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山無棱,天地合

第41章:山無棱,天地合

「奴婢該死!」

寧蘭淡冷地問道:「到是誰指使你的?」

落兒目光中閃過一道遲疑的目光,隨即回稟道:「回稟王妃娘娘,是奴婢自己一時糊塗……沒有人指使奴婢。」

「你到底在維護誰?」

落兒一口認定地說道:「回稟王妃娘娘,一切都是落兒一人所為,奴婢沒有維護誰,是奴婢一時糊塗。」寧蘭在落兒身上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一件事,落兒是抱着必死之心,折了。落兒跟隨她幾年,她還不想落兒就此沒了!沒有她的允許,她的侍兒,命就只能是她的!

「落兒,本宮雖不知道你到底在維護誰,可是,本宮立下的規矩不會變,背叛本宮者必死,你的命是本宮的,本宮自會取你性命!若是你想裳兒可以不被打擾,你就最好記住了,你沒有自殺的權利!」

「王妃娘娘……」

花景幽深地看了眼落兒,默默地跟在寧蘭的身後。她心裏一陣困惑,允雁宮失火一事是落兒所為嗎?怎麼會是落兒?公主平日雖說很冷淡,卻對她們不曾薄待過,落兒為何要背叛公主,陷公主於險境之中呢?

寧蘭帶着花景隨着格勒的領帶之下,向著關押諸葛清煥的牢房走去,落兒讓她的心,變的沉重和倍感挫敗。

深夜下的天牢,很靜。

「你們先退下!」在諸葛清煥的牢門前,寧蘭吩咐打開了牢門之後,退下了格勒及格勒身後的侍衛。

「公主,這……」花景一陣吃驚,驚詫地看着牢房裏躺着的諸葛清煥,欲言又止。

寧蘭在格勒他們退下后,快步走到諸葛清煥的跟前緩緩蹬了下來,瞅着重傷昏迷的諸葛清煥,心裏的內疚,猶如翻江倒海,洶湧萬千。

為了她,諸葛清煥幾次生死一線間,為了她,諸葛清煥不顧路途遙遙,在此承受牢獄血光之災,她又何德何能?此等深情,到底是她有負於他,歉疚於他,更是牽累於他!

「水……水……蘭兒……快走……蘭兒……」

寧蘭聞聲立馬對着花景令道:「花景,快去取些水來。」

「奴婢遵旨。」花景應聲后疾步走出取水去了。

諸葛清煥緊蹙著眉頭,蒼白憔悴的面容上尋不得半點往日的溫文儒雅,雖然昏迷,口中卻還在斷斷續續地念叨著。

「蘭兒……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寧蘭聞言亮晶晶的眸子染上了一層晶瑩,悲傷地對着昏迷中的諸葛清煥說道:「清煥,你要早些醒過來,早些好起來。鴻雁在雲魚在水,你與蘭兒今生註定殊途……醒來之後,就把蘭兒忘了吧!蘭兒今生是註定有負於你這片赤子之心的。」

花景快步趕了回來,腳步間已有些凌亂:「公主,水來了。」

寧蘭平復了一下呼吸站了身來,瞅著為諸葛清煥喂水的花景,寧蘭有那麼一刻的失神。

「花景,你就留下照顧諸葛公子吧!」

寧蘭說完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諸葛清煥,剛剛轉身,諸葛清煥的聲音又一次想起:「蘭兒……蘭兒……你……天……涯……海角……」

清煥的意思是與她一起去尋找天涯海角嗎?

白玉嬌容苦澀深下,笑意含悲,未轉身,凄凄而決絕地說道:「清煥,人生若只如初見,蘭兒只做陌路人。此別後,死生不再相見,再為人,永世不再相遇!」寧蘭說完,決然地邁步向著天牢外走去。

「公主……」

天牢裏響起一陣清脆的環佩碰撞聲,伴着平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花景怔怔地看着離去的那抹決絕的身影,有着一種說不出抑鬱和悲傷。

昏迷中的諸葛清煥彷彿聽到了寧蘭所說的話一般,憔悴的容顏上,落下了兩滴晶瑩而又滾燙的淚珠。

花景回神輕聲喚了起來:「諸葛公子……你醒一醒……諸葛公子……」

宮闈深深,步步難為,她與清煥之間大概就是應了那句,情到多時情轉薄吧!拖着一雙沉重的腳步和一顆千瘡百孔的憔悴心,向著蒼穹宮的宮道走去,她沒有見到,遠處有着一雙冰涼而又深幽的眸子,正靜靜地送她遠去。

「擺駕御書房!」

花景從天牢裏回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了,她將諸葛清煥的消息稟報給了寧蘭,寧蘭聽后沉默了很久。

諸葛清煥忘記了她?清煥失憶了?也許,對於清煥來說失憶是一種福分!

忘記了她,他才會離幸福更近……

寧蘭目光冷肅,十分認真地說道:「花景,你侍候本宮多年,與落兒裳兒等人想必,你做事最為謹慎,不驕不躁,遇事冷靜,待本宮亦是忠心耿耿,一直以來恪守本分,甚得本宮心意……今日,本宮有一事交與你做,你能否向本宮保證,順利地完成此事?」

花景不知道寧蘭說此話的意思,恭敬地回稟道:「一切但憑公主吩咐,奴婢定當竭盡全力為公主效力,完成公主吩咐之事。」

寧蘭從畫屏旁的椅子上站了起來,從石桌上拿起她讓冷霜準備好的盒子,遞到了花景的面前說道:「這個盒子裏拿好。」

花景打開盒子一看,面色困惑,問道:「公主這是?」

寧蘭走至軒窗前,背對着花景說道:「本宮吩咐你的事情是……你今夜就帶着諸葛公子離開大汗國,保護諸葛公子平安回往大齊國,並且將他送回相府。」

讓她送諸葛清煥離開大汗國回往大齊國?她若走了,公主身邊誰來侍候?

