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平靜(一)

第一卷 平靜(一)

夢境停留在曲陽城朝陽之下的血色背影,轟然破碎。

李長安悠悠轉醒,睜開眼,還是那個茅草屋,一運功,劇烈的疼痛從四肢百骸傳來。

「唔~」吃痛之下,嗯悶一聲,卻是立刻聽到一個陌生的稚嫩之聲:「啊!你醒了,你躺着別動,我去叫黃爺爺。」

「肖二叔!他醒啦!」門外傳來呼喊聲,而後便是一陣急促腳步離去。

「來,我扶你~」一雙手伸過來,放在了自己腋下,李長安隨之也是用力,二人合力之下,總算是將李長安拖到了牆邊靠着。

雙全看着眼前蓬頭垢面的人,蹲在他面前,笑着道:「我叫雙全,你叫什麼?」

澄澈的眼眸,溫暖的笑容,剛剛沐浴了血色殘影的李長安被這劇烈的反差吸引,一時看着雙全也不說話。

「唔~不願意告訴我也行,你一定會武功吧,我在河邊找到你的時候你渾身是血,右手還拿着那把黑劍呢。」雙全轉過頭指了指牆邊的渡厄劍。

李長安瞳孔微縮,方才自己拿起渡厄劍后如同瘋了一般,腦海中充斥着無盡的殺意,隨後便是突然昏迷了過去。

「那把劍,整個鎮子裏除了我沒人敢碰呢,黃爺爺說了,這間屋子裏除了我,其他人都不能進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少年天真的語句和疑惑的表情讓的李長安心中古怪,又是疑惑為何眼前此人能接觸渡厄劍。

「我昏迷了多久……還有,這裏是哪裏?」李長安開口道。

「那把劍啊……」雙全還在自顧自的說着。

「這裏,是哪裏!?」李長安突然提高了音量,對於未知的恐懼心理讓他迫切想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啊?哦哦,你問這裏啊,這裏是黎陽鎮……」少年抓着腦袋道。

「黎陽鎮?」

「不錯!這裏是黎陽鎮,距離最近的城市博野還有70里。」門突然被推開,老者攜壯漢一同走了進來說道。

「是你!我記得你說過的!我的經脈還有救!」李長安激動不已,若不是身體劇痛無法動彈,早已衝上去再度逼問。

「不錯,是我說的,但這事不是那麼簡單。」

「告訴我!」李長安沙啞的嘶吼。

「此事稍後再說吧,你如今這副模樣,即便告訴你,你又能如何?」老者道。

李長安聽罷,垂下頭,是啊,告訴自己又能如何?連起身都難,更別提走出這屋子了。

博野……博野……難道是……

李長安突然想起了這個地方,自己曾在和劉松的交談中聽聞他提及過此地,由於距離冀州不遠,四周地勢險峻,丘陵起伏,可稱得上是整個定州最為貧瘠之地,幾乎沒有幫派駐紮於此。

自己竟然走了這麼久……

「我是黎陽鎮的村長,黃石,這位是我爹,黃道元,這位少年,叫雙全,你昏迷的半年裏,都是他在給你喂葯,哦對了,也是雙全在五裏外的小河邊發現你昏迷把你拖回來的。」壯漢開口,一個一個指著道。

李長安聽罷,看着雙全,少年依舊笑着,雙目澄澈似海,人畜無害,如同,劍島之上的自己一般。

「好了,也介紹完了,也該說說你了,那麼,你,是誰?從何而來?為何渾身是血出現在小河邊?」黃石審視着李長安,一字一句道。

半年了……李長安閉上眼,曲陽城的慘叫彷彿還在腦中迴響,這三人看樣子似乎並不知道曲陽城裏的一切,否則僅憑那雙劍便能知自己是誰。

李長安緩緩睜開了眼,雙目出神,透過茅草屋的窗,看着不遠處隨風而動的大樹。

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劍痕密佈的右手,呼出一口氣,緩緩道。

「李長安,從曲陽來,我在曲陽殺了丐幫一眾弟子和兩名護法,重傷了一名長老,被追殺至此。」

閉上眼,李長安長舒了一口氣,秘籍,雙劍皆是已然暴露,再隱瞞已無意義,倒不如一股腦全盤托出,自己經脈盡斷已是廢人,與死無異。

「丐幫?是什麼?」雙全好奇的眼神看着李長安。

「丐幫……」黃道元皺了皺眉,喃喃低語。

「你說,你殺了丐幫兩位護法重傷一位長老還殺了丐幫很多弟子?」黃道元皺着眉問道。

李長安點了點頭。

「那這劍?」黃道元指著渡厄劍問道。

「呵……那是柄絕世兇器,江湖中人無人不想得到他,也正是因為他,我才落得如此下場,如今我已經沒有資格拿起他了」李長安自嘲的笑了笑,方才舉起渡厄劍后自己被殺意瞬間淹沒失去意識,他明白如今內力盡失之下,自己的《菩提心法》停止了運轉,再也無法鎮壓這絕世兇器了。

