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牽馬墜蹬

第一百五十章 牽馬墜蹬

看到楚陽如此淡定,李斯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平時挺機靈的一個小夥子啊,怎麼這個時候卻犯糊塗了呢!

按照李斯的想法,這個時候只要楚陽稍微放低一些姿態,然後再拿出一些「誠意」去補償那些柴幫僱工,那麼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這點錢財,對於日進斗金的楚陽來說,應該算不上什麼難事吧。

「陛下,我想楚大人應該不是這個意思吧,他……」李斯急得在一旁擠眉弄眼地想要打個圓場,奈何楚陽全然無視一般,根本不接茬。

嬴政臉色陰沉不定,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有耐心再與楚陽打什麼啞謎,有些不滿道:

「楚令正,有事說事,休得裝神弄鬼!」

眼見政哥都直呼自己官職了,楚陽眉頭一挑。

看來政哥這是動了真火了啊!

望著周圍那些幸災樂禍的人,楚陽長長嘆了口氣。

「回稟陛下,丞相與廷尉大人的說法固然有道理,但也只能收一時之功,想要徹底解決那些僱工的就業問題,還需要另謀他法。」

「哼!楚大人說的容易,這天下萬物早有定數,農人種田,婦人桑蠶,依循的便是天道!

你造出蜂窩煤,乃是逆天而行,倘若此時收手,也就罷了,怎能信口雌黃,欺瞞聖上,端的是好狠的心啊!」叔孫通死死瞪著楚陽,一臉幽怨。

楚陽卻連對方看都不看一眼,直接選擇了忽視。

誰能想到,鼎鼎有名的一代大儒,眼下已經淪為了一個噴子。

看待問題,如果立場先行的話,確實沒有再交流的必要了。

楚陽看向嬴政,耐心解釋道:

「陛下,一個新興產業的出現,自然是會淘汰掉一批人的,這是歷史規律,也是天下大勢。」

說著,楚陽舉起了例子。

「就拿這冶鍊一事來說,周朝時期,大部分工匠煉製的都是青銅器,可到了戰國時期,鐵器盛行,難道說那些工匠們就沒了飯碗么?

再說到煤礦,據微臣所知,單就一個泗水郡,因為煤礦獲利之人,就有數千之眾,更別說其他郡縣,如果此時禁掉了煤礦,那些柴幫僱工倒是有了收入,可這天下受到影響之人,又該如何?」

楚陽說完,嬴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確實,這天底下哪有什麼兩全其美的法子,所有的王朝更迭,本質上也只不過是利益的重新分配而已。

做一件事情,有一些人獲利,自然就有一些人受到損失。

這幾乎是不可調停的矛盾。

而身為一個君王,最大的職責,便是儘可能維持某一個平衡,或者說保證絕大多數人的利益。

能做到的,便面前算是一個明君了。

只不過眼下這件事情,難就難在皇帝做了蜂窩煤的代言人。

不管是名聲也好,做做姿態也罷,哪裡有皇帝下場與百姓打擂台的道理。

看到嬴政仍然有些猶豫,楚陽臉上罕見地露出一抹凝重。

「其實,微臣最擔心的還不是這個,正如世人所知,微臣家中略有薄資,拿出來補償一些也未嘗不可,然而這樣一來,做好事的人,沒有得到褒獎也就算了,竟然還要賠錢贖罪。

試問自此之後,天下誰人還敢有創新之舉,正所謂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到了那時百姓創新的積極性必然也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嗯?」

嬴政微微皺眉,似乎也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你繼續說!」

「喏!」

楚陽點了點頭,看向朝中的大臣。

「諸位大人口口聲聲說是要廢掉蜂窩煤,以保全僱工的利益,敢問當初商君變法之時,若如今日這般,瞻前顧後,因為觸碰了一些人的利益,便停滯不前,如何有我大秦東出函谷關之日!

現在,只不過有人抱怨了幾聲,你們便以此做文章,群起而攻之,這難道不是鼠目寸光么!」

楚陽頓了頓,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按照諸位的講法,我看也不需要討論什麼郡縣制還是分封制了,只要那些贊同分封制的人堵在丞相府外,不吃不喝,不就得了!」

「這……」

朝臣們聽到這句話,眼皮都是一跳。

不是在討論要不要禁蜂窩煤么!

怎麼扯到了分封制的事情上面!

誰不知道,這兩天陛下正為此事窩著火呢!

你楚陽倒好,一上來就捅馬蜂窩,還讓不讓人活了。

尤其是那幾個主張分封制的官員,此時臉色漲紅,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

這楚陽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果然,楚陽話音剛落,就看到嬴政臉上依舊布滿了寒霜。

要挾!

又是要挾!

當初因為處死呂不韋的事情,在場不少人都說要辭官而去!

後來一統天下之後,對於『皇帝』這個稱呼,不少大臣引經據典,說是這個稱呼離經叛道,過於輕浮,又要以死相逼!