花景面帶憂色,有些遲疑:「公主,只能是奴婢嗎?」

寧蘭轉身看着花景,目光深幽如墨,字字清脆:「恩,這一路上兇險重重,只有你能讓本宮放得了心。此去,你只要記得帶着諸葛公子離開大汗國就好,至於從哪一條路,用多少時間,全由你來定奪。」

花景垂目堅定地口吻說道:「奴婢領旨,奴婢一定將諸葛公子平安地會送回去」

「好!」

寧蘭又補充地說道:「你記住,從這一刻開始,你的任務就是護送諸葛公子,你的主人是你自己。」

「奴婢明白!」寧蘭的意思花景聽得明白,她知道公主是讓她一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用去顧問,只要護送保護諸葛公子離開就好。「公主,大王會釋放諸葛公子嗎?」花景狐疑地問道,大王會放了諸葛公子嗎?

寧蘭淡淡地點了點頭,說道:「恩。你帶着他離開之後,再打開盒子裏的信,你就會明白了。」

「奴婢會儘早完成任務,趕回侍候公主!」

寧蘭抬目看着花景平靜的臉上寫着堅定,壓下心頭的不舍說道:「你下去準備吧!」

「奴婢告退。」

時間一點點的遺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寧蘭自從花景告別走後,便一直靜坐在畫屏之下,綉著畫。沒有抬頭亦沒有說一句話。

天色從明到暗,花景這個時候該出宮了吧?花景侍候她左右,幾年來,不覺意間她已經習慣了,雖然很不捨得花景,她還是放開了花景。

一陣腳步聲后,一記清脆的聲音在寧蘭的耳邊響起,「奴婢蘊兒參見公主!」

寧蘭拿着繡花針的手在半空之中稍稍停了下,繼續綉著畫,片刻后,淡冷地問道:「已經出宮了嗎?」

蘊兒恭謹地回稟道:「回稟公主,已經出宮了。」

寧蘭聽后停了下來,目光落在一米外的蘊兒身上。

在一身乳黃色的宮女服包裹之下,蘊兒更顯得幾分清秀。一雙丹鳳眼,靜如秋水,陡峭的鼻樑寫着堅毅,嬌容白玉般晶瑩,卻是冷淡的,面容上表情很是清淡,無喜亦無悲。

在她的侍兒之中,蘊兒的性格是最堅毅的一個,也是她最相信的一個。

她有統領人的能力,某些方面她比花景更優秀,一直沒有掉蘊兒到她的身邊,是因為她要將她看重的東西交給她最信得過的人!例如:除了她身邊的花景落兒與裳兒,她的其它侍兒就連戀雪,也都由蘊兒統領着。

「恩,起來吧。那邊的事情安排妥當了嗎?」

蘊兒恭謹地行了個禮,說道:「回稟公主,奴婢已經安排妥當,一切事物全部交由戀雪。」

「恩,從今開始,你接替花景的位子,就侍候在本宮的左右吧!」寧蘭說話間手裏的針落向地面,蘊兒出手快如閃電,不慌不忙,優雅地接住了,並且遞到了寧蘭的收前,回道:「奴婢遵旨。」

寧蘭賞識地看了眼蘊兒,接過蘊兒遞過來的針,放好後站了起來:「你的武功增進不少,超出了本宮想像,本宮恐怕也不是你對手了。」方才寧蘭試了下蘊兒的武功,心裏也不由一驚。蘊兒武功比她要高,比她想像要高很多。曾經她練武的時候,就是蘊兒陪着她練的。

「奴婢謝公主稱讚,奴婢會全心全力保護公主。」

瀚明看了一眼邁著碎步走進御書房的吉索,問道:「出宮了嗎?」

「回稟大王,守城侍衛稟報,已經出城了。」

她讓花景送諸葛清煥出城了?下一步她要做什麼?

「大王,需要派人跟蹤嗎?」

「不必了。」他既然答應了她,放走諸葛清煥他就不會出爾反爾。況且,諸葛清煥失去了記憶,他已經忘記了寧蘭,就讓他去吧!

「是。」

她怎麼會突然間變的這麼安靜?按照她的性格,她不該如此冷靜的!難道她想送走諸葛清煥,出逃?還是她……她不會想不開吧?思及,瀚明立即吩咐道:「讓菱霜菱翠好生侍候着王妃娘娘,不得有任何差池!」

他不相信她會這樣安靜!

那個劫獄的人,到底躲在宮中的那個地方?他有再去蒼穹宮嗎?

蹙著眉頭的瀚明,放下了手中的筆,向著御書房的窗戶看去,腦海中閃出一個念頭,忽然想起菱翠的稟報,臉色瞬間沉入海底,十分的難看。

「速傳格勒前來進見。」吉索聞言應了聲,快速地退了出去。

瀚明想到他猜測的事情,心裏忍不住的一陣惱火急劇增長,抬手便是一拳,重重地擂在了桌子上。

有些事情他要讓格勒去辦,而且刻不容緩!

冷宮,她進去了,可以出來;暗室,她進去了,可以出來;天牢,她進去了,她同樣可以出來,這大汗皇宮還有什麼地方是可以關住她的?

悔恨啊!若是當初一刀殺了她,又怎麼會有今日之憂?

落月亭里,秋風陣陣,伊妃獨自坐在亭子裏撫琴,望着亭下綠水,心情十分的憤惱!聽完小公公的稟報,『咚』的一聲,弦斷音止。

「已經出城了嗎?」

「是。」

大王最痛恨背叛,尤其是女人背叛他,怎麼會讓那個人出了宮?為什麼?她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然而吉索的回答讓她萬分的失望!

大王果真愛上她了啊!

因為愛她,所以才做出那麼多的讓步?不但放了她的侍女出牢,就連她喜歡的人也可以容忍地放出城?

大王,伊兒到底哪裏不足?為什麼你眼睛看不到伊兒呢?為什麼?

她的心不在你的身上,在另外一個男人的身上,為何你還要寵她,愛她?難道就是因為她是和親公主嗎?她有着尊貴的身份?伊兒不甘心,伊兒不能甘心!

她搶了她最重要的,她也要讓她失去她心中最重要的!

你以為大王為了你讓他出宮了,他就可以安全地回到大汗國嗎?

休想!

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我得不到的感情,你也別想得到!

