本原因也是因為史蒂芬，是史蒂芬先站出來挑戰了丹尼爾，斬斷了兩人原本達成的契約。

也不用開口了，史蒂芬的無動於衷已經表明了態度，煊麟苦笑一聲，翻轉刀身，刀鋒對著史蒂芬，迸出寒光。

「那我只能先殺了你了。」煊麟緩緩說道，聲音如同夢囈。

然而另一把長刀抽了出來，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陳雨柯已經拔出長刀站在了煊麟和史蒂芬之間。

「讓他走。」陳雨柯面對煊麟，舉起刀來，刀身和煊麟的刀相碰，「讓他們倆都走。」

「什麼？」不知是出於震動還是吃驚，煊麟下意識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