「可你之前?」黃石突然開口道。

「那是之前了,現在已經沒辦法了,我方才不過是觸碰到了,便將這房間里的一切毀於一旦,你們也看見了,這劍,留在這裏,只會給你們招來殺身之禍。」

「果然如我所料……」黃道元點了點頭,隨後便是對着黃石說了句:「跟我出來」便走了出去。

二人走了,李長安整個身體靠在牆上,盯着對面的渡厄劍,一言不發。

「這劍?有你說的這麼邪乎?我怎麼覺著沒什麼不同啊」雙全走過去,一邊說着一邊把手伸向了渡厄劍。

「不要!」李長安伸出右手呼喊道。

「這不是沒事嗎?」雙全拿着渡厄劍,左看看右看看,虛空還揮舞了兩下,而後抬頭望向李長安。

「你……你能拿起來?」

「對啊!」雙全又揮舞了兩下。

「你有沒有看到血色的場景?」李長安凝神問道。

「什麼血色場景?這不是在茅草屋嗎哪來血色?」澄澈的雙目看着李長安。

「有沒有感覺什麼不舒服?比如血液上涌之類的?」李長安死死看着雙全。

「他不會有事的。」黃道元又走了進來,說道:「他背着你,拿着這柄劍走了五里才把你背回來,整個鎮子裏,別人碰到這劍也會和你一樣,被劍身之上的殺意淹沒,唯有雙全,可以一直拿着這把劍,正因為如此,這半年我才安排他每日來給你喂葯。」

李長安聽罷,心下震動不已,師公曾說過,這絕世魔兵,想要握有他,需得有不含一絲邪念的赤子之心,自己依靠着《菩提心法》的佛性和未出世的赤子之心方才能夠不受殺意影響,如今自己心中對於丐幫已是有了仇恨,沒有了《菩提心法》,這仇恨被渡厄劍放大便會成為無盡殺意。

眼前這年紀和自己相仿的少年,清澈透亮的雙眸,以及善良的內心,渡厄劍竟是在他手上乖巧的如同嬰兒一般。

「這劍,能讓人氣血翻湧,難以抑制,若是定力不夠,便會經脈逆流走火入魔。」黃道元道。

李長安點了點頭,接着說道:「我想問你個問題。」

「你且說。」

「此處是定州邊界,既屬定州,理應在丐幫管轄內,為何我提及丐幫,那壯漢和他,皆是一臉茫然」李長安看着拿着渡厄劍翻來覆去的雙全開口問道。

方才他一股腦全盤托出后,除去眼前這位老者面容微變,另外二人竟是一臉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聽到自己殺了人後,才是面色變了變,着實令他感到疑惑,難不成這定州境內還有不知道丐幫的人嗎?

「丐幫是什麼……我只知道黃爺爺在武當派呆過,是和武當派類似的東西嗎?」雙全一邊把玩著渡厄劍一邊插嘴道。

武當派……

李長安裝過頭看着黃道元,皺眉道:「你是武當派的人?」

黃道元聞言,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而是開口道:「我知道你有數不盡的問題,你只需要知道,丐幫的手並沒有伸到這個鎮子上,而鎮子裏大多都是樸實的百姓,對於江湖,自然是一概不知,這次救你,是有一事相求」

黃道元這麼一說,李長安算是明白了,這個鎮子裏除了眼前這位老者會武功外,清一色都是樸實的百姓,也就是說,這個地方,和數年前的劍島一般,與世無爭。

難怪……李長安看向了雙全,在這樣與世無爭的環境之下成長,自然會懷揣著一顆赤子之心,那能拿起渡厄劍也就情有可原了。

「你們救了我一命,若是我能幫上忙的,自然是在所不辭,何以用相求二字,只是眼下我已是廢人一個,方才因為這劍,又是將經脈二度損傷了一番,如今連站起來都費勁,又能幫上什麼忙呢?」

對於黃道元,以及這個鎮子的人們,李長安心下感激,人在最絕望之時有人給了一些善意,那這善意便會被無限放大,看着眼前玩著渡厄劍的少年,李長安久違的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半年前雙全將你背回來時,我觀閣下,渾身浴血,卻未被殺意吞噬,經脈雖盡斷全毫無逆流之象,不知閣下是否有壓制氣血翻湧,經脈逆流之法?如能告知,老朽感激不盡。」黃道元說着,便是突然抱拳行了一禮。

壓制氣血翻湧,經脈逆流之法?李長安聽得一陣懵圈,自己哪有這方法,方才自己拿着渡厄劍不就是因為氣血翻湧被殺意給吞噬了,以往還有《菩提心法》……

等等!?《菩提心法》?

李長安終於是想到了《菩提心法》,當即開口道:「前輩何需行禮,救命之恩,晚輩本無以為報,但前輩所言,晚輩並不知,只是有一套內功心法,或許可以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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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兩極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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