伊妃看着小香子,心中立即升起一計,不由盯着小香子問道:「你知道下面該怎麼做了嗎?」

小香子遲疑了下,看着有些陌生的伊妃,小心翼翼地問道:「奴才……奴才望娘娘指點……」

伊妃寒冷著臉,從座位上緩緩低站了起來,十分冰冷地說道:「本宮身為大王的妃子,絕對不容許有人藉著大王的仁慈之心,玷污了大王的清譽和英明!那個人不能活着離開大汗國!」

「奴才明白!」小香子沉下眸子,介面應道。

落兒近期是出不來了,裳兒的仇還沒有報,現在真的要走嗎?

寧蘭心裏一陣糾結,她想最快的速度趕回大齊國,因為她知道,她也許只能見她母妃的最後一面了。現下,她的母妃到底怎麼樣了?此刻,還沒有任何消息。大汗國和大齊國之間的路途遙遙,若是她就這麼走了,即使成功,也要一段時日。

她若是走了,耶律瀚明會不會遷怒她的侍女?那些侍女都是無辜的,他是明主……應該不會吧?

只是此番回去了,也許……就再也回不來了,裳兒的仇不報,她真的不甘心!

一個人不能清白地活着,這是莫大的屈辱!

可是,在報仇與她見母妃之後一面之間抉擇,還有什麼比她回去見她母妃更重要的呢?

寧蘭在蒼穹宮的寢宮中來來回回走着,一番躊躇,抉意定下。

不知道二皇兄此刻在哪裏,為什麼她照着她的二皇兄所言,發出了暗號,她的二皇兄還未出現呢?難道……二皇兄出事了?

不會,宮中並沒有傳出捉住刺客的消息!

正在寧蘭心裏憂急的時刻,蘊兒走了進來:「奴婢參見公主。」

壓下焦急和擔憂,淡定的目光鎖在蘊兒的連桑,「什麼事?」

「回稟公主,奴婢……」蘊兒走近寧蘭,將一張紙條遞到了寧蘭的手中。

寧蘭展開紙條一看,短短地幾個字,闖進了寧蘭的眼中。原本淡定如水的眸子,激起了波瀾。先前擔憂的心,平復了許多,快速拿起紙筆,寫了一張紙條,遞給了蘊兒,十分嚴肅地吩咐道:「速去速回。」

「奴婢遵旨。」蘊兒接了紙條,裝入懷中之後,正要退下去,門外響起一聲高呼:「大王駕到!」

「大王……這……」寧蘭看着蘊兒送來的紙條,聽着漸漸走近的腳步聲,一時間慌了神。

「公主,請給奴婢!」蘊兒說話間將寧蘭手中的紙條,快速地搶了過去,並且用最快的速度揉成了團,塞到了口中。吃力地往肚子裏咽,在瀚明前腳剛邁進來,硬生生地吞下了紙條。驚魂未定,瀚明人已經走了過來,三兩大步走到了蘊兒和寧蘭的跟前,看着剛吞吃了什麼下肚的蘊兒,以及面上凌亂未收干盡的寧蘭,一臉的狐疑深下。

她們在做什麼?這個丫鬟剛剛吃了什麼?

寧蘭很少有如此慌亂的神情,雖然她強加掩飾,他還是感覺到了什麼。沉默了會兒,冷聲質問道:「你剛剛吃了什麼?」

寧蘭藏在袖套里的手,因為瀚明的話,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見瀚明一臉狐疑地盯着蘊兒,目不轉睛,心裏有些心虛和着急。蘊兒身上還藏着紙條,不能久呆,免得被發現。

黑眸低垂,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對着蘊兒斥責道:「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你還能做什麼?退下!」

「是!」

寧蘭的舉止讓瀚明更加的懷疑,鋒眉深鎖,冷聲言道:「慢著!」制止住要退下的蘊兒,瀚明看着寧蘭問道:「她做錯了什麼?」

寧蘭迎上瀚明審視的雙眸,很不客氣地言道:「這是本宮的事情!」

「本宮?」瀚明對寧蘭的這個自稱很不喜歡,目光冷厲而生硬,有些動怒地言道:「你不知道在孤王的面前,你更應該自稱臣妾嗎?」

「……臣妾參見大王!」對視了一會兒,寧蘭沉着行了個禮,對着蘊兒斥道:「你還杵著做什麼?還不下去給大王沏茶!」

「奴婢遵旨,奴婢先行告退。」

瀚明冷厲的目光隨着蘊兒一直看向御書房的門口,直覺告訴他,一定有什麼!也許蘊兒身上有什麼,到底是什麼?該不會……此刻,只要他讓人搜一搜蘊兒的身上,就可以得出答案!

然而,他還是忍住了!

他不希望搜出他不想看到的東西,他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有知道的方法。

「你若是有偷偷離開大汗國的打算,孤王勸你還是及早打消了念頭,沒有孤王的允許,你是離不開大汗國!」

「哼!」瀚明生硬的話語讓寧蘭心頭惱怒,不由冷哼一聲。

「孤王可以寵你,同樣可以殺了你,你最好不要恃寵而驕,孤王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好自為之!」瀚明冷聲說完,板著一張冷臉走了出去。

瀚明離去之後,寧蘭暗鬆了一口氣。方才真的很險,若是讓耶律瀚明知道紙條一時,二皇兄一定有危險!

瀚明剛走出蒼穹宮,一個丫鬟玉綉快步走了過來,「奴婢叩見大王,大王萬歲!」

瀚明有火,目光灼灼地盯着玉綉問道:「何事稟奏?」

玉綉立即介面回稟道:「啟稟大王,伊妃娘娘出事了!」

伊妃?