有了功勞,都是你們勸諫有方,出了事情,都是寡人獨斷專行?

那你們與那些柴幫僱工,又有何區別!

楚陽幾句話,便徹底引爆了嬴政心中的怒火。

整個大殿上的溫度,驟然間降低了許多,所有人噤若寒蟬。

「好!懟得好啊!」

此時,李斯擠眉弄眼地看著楚陽,要不是身為丞相要保持穩重的形象,他差點笑得躺在地上了。

楚陽這一波,簡直是殺人誅心啊!

不但將叔孫通懟了回去,而且還禍水東引,燒在了那些復辟派的人身上。

有了這番敲打,估計那些暗地裡蠢蠢欲動的傢伙,也要老實不少了。

李斯偷瞄了嬴政一眼,見對方雖然滿面怒容,眼角卻藏著一抹笑容,心中不由鬆了口氣。

他知道,楚陽這番話,很是對咱們這位陛下的胃口。

「楚陽,不可放肆,這幾位愛卿,大多都是你的前輩,怎可出言調戲……」

嬴政一臉「不悅」地訓斥道,可語氣聽起來,卻有些高拿輕放的意思。

與其說是訓斥,倒不如說在說笑罷了。

「調戲?」

那幾個大臣全都是一副問號臉。

陛下你確定沒有用錯詞語?

你要說是抨擊,諷刺,他們也就認了,可這『調戲』是幾個意思?

這個詞傷害性極小,但侮辱性極高啊!

「陛下說的是,微臣才疏學淺,以後還是要和諸位前輩多多學習呢!」楚陽一副謙和的模樣,更是將那些大臣氣得快要吐血。

他們絞盡腦汁,偏偏也沒有什麼反駁的辦法,只能暗搓搓地低著頭,不敢言語了。

眼看著剛建立起來的同盟瞬間瓦解,叔孫通再也忍不下去了。

「陛下,眼下那些百姓還在廷尉府門口挨餓受凍呢,楚大人在這這邊嘻嘻哈哈,談笑風生,是不是有違人臣之禮?」

叔孫通整了整衣冠,回頭看向楚陽,義正言辭道:

「鬼谷高徒辯才無雙,老臣佩服,不過『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這句話,莫非楚大人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那些柴幫的僱工,就那麼不入你楚大人的法眼么!」

叔孫通說完,朝堂人大臣們神色各異。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句話,不由看向了楚陽那邊。

不得不說,這句話短短十六個字,卻讓人有一種振聾發聵的感覺。

如果這句話真是這個年輕人所說,那倒確實配得上鬼谷高徒的名聲。

只是這世間道理,知易行難,說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聞言,楚陽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這句話居然被叔孫通不知怎麼給聽了去。

「啟稟陛下,方才臣言說此事沒什麼好說的,並非是有意推搪,而是已經有了主意。」

「哦?不知愛卿有何良策?」

嬴政點了點頭,不知不覺中已經換了稱呼。

楚陽苦笑地搖了搖頭。

沒事楚令正,有事楚愛卿,咱們政哥這一手玩得很溜啊!

眼看著嬴政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楚陽不敢耽擱,拱手道:

「請陛下給我三日時間,三日之後,微臣一定給您一個交代!」

「什麼!三日?」

聽到這話,李斯當場就想阻攔。

開什麼玩笑,自古以來,民生問題就最為難辦。

一個鬧不好,還容易落得個裡外不是人的下場。

就拿眼下這事情來說,那些柴幫的百姓,明顯是有人在後面鼓動慫恿,在這樣的情況下,別說三日,就算是三十日都未必有一個結果。

這楚陽到底還是太年輕,衝動了啊!

楚陽話音剛落,叔孫通一下子跳了出來。

「君前無戲言,楚大人可敢立下軍令狀?」

楚陽瞥了叔孫通一眼,眼中閃過一抹厭惡。

這個老頭已經上躥下跳了一個上午了,彷彿自己倒霉了,就能拿到什麼好處一般。

尊老愛幼,是中華的傳統美德沒錯,可要是有些人為老不尊,那他楚陽也不是吃素的。

「身為廷尉府的掌舵人,廷尉大人怎麼就這麼想要看自己屬下倒霉,您這樣的上官,楚某也是第一次見。」

楚陽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眼見叔孫通氣得臉色鐵青,嘴角不由露出了一抹冷笑。

「您不就是想激將楚某立下軍令狀嘛,行啊,不如咱兩人打個賭如何?」

「你想賭什麼?」叔孫通遲疑道。

「如果三天之內,楚某未能解決此事,自當軍法從事,可要是楚某贏下了這一局呢?」

看著楚陽那一臉譏笑的神情,叔孫通只覺得氣血上涌,受了一早上的悶氣,此刻再也無法抑制了。

「如果你贏了,那老夫便為你牽馬墜蹬,巡遊咸陽一日!」叔孫通信誓旦旦地說道。

「好!那便一言為定!」楚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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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之開局截胡易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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