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51章 江城的繁盛之夜11

每一次對刀，都伴隨著一陣呼嘯的大風橫掃路面，那是陳雨漪加持風力的結果。這種依賴這些呼嘯來往的風流，陳雨漪才得以在每一次勢大力沉的對刀中穩住身形，不至於被擊倒。況且，她自小還有跳舞的底子，平衡能力超強。

丹尼爾終於領會到陳家血統的可怕了，陳雨漪才只是個銀化幾個月的初級銀瞳者，但顯露出來的天賦舉世無雙。

橋上來往的司機都看到了橋邊的這一幕，兩人在用冷兵器纏鬥，每一個動作都匪夷所思。他們都在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還是他們根本是在拍電影？

丹尼爾的確沒有盡全力，是因為陳雨漪是個女孩，還是個極為年輕漂亮的女孩，但慢慢地，他的心底逐漸燃起了殺氣：這樣的血統，不能放任自流於這世間，這對於零護衛一族絕無益處！

又一次正面相撞，陳雨漪的長刀被砍出了一道缺口，身體撞在背後的欄杆上。緊接著，空氣中傳來蜂鳴，陳雨漪旋身脫出，一道狹長的光弧自上而下，斬斷了三條金屬。

有橋下的行人看到了那道炫目的光，他們指指點點，目光都望上來，追逐著那空氣中的兩條殘影。

陳雨漪終於來不及收刀，太刀的鋒芒勾住了刀柄，一提，整把長刀就飛向夜空。同時，陳雨漪終於失去了平衡。

崗亭上的黑貓站了起來。它不再望向那遙遠的燈火兩岸，而是望著那跌坐在地的陳雨漪，鈷藍的瞳仁中彷彿有無數暗流涌動。

金色的零力膨脹開來，丹尼爾張開雙臂，兩把野太刀自由落體，輕而易舉地插進路面，猶如他的兩根拐杖。黑色的大衣翻飛，自兩臂間褪下，落進橋面的積水中。

磅礴的零力變成一張網，緊緊縛住了陳雨漪。丹尼爾的零力編織已經精純到了這種程度！他的手腕輕輕一動，陳雨漪就懸浮在了空中。

丹尼爾嘴角再次浮現那種嘲諷的笑意。陳家的天賦固然可怕，但這女孩還是未經雕琢，只要丹尼爾用心，女孩的把戲根本就不足為懼。

陳雨漪的身體已經探出了橋體，腳下是幾十米高的江面，但她的臉上並無恐懼，依舊是那種淡然和倔強，讓人看不透。

「你別動她……」背後忽然傳來一個微弱的男聲。

丹尼爾回頭。那人就站在三十米遠的崗亭下面，望著橋上的二人。那是個年輕的男子，個子很高，頭髮凌亂，兩腿在寒風中止不住發抖。他手中緊緊握著的不是一把刀，或者槍，而是一部手機。

「你快放開他，我……我已經報警了……」

丹尼爾忍不住發笑，男孩體內沒有一丁點零力，單薄得像張白紙。他說他報警了，殊不知，當那艘游輪失控地衝上堤岸時，早就有人報警了。

但陳雨漪的臉色忽然變了！

齊子林——怎麼又是他？

早就知道他這個人陰魂不散，可是他是怎麼跟到長江大橋上來的？

「雨漪……你不用怕，我……我來了……」齊子林怕得發抖，可還是儘可能地大聲安慰女孩。他不停搖晃著手中的手機，彷彿那亮著光的小機器就是他的護身符。

丹尼爾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二人。他也曾年輕過，但他年輕的日子就是從槍支、長刀和死亡間滾過來的，可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戲碼。

或許年輕時，若有人也如此對待丹尼爾，也就不會成就他幾天的樣貌。

「關你什麼事！」陳雨漪大聲道，「我早就跟你說了，滾啊！」

印象中，除了對陳雨柯和林雨漸，陳雨漪還沒有對誰這麼大聲吼叫過。因為不上心，她對誰都是那麼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你別怕，有我在……有我在……」齊子林緊張地吞咽口水，「沒有人能傷害你的。」

丹尼爾抬起手腕，就如抬手輕揉了下鼻頭那般，一道零力匯成的金色光弧旋轉著飛出，切進齊子林的小腹。

偌大的橋面驟然無聲，齊子林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腹部。那裡正汩汩地失血，隨後，抬起眼，看著凌空懸浮著的陳雨漪，張開嘴，要說些什麼。但什麼都沒能說出來，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雨大了起來，沖刷著地上的血跡，齊子林的那部手機進了水，很快黑屏了。

「真是勇敢，但這插曲，不怎麼令人驚喜啊。」丹尼爾看著齊子林的屍體，搖搖頭，遺憾道。

「下面到你了。」他看著陳雨漪。

陳雨漪只覺臉上滑過溫熱，淚水已經流了下來。她知道今夜來此，必然凶多吉少，可沒到連累身邊的人丟掉性命。

她是獨自一人過來的，因為她不是風之組的成員，身在江城的護零者里就她沒任務。她猜想到魔護衛可能會在這邊有動作。這一次，她成功地躲開了林雨漸的眼睛，像個幽靈一樣逃了出來，身後跟著那隻她甩不掉的黑貓。

她今天沒有穿夜行衣。一個執行員夜裡出來殺人都應該穿夜行衣的，可她依舊沒穿，是因為林雨漸說，女孩子最好不要穿這樣的衣服。

丹尼爾沒想用太刀殺她，漂亮的女孩都是藝術品，斬碎了太浪費，藝術品有藝術品的摧毀方式。

丹尼爾舉起右手，輕輕地打一個響指。

陳雨漪覺察到了異常，低頭望去，看見自己的鞋子泛起了溫潤的紅光，像是被一隻貓咪溫柔地舔舐。

「姑娘，低頭看看，看到橋下面彙集的人群了么？他們都在等待，等待觀摩一場演出。這些是你的觀眾，當火焰最盛的時候，他們都會為你驚呼，鼓掌。」

陳雨漪的褲子燃燒了起來，然後是上衣，最後是頭髮。她的周身已經被火焰覆蓋，溫度劇烈升高，火星從四散的發梢處騰起升空。在這寒冷的冬夜，她變成了一個火紅的姑娘，猶如涅槃的鳳凰。

這是最美的死亡方式，也是最痛苦的死亡方式。當肉體在火焰里隕滅的時候，連魂靈都無處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