「她又怎麼了?」

玉綉小心翼翼地回稟道:「啟稟大王,伊妃娘娘不慎落水染了風寒,現在還在昏迷之中……」

「失足落水?太醫看后怎麼說?」想到伊妃,瀚明緊起了鋒眉。

玉綉緊著臉,忐忑不安地回稟道:「回稟大王,娘娘……娘娘不讓奴婢請太醫,奴婢這才來求見大王。」

「吉索,宣太醫。」

「是,大王!」

「大王……」瀚明正要向御書房走,被宮女玉綉給叫住,鼓起膽子繼續說道:「奴婢求大王去看看伊娘娘吧!娘娘心裏一陣惦念著小王子……今日精神不大好,奴婢擔心……擔心娘娘……」

瀚明聞言,腳上的步子遲疑了下,繼續向前走,玉繡的聲音再次響起:「大王,一日夫妻百日恩,奴婢叩請大王去看看伊娘娘。」

「放肆,孤王去哪裏有你指手畫腳的份嗎?」

「奴婢該死,大王,即使你殺了奴婢,奴婢也要說……伊娘娘她是真心愛着大王的,即使伊娘娘不小心失去了小王子,那也不能怪罪伊娘娘啊!」

「大膽玉綉,你竟然敢這麼和大王說話,你不想活了!」

瀚明開口打斷了吉索的話說道:「擺駕伊萱宮。」玉繡的話,讓瀚明心裏一陣抽疼。只要想到小王子不在的事情,瀚明的腦海里就會不自覺地出現了伊妃撕心裂肺痛哭的場面,內心深處的愧疚便翻湧而出。

「大王擺駕伊萱宮。」

伊妃的聲音從寢宮裏傳了出來:「你們都出去,本宮不要你們治療,出去!」

幾名太醫被伊妃從寢宮裏哄了出來。

「大王……」瀚明做了一個退下的手勢,向著寢宮門口走去。

伊妃帶有虛弱的聲音再次響起:「玉苒,扶本宮起來,本宮要為王兒點燈,不然王兒會看不見回家的路,王兒一定會怕黑的!」

「娘娘,您要保重身體啊!讓奴婢做吧!」

伊妃搖頭,由著玉苒扶著走到桌子前,踉蹌間的柔弱讓人看了心理不自覺地被觸動。

「不用,本宮要親自為本宮的王兒掌燈……盡一些母妃的心意……是本宮不好,王兒才生氣走了……都是本宮的錯……咳咳……咳……」

「娘娘……」

瀚明站在門口,看着背對着他忙着折蓮花燈的伊妃,面色黝黯了下來。

「大王……娘娘,大王……」

伊妃凄然一笑,悲傷地說道:「大王?玉苒,本宮沒有糊塗,你怎麼糊塗了……本宮已經失寵了,大王是永遠也不會來這伊萱宮了……本宮……本宮不怪大……王……都是本宮不好,沒有保住王兒……大王不來也好,免得大王來到這裏,想起了王兒會傷心……只要本宮一個人傷心就好,本宮一個人念著王兒就好……大王國事繁忙……」伊妃說話間,嬌容上落下兩滴珠淚,說道最後悲切時,已泣不成聲了。

玉苒看着走進寢宮的大王,立即跪下行禮:「奴婢叩見大王!大王萬歲……」

瀚明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們先退下!」

「奴婢告退。」

伊妃聞得瀚明的聲音,緩緩低站了起來,繼而又緩緩地轉身看向走向她的瀚明,兩行淚水如同決堤了一般,肆意地流淌。

「大王……臣妾叩見大王……」

瀚明看着哭的梨花帶雨的伊妃,將行禮的伊妃拉了起來,擁入懷中,深深的嘆了口氣。方才伊妃的那番話,讓他心頭忍不住的悲傷翻湧。不管伊妃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在這一刻,瀚明心軟了。她畢竟侍候他多年,又為他懷了孩子……雖然孩子還未出世就失去了……只要她沒有犯下不可原諒的大錯,他給她機會改過。想到曾經的一些事情,瀚明沉默了許久,說道:「孤王許諾過你,只要你不恃寵而驕,安分守己,你永遠都是孤王的寵妃,君無戲言!」

「臣妾叩謝大王,大王!」伊妃聽完瀚明的話在瀚明的懷中嗚嗚地哭了。哭的悲傷和絕望,雖然瀚明的話中有對她的情分……

恃寵而驕?安分守己?

大王,你對伊兒的情分永遠只能是寵而不是愛嗎?你的心一點兒也不願意分給伊兒嗎?一點點都不行嗎?

大王,你可知道,伊兒要的不是寵,而是你的愛?

你的愛,伊兒註定得不到的是不是?你的愛給了那個女人!

無論她做什麼,你都可以原諒她,都可以包容她,即使她和別的男人有了不潔的感情,你也可以寬容她,依然對她好……

在她的身上,你有沒有衡量過恃寵而驕?有沒有安分守己的度?

呵呵!

為什麼你就不能給伊兒一點點的愛呢?

你要是給伊兒一點點,伊兒死也甘心了!可是,你沒有給伊兒一點點,一點點都沒有!

良久,伊妃抬頭望着瀚明問道:「大王,臣妾沒有保住王兒……臣妾……臣妾還有資格侍候在您的身邊嗎?」

瀚明沉聲說道:「王兒的事情,不能怪你!也許是上天在懲罰孤王曾經的殺戮,將王兒收回去了。」

失去了孩子不是她計劃中的事情,小產對她來說,的確是一大打擊。讓她痛心疾首,更讓她懊悔不已!

那件事情,只有她和葛太醫知道!

葛大夫如今還在天牢裏,她要想辦法救出葛大夫,若是救不出,早些滅口的好!免得生出枝節,成了後患!

「不,不是這樣的,全是臣妾不好,不是老天懲罰大王。」

瀚明深嘆了口氣,沉聲言道:「此事已經過去,你也看開點。」

「臣妾明白!」

伊妃說道這裏,忽然跪了下去,在瀚明狐疑的眼神下,說道:「王兒一事,全是臣妾一人的錯。是臣妾做的不夠好,才會讓王兒……臣妾懇求,為了王兒,大王不要自責,也不要怪罪葛太醫。醫者父母心,臣妾想……葛太醫也盡心儘力了。臣妾還懇求大王寬恕王妃娘娘……臣妾不想讓王兒走的不安,請大王成全臣妾的一片做母親的心,大王若是不成全臣妾,臣妾便長跪不起!」

瀚明的眼眸中閃過一道複雜,目光冷冽,看着伊妃沉默了一會兒,語氣無情無波地說道:「恩,你的這片良苦用心,孤王記下了。只是葛太醫的事情,涉及到案件,若是他無辜孤王自然會放了她,你起來吧!」

「可是……是,大王。」伊妃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站了起來,又問道:「大王,今日留在這裏用膳嗎?」

「恩。」

伊妃臉上閃過一道喜悅,立即說道:「臣妾這就去給大王做……」

「不用了,讓御膳房的御廚做就好,你還病著……」

瀚明的話還未說完,被一抹匆匆的身影出現在寢宮門口,那抹身影躊躇了下,停在了門外,「奴才參見大王。」

瀚明看了一眼門口處的身影,面色瞬間陰沉了下來,看了一眼伊妃,說道:「今日孤王還有事,改日再來。」說完,邁著大步,片刻功夫,消失在伊萱宮。

瀚明走出伊萱宮,問道:「是去了贗梨宮嗎?」

「是。」

瀚明聽完稟報又追問道:「可見到了她與什麼人見面對話?」

稟報的公公搖了搖頭:「沒有,只見蘊兒姑娘獨自在贗梨宮的窗口呆了一會兒,拿起一本書後回去了。」

只是在窗口呆了一會兒?窗口?

瀚明面色如那暴雨將至陰沉沉的,冷厲的盯着稟報他的公公問道:「窗口處是空空的還是有什麼?」

「回稟大王,窗口……哦,窗口放着一碰花。」

瀚明再次確定性地問道:「窗口放着一碰花?你確實沒有看錯嗎?」

「是!」

瀚明聽后,緊攥的拳頭髮出了一陣咯咯吱吱的響聲。眉峰冷擰,青筋凸起,憤怒之情盡寫在了臉上。花盆?花盆嗎?若是他沒有猜錯,她是用花盆作為聯繫的方式!

她是不是與那個黑衣人聯繫?是不是那個人?

她竟然……她竟然背着他與那個人聯繫?

好!真的太好了!就是因為對她太好,所以,她才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他!

「傳孤王的旨意……」瀚明說道這裏停了下,「退下吧!」

「奴才告退。」

瀚明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一陣心煩,沉默了片刻,問道:「閔將軍進宮了嗎?」

吉索稍思量了下,回稟道:「回稟大王,算算時辰閔將軍此刻該進城了。」

瀚明想到閔睿心情便好了許多。

近日裏煩心的事情一庄庄發生不斷,唯有閔睿給他帶來了好消息。

閔睿大戰獲勝的消息真是天大的喜事!

東樓國,最難打也是最富饒的一個國家,原先計劃需要八年的時間,不想閔睿只花了不到五年的時間,將其拿下,實在是大快人心!

「閔將軍進宮后,立即帶他來見孤王。」

「遵旨。」

「還有,傳孤王的旨意,明晚在皇宮裏為閔將軍辦慶功宴!」

「遵旨!」吉索立即應聲退出了御書房,派了一個公公匆匆去打聽消息,自己前往御膳房傳旨去了。

吉索一見到閔睿,立即迎了過去:「奴才見過閔將軍。」

閔睿爽朗一笑,聲音洪亮而清爽,說道:「吉公公,免禮。」

吉索笑臉相對,喝聲有禮地說道:「閔將軍一路辛苦了!」

閔睿一張英武剛毅的臉上,煥發着睿智榮光:「大王近來身體可好?」

吉索說道:「大王進來身體很好,大王還在等著將軍,將軍請!」

「請。」閔睿想到一些道聽途說,不由問道:「一別五年,公公如今已是大王身邊的紅人,恭喜,恭喜啊!五年不在王城,王城變化不小,本將軍若有不當之處,還要承蒙公公提點一二。」

吉索介面笑着說道:「閔將軍言重了!閔將軍若是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奴才定當盡心儘力。」

閔睿看了一眼周圍無人,低聲問道:「本將軍聽聞大王近日心情不好,不知是真是假?」

吉索點了下頭。

閔睿在回京的路上有些聽聞,此刻從吉索的回答上,心裏知曉了個大概,不由問道:「是為何故?」

吉索四下看了眼,在閔睿的面前比劃了一個女字。

閔睿立即問道:「是王妃娘娘?」閔睿見吉索點了點頭,一雙鋒眉凝起。

閔睿是在大王為當政之前,便一直跟隨在大王左右,後來因為戰功步步高升,備受大王的信任,成為攻打東樓的大將軍。據他對大王的了解,大王英明,果斷,絕不會為了女人耽誤國事,更不會因為女人,而影響到了國政。這一路他聽了很多關於大王和王妃之間的事情,就如允雁宮被燒一事,大王的處理,讓他很詫異!

不知這個大齊國的和親而來的王妃娘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竟然能讓大王如此相待?尋個機會,他倒是要見上一見!

閔睿再次開口問道:「大王和王妃感情如何?」

吉索聞言沉默了一會兒,笑道:「妙!」

妙?是微妙?還是妙極?從吉索的笑容中,他得到了一定的猜測,閔睿沒有再問。

蘊兒從贗梨宮回來,寧蘭便退下了左右,問道:「已經傳出去了嗎?」

「是。」她聯繫上了二皇兄,希望一切可以順利,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裏!母妃

,你一定要等蘭兒回去,一定要等蘭兒!

自從大王應允王妃娘娘的要求,放出了王妃娘娘的侍兒之後,她和菱翠就就被王

妃娘娘排除在近身侍候的名列。菱霜知道她不是王妃娘娘的陪嫁侍女,自然是和

王妃娘娘有些差別的,再說了,她們是大王吩咐過來侍候王妃娘娘的,得不到王

妃娘娘的信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能明白。

「奴婢參見王妃娘娘。」

「什麼事?」

菱霜恭敬地回稟道:「回稟王妃娘娘,閔將軍出戰東樓國大獲全勝,勝利歸來,

大王有旨,明日要在皇宮裏擺宴慶祝,為閔將軍慶功。」

「你說……菱霜,你方才說是明日大王要給閔將軍擺宴慶功?」

菱霜點了點頭,說道:「是,娘娘。大王有旨,王妃娘娘明日務必要到席參見慶

功宴。」

「閔將軍?」

「是!」

「菱霜,你與本宮說說這位閔將軍。」

菱霜淺淺一笑,說道:「是。稟娘娘,閔將軍名為閔睿,閔將軍五年前奉旨去攻打東樓,原先預計是要用八年的時間,不想閔將軍只用了五年的時間就大獲全勝了!大王聞得閔將軍高聲回京的消息,可是歡喜了。現在閔將軍人,人大概已經到了御書房了。」

寧蘭聽完菱霜的話,心裏知道了個大概,有個念頭也上了心間,一陣萬喜。

看了一眼眉飛色舞說話的菱霜,沉下眸子說道:「本宮知道了,你回稟大王,本宮會先退下吧!」

「是,王妃娘娘。」

菱霜退下之後,寧蘭面上有了這些日子來,難有的笑容。

這是上天註定的嗎?

大王給閔睿將軍接風洗塵,那麼……皇宮裏的人一定很多,也就是說……她心中所想的事情,應該有着落了!

慶功宴?

若是二皇兄將出宮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明天將會是最好的時機,這麼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可不想就此錯過了!

「格將軍,犯人落兒已經兩頓沒有用餐了,屬下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絕食。」

「恩。」

格勒聞言,走到關押落兒的房門口,看着牢房門口放着的飯碗,皺起了眉頭,見落兒只是漠視地冷掃了一眼他,開口言道:「落兒姑娘,若是你再不用餐,本將軍就不得不幫忙了。」

格勒話畢,等待了一會兒,見落兒獨自坐在牆角,雙目閉上,心頭有點郁惱:「落兒姑娘既然選擇不願用膳,那本將軍只有得罪了,來人,侍候落兒用餐。」

「是,將軍。」格勒身後的兩名侍衛,立即應聲,一個侍衛去開牢門,另外一個去端放在地上的飯碗。

格勒再次開口說道:「慢著,重新為落兒姑娘備餐飯,她畢竟是王妃娘娘的侍女。」

「是,將軍。」

其中一個侍衛去換飯菜,格勒繼續說道:「落兒姑娘,王妃娘娘有旨,你的命是王妃娘娘的,本將軍也只好侍候落兒姑娘用膳了,王妃娘娘若是知道,想必也能理解的!」

格勒的一番話落下,落兒閉着的雙眸,閃出一道光芒,她知道格勒話中的意思。她是公主的侍女,此今已經對不住公主了,她不該再讓公主因她名譽受損!

「不必麻煩將軍了,落兒吃。」

格勒見落兒開口要用膳了,眉心瞬展,微微地點了點頭,淡笑說道:「既然落兒姑娘想明白了,那本將軍就不打擾落兒姑娘用餐了。」

格勒說完轉身正要向著牢房外走,瞅著不遠處站着的一身白色盔甲的人,雙手抱臂,目色閃出笑意:「閔大將軍,好久不見!」一陣洪亮的笑聲在牢房裏響起,向牢房外面走去。

「哈哈!請,去外面。」閔睿離開的時候,看了一眼落兒,帶有幾分打趣的口吻說道:「幾年不見,格將軍開始憐香惜玉了!變化真是不小啊,快說,這女人是誰?怎麼會……」

格勒給了閔睿一記白眼,「你想哪裏去了?她是王妃娘娘的侍女。」

「王妃娘娘的侍女?」

「嗯。」閔睿沉下了雙眸,沒有再問下去。不過,他心裏對王妃娘娘更是好奇了。

閔睿聽了格勒說的一些有關「如此說來,大王對王妃娘娘確實是非比尋常了?」

格勒露出一抹笑容,其中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近來國事繁忙,你替大王處理的案子進度還順利嗎?」

「還算順利。」

閔睿一邊喝着酒,一邊問道:「王妃娘娘是什麼樣子?」他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打動大王的心。大王不是一個貪念女色而不能明理沒有立場的男人。

「你見到了,自然就會明白。」格勒的話音剛落,但見閔睿站了起來,不由追問道:「你去哪?」

閔睿起身後,說道:「我去見王妃娘娘,理應拜見王妃娘娘。」

「……」格勒本想勸閔睿,可還是忍住了,只是看着明晃晃的白色盔甲消失在牢房門口。

寧蘭看了看天色,從畫屏下的椅子上站了起來,她要去贗梨宮,雖然與她約定的時辰早了一些。

「蘊兒,將本宮那件白色的廣袖裙拿來。」

蘊兒立即應聲去衣櫃里拿起衣服:「是,公主。」

寧蘭最喜歡這件白色的廣袖裙,不僅是因為它的料子是上等蠶絲織成穿着舒適,主要原因是這件衣服是她母妃親手為她縫製的。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這件衣服的每一針每一線全是她母妃縫起的。臨行密密縫,唯恐遲遲歸。自從和親的事情定下來,她的母妃幾乎夜夜到深夜,只是為了她多縫補幾件身上的衣服。她還記得她母妃當時說的一些話。

寧蘭奪下熙妃手中的衣服,心疼地說道:「母妃,這些讓宮人們去做就好。夜深,還是早些休息吧!」

熙妃臉上露出一抹柔和的慈祥,重新拿起衣服說道:「蘭兒,母妃不累,母妃就是想親手為你縫織衣服,你現在還不能體會一個做母妃的心情,這是一個母妃想給她孩子的愛。母妃……以後你不在母妃的身邊,就讓母妃為你縫製的衣服陪着你,溫暖你……咳咳……」

寧蘭心疼地由身後抱住熙妃,柔柔地說道:「母妃,蘭兒嫁為人妻也是可以回來探望您的,不急於這一時的,您身體要緊。」

「放心吧!母妃自己的身體,母妃自己知曉,還有幾針就好。」

熙妃說道這裏,又將剩下的幾針縫好后,剪斷了針線將衣服遞到了寧蘭的面前問道:「蘭兒,母妃知道你喜歡白色絲織的衣服,你小時候不是說你夢到了你穿着一件白色的廣袖群在花中跳舞嗎?你看看,這是母妃按照你所描述的款式縫製的,不知道是不是你夢到的樣子。」

「只要是母妃給蘭兒縫製的,蘭兒全喜歡。」

熙妃看着剛剛縫補好的廣袖裙,笑着說道:「母妃查了一下大汗國的禮節,雖然沒有說道穿白色是忌諱,母妃覺得還是不落人口舌的好,所以母妃用藍色的線在這衣服上綉了很多蘭花的花朵,你看看可還歡喜?」

寧蘭拿起衣服換上后,走到了熙妃的跟前旋轉了一下,歡喜地說道:「歡喜!好美!謝謝母妃。……」

柔軟的感覺依然,母妃的笑顏還停留在她的心間,母妃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彷彿刻在寧蘭的心頭,清晰而深刻。

蘊兒看這寧蘭穿上了廣袖裙后,整個人都怔呆了好一會兒。

「公子好美哦!」

寧蘭聽過蘊兒不由自主脫口出來的讚美,秀眉皺起,問道:「是不是太顯眼了?」

蘊兒收起笑臉,欲言又止:「這……」

在她的眼中,公主穿什麼樣的衣服會不顯眼呢?

「還是換下吧!就拿本宮平日裏穿的那一件好了。」

「是!」

蘊兒剛剛應下,菱霜從外面隨便走了進來,恭敬地稟報道:「王妃娘娘,閔將軍在外求見娘娘。」

閔將軍?難道是閔睿?他來這裏見他?於理倒是說得過去。現在換下衣服再選他進來,似乎有些浪費時間了。

「宣他在殿裏候着!」

「是。娘娘。」

「蘊兒,替本宮梳妝。」

鳳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秋,膚如溫玉羊脂,柔光若膩,丹唇不點而赤,嬌艷若滴,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淡如秋暮,淡定之中帶着幾縷讓人無法忽視的慧智和冷傲,一股天然而成的冷淡,彷彿是深秋里的月光,一身白色廣袖長裙,素出楊柳細腰身,曼妙盡中顯,舉步間更是步步生蓮!

美,美得冷淡,美的不食人間煙火!這是閔睿看到寧蘭的感覺,怔視片會兒。

閔睿的妻子很美,他也見過不少的美女,卻不曾見過像王妃娘娘這般的,讓人看過第一想到的不是她的相貌美,而是她自身散發出來的那種逼人的貴氣,彷彿刻在了人的心頭一般深刻,雖然她的穿着素淡,卻比那些佩戴金銀的妃子更顯得高貴!

閔睿在菱霜的一聲輕咳中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立即低頭行禮:「末將閔睿叩見王妃娘娘。」

寧蘭看着行禮中的閔睿,一身白色的盔甲,明錚亮眼,面容剛毅,彷如刀削,英俊挺拔,傳聞不如眼見,到是個名副其實的美將軍啊!丹唇淺淺彎,貝齒輕起:「你就是攻打東樓國的閔睿將軍嗎?」

閔睿立即介面回稟道:「回稟王妃娘娘,末將正是。」

寧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大將軍攻打東樓,大獲全勝,對大汗國來說是功臣,大將軍免禮!來人,給大將軍賜坐。」

閔睿行過禮了,人也看過了,想到留下來的確是沒有什麼好說的,便介面說道:「末將叩謝王妃娘娘,只是,天色已不早,末將向王妃娘娘請退。」

寧蘭看了眼天色,聽到閔睿告退之言,自然是高興不過,不由說道:「恩,既然如此,本宮便不留將軍。」

「末將告退。」

在閔睿轉身之際,寧蘭平聲無波地問道:「閔睿,本宮像不像禍國殃民的禍水紅顏啊?」

「末將惶恐,不知王妃何來此言?」閔睿聞言腳步停下,轉身看向寧蘭,不卑不亢地問道,雖然嘴上說的惶恐,神情上卻是沒有半分慌張之色。

寧蘭帶着幾分玩笑的口吻問道:「難道你不是為此而來的嗎?」

閔睿看着寧蘭,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犀利的一個女人,她竟然看出他來此的目的?閔睿接話說道:「末將不敢。末將今日來此只是為了拜見王妃娘娘,一片丹心,望王妃娘娘明鑒。」

「呵呵!閔將軍心意本宮自是知曉,本宮不過與你開個玩笑罷了,你何必如此認真?」寧蘭說道這裏停了一會兒,面色淡笑斂起,繼續說道:「古人云,紅顏禍水,本宮不大認同!一國之主若是明智,自然懂得如何除奸去佞,治理朝政!閔將軍你覺得本宮說的可有幾分道理?」

「王妃字字珠璣,末將受教了。」

閔睿話落寧蘭臉上的笑容也收盡,平靜著一張嬌容,「天色不早,閔將軍退下吧!」

閔睿肅色應道:「微臣,告退。」她是王妃娘娘嗎?難怪格勒會說見到就知道的話。王妃娘娘?閔睿走出蒼穹宮還不望停下了腳步,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她年歲尚輕,卻不簡單,這是閔睿對王妃娘娘的感覺。王妃娘娘身上有着一種銳利的冰冷,還有一種與大王類似的東西,那種東西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

寧蘭走出蒼穹宮的時候,低聲問道:「已經解決好了嗎?」

「是。」

閔睿走後,寧蘭便快速地換下了先前她穿的廣袖群,換上了平日裏穿的衣服,帶着蘊兒快速地向著贗梨宮走去,昏暗的天色,人落進黑暮的淡霧中,向是步入了夢中一般。

在寧蘭和蘊兒走到岔路口的時候,被一抹熟悉的聲音給叫住:「王妃娘娘好興緻,是要散步去嗎?」

寧蘭看着眼伊妃,面色冷沉,「本宮的事情,還不勞你來操心,也不是你過問的起的。」

寧蘭說完,向著贗梨宮的方向走,剛走沒有幾步停了下來。回頭看向跟在她身後的伊妃,目光冷冽,冷聲質問道:「你跟在本宮身後做什麼?」

伊妃笑的幾分得意洋洋:「王妃娘娘錯怪臣妾了,臣妾不知王妃娘娘要去往何處,又怎麼能說是跟着王妃娘娘的身後呢?況且,這宮道又不是王妃娘娘的,臣妾應該有權利行走的吧?王妃娘娘你說呢?」

伊妃的死不承認以及得意洋洋,讓寧蘭心裏一陣溫惱。此刻她要是去了贗梨宮很容易暴露身份,怎麼辦?又走了幾步,伊妃又跟了幾步,這讓寧蘭下了一個決定,不去贗梨宮,這樣去了太危險!

她怎麼回如此巧的遇到她?難道她知道了什麼?還是說只是巧合?

寧蘭對着蘊兒說道:「蘊兒,你去贗梨宮將本宮要看的書拿來,本宮就不去了!」

「是,王妃娘娘。」

寧蘭心裏有些不甘心,她想去見見她的二皇兄,不知道二皇兄的現在怎麼樣了,她心裏擔心。可是,顯然她是去不成了,黑眸深下,思索了下轉身向著御膳房走去。心中雖然氣惱伊妃,卻忍下沒有發作。若不是她的時間緊迫,而她此刻沒有心情,她絕對不讓她有好過的日子!

瀚明聽完稟報,目光冰冷而犀利,沉默了一會兒,問道:「花盆查清楚了嗎?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回稟大王,奴才在蘊兒姑娘離開后,立即檢查了花盆,花盆中沒有任何可疑的東西。」

花盆?她若不是在半道上遇到了伊妃是不是要和那個人私會見面?豈有此理!她這一次,若是再與人有染,若是讓他發現她和別的男人私通,他絕對不會在心軟!

碰的一聲,瀚明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隨即又問道:「她到了贗梨宮還做了些什麼事情?」

「回稟大王,蘊兒姑娘到了贗梨宮后,走到窗口將花盆從窗口端下,后又將窗戶關上,走到書架拿起了幾本書就匆匆的離開了,沒有半分的逗留。」

「有新的發現,立即稟報孤王。」

「奴才遵旨。」

她這個時候去贗梨宮,若真的是去見那個男人……是為什麼?她好像突然安靜了下來,她的心裏到底在想着什麼?不行,他要去贗梨宮親自看看。打定了主意,瀚明向著贗梨宮走去。

菱翠被王妃娘娘差遣到御膳房,等著御廚現做粥湯,感覺有些蹊蹺,越想越不對勁立即。王妃娘娘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故意差遣開她的?大王讓她守着王妃娘娘……王妃娘娘讓她來這裏,又讓冷霜摘冷香花瓣……王妃娘娘該不會逃走吧?菱翠覺得不對勁,立即轉身向外走,剛剛轉身見到寧蘭走過來。

「奴婢參見王妃娘娘。」

「恩。」寧蘭淡淡地掃了一眼面色有些詫異的菱翠。

從她去王贗梨宮突然掉頭來到御膳房,只是因為一個念頭。她明天若是順利,她想在離開前為瀚明和晚妃娘娘下一次廚。雖然瀚明不答應她回國,讓她當時很憤恨,可是,她身為皇家子女,她不是不明事理。

常年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一日為母當終身盡孝,她如今能做的不多。原想化解瀚明和晚妃娘娘之間的矛盾,觸及才知曉,許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也罷!一聲嘆息,寧蘭找來御廚詢問起一些菜式的做法,嬌小的身影在御膳房裏忙碌了起來。

也許,是知道明日要離開,她的心情異常的平靜。

一番忙碌,寧蘭坐了幾道菜肴,一式二份,正要差遣菱翠將它們送到思悔宮和御膳房的時候,蘊兒匆匆地走了過來,神色有些異樣。

「王妃娘娘……」

寧蘭見蘊兒面容上出現了極少有過的凌亂神色,快步走了出來:「出了什麼事?」

蘊兒低聲說道:「回公主,奴婢聽聞大王抓住了一名刺客。」

「刺客?難道……」

蘊兒搖了搖頭,面色嚴肅說道:「奴婢沒有見到,聽說刺客先下已經帶到了御膳房,大王正大審問。」

聽聞蘊兒的稟報,寧蘭的手心不由一緊。這個時候說抓到了刺客?難道是她的二皇兄?會是她的二皇兄嗎?伊妃方才攔住了她……不行,她不能放心!

寧蘭想到這裏走近御膳房,令菱翠帶上了她方才做的膳食,向著御膳房走去。

這個時候,為了避嫌她不該去,可她不能不去,她必須去!

假如有個萬一……嬌容肅冷,步步緊揍,一步更比一步快,腳下的步子彷彿是她忽然加快的心跳一般。然而,當寧蘭到了御書房,御書房卻是空空的,從奴才的口中得知,抓住的犯人在御書房的門口被下令打入了天牢。至於瀚明的去向,不明!

寧蘭放下了飯食,匆匆地趕離開了御書房,回到蒼穹宮等待蘊兒打聽的結果。

天牢中

一陣棒打過後,瀚明森冷無情的聲音響起:「說,你的共犯到底是誰?他們現在在哪裏?」

「呸!」被打的避開肉綻的『刺客』冷冷唾棄地吐出了一口鮮血,目光中寫這滿滿的仇恨,極其冷厲,一陣大笑,帶着滿滿的輕蔑,憤恨地字字重音:「你這個禽獸,要殺便殺,休想從老子的口中得到任何消息!老子告訴你,就算是你殺了老子,老子也不會告訴你!」

格勒憤怒地令道:「放肆!你竟然辱罵大王,繼續打!」

「你確定你的嘴巴有你的命硬嗎?你信不信?孤王有辦法讓你開口!孤王手中還有你們雪陰族的迷魂蠱,你聽說過嗎?」

瀚明話落,『刺客』面色剎變,憤恨的眼神中有着濃郁的驚恐和絕望,破口大罵道:「你……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禽獸,上天會詛咒你這個惡魔的!老子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老子會再來你這個惡魔報仇雪恨的!」

『刺客』說完準備咬舌自盡,不想生死不能自己,被格勒快速地點住了穴道制止了。

格勒動了下嘴角,在瀚明的一記眼神示意下,將藥瓶里倒出來的藥丸,強行地喂進了『刺客』的口中,冰冷地說道:「想死,沒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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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禍涅槃劫:千世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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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山無棱,天地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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