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玉杯 第六章 監守自盜

九龍玉杯 第六章 監守自盜

支離破碎的琉璃瓦,濺了自己一身的污穢,面前正緊緊摟住腰帶驚慌失措的小宮女,小宮女身旁捂嘴偷笑的另外一群宮女,以及宮女身後一群滿臉怒容的小太監。

王初一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

今日可能遇到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哪裡來的錦衣衛,真是好大的膽子,連雲霞別苑都敢亂闖,這是殺頭的死罪,你不知道么?」

面對正對面一個皮膚褶皺老太監的呵斥,王初一不禁皺了皺眉頭,耐心解釋道:「事情的原委我已說過,至於信不信是你們的事情。」

「說那麼多幹什麼,趕緊把他帶去雲霞郡主那裡聽候郡主發落。」一旁小太監幸災樂禍道。

王初一黑著臉道:「這恐怕不行,我進宮是有要事,可不能在這裡耽擱時間,更何況太后還在等我,若是那邊出了意外,可不是你們幾個小太監能擔待起的。」

「太後會等你這偷窺宮女出恭的淫賊?少花言巧語,大家一起動手將他拿下。」

「就憑你們可拿不下我。」

王初一冷哼一聲,單腳輕點地面青磚,整個人高高躍起。

「你們慢慢玩兒,我先撤了。」

「撤?你撤的了嗎?」

突如其來的一把飛劍直取王初一首級,飛劍之後,一位著一身黃裙的高貴女子縱身躍來。

「想走也得打過我再說。」

「雲霞郡主來了,大家快讓開,以免被郡主的劍氣所傷。」

某位宮女驚呼一聲,太監宮女們四下散開,庭院中只剩高高躍起的王初一,以及飛劍之後的一個黃裙女子。

在王初一第一眼見到女子時候,便不由得愣住。

居然是她?

這下有救了。

輕輕停在半空中的王初一身子輕輕一側,巧妙的避過飛劍鋒芒,在飛劍臨身那一刻,右手中指輕點飛劍劍身,只見飛劍詭異的換了一個方向,深深插進庭院中的一座假山之上,劍身足足沒進一尺,劍柄在後不斷搖晃,發出陣陣悅耳輕吟。

斷然是一把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

「姑娘好劍,真是好劍。」

王初一由衷讚歎。

殊不知這句話落在即將近身的黃裙女子耳中,則聽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淫賊,你說誰好賤?對付你這種淫賊,以飛劍取你狗命是我輩武道中人天經地義的事情,你有什麼資格說賤?」

這句話道完,黃裙已至王初一跟前,一招鎖喉直取王初一面門,並同時微微彎曲膝蓋,正對王初一小腹。

出手便是索命的殺招。

王初一心下微微驚訝,但仍是迅速道:「小姐你誤會了,是我阿,你不記得我了嗎?就在昨天咱倆還在麗春院見過面。」

庭院中遠遠避開的小太監宮女們聞這話,紛紛瞪大眼睛炸開了鍋。

什麼?麗春院?

目睹這一切的黃裙女子瞬間黑臉。

「住口你這淫賊,誰跟你在麗春院見過面?休要胡說八道,我這就取了你的狗命。」

近身那一剎那,王初一直感覺一陣芳香撲鼻,甚至不由自主閉上眼睛深深嗅了嗅。

嗯,真香。

雖如此,王初一手上動作仍不停下,單手輕點女子手肘,膝蓋輕頂少女大腿位置,迅速將兩式殺招化解,眼下正在空中,無處借力,王初一不得不保持這個動作隨同女子一起輕飄飄落回地面。

「小姐武功不錯,只可惜殺機太重,這樣下去容易走火入魔啊。」

被輕描淡寫化解殺招的黃裙女子有些錯愕,就這麼化解了自己的殺招?

不可能,一定是方才的速度還不夠快,被他看出破綻。

想到這裡,女子落地那一剎那一掌拍向王初一胸口,已然用上十成功力,王初一不敢大意,同樣對上一掌,紋絲不動,唯有黃裙女子被掌力反震,倒滑出去三丈之遠,三丈之後,黃裙女子又兩步輕點直取飛劍,誰知到了假山跟前,不論怎麼用力,插入假山的飛劍根本紋絲不動。

被數十雙眼睛直勾勾盯著的女子越是拔不出來便越是心急如焚,只覺臉上一陣火辣,到最後竟沒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哇……你這淫賊欺負人……有種你別走,你就在這裡等我,我這就去找我師父們過來教訓你。」

「我不走。」

王初一一個頭兩個大。

在女子被一群太監宮女簇擁著離去之後,王初一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自言自語道。

「我不走,我用飛的行不行?」

……

在高掛著有鳳來儀四個字匾額的別苑之內,此時熱鬧異常,往來丫鬟僕人絡繹不絕,雖是寒冬,卻溫暖如同春天。

一座閣樓之內,賓客滿堂,正坐在主位的是一位雍容華貴的老婦人,婦人左邊是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著不太常見樣式的衣裳,至於中年男子對面正是兵部侍郎左熊。

左熊之下,才是姍姍來遲的王初一。

看著面前已經溫熱的茶水,與左熊對視一眼,王初一投去感謝目光。

若非這半天時間有這位心思無比玲瓏的侍郎大人坐鎮,王初一十分懷疑自己還能不能好端端的坐在這裡相談甚歡。

最上方的老婦人一番客套之後,直入正題。

面對對面的那位南詔國特使,王初一一本正經道。

「京城之內早在案發的那一日便布下天羅地網,錦衣衛已把守住每個城門,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所以下官十分斷定九龍玉杯依舊在京城中,只要在京城中,便沒有我錦衣衛找不到的道理。」

說完,侍郎左熊與太后一同朝王初一投去讚許的目光,殊不知極少參與這種場合的王初一卻不得不在心裡讚歎一句,蕭無忌這狗頭軍師倒的確不是浪得虛名,上來一句話便將場子鎮住,少了許多麻煩。

只是這時候南詔國特使突然淡淡道:「案發到今天已用了不少時間,可依舊沒有絲毫消息,在下並非懷疑錦衣衛辦事能力,只是我朝那邊頗有怨言,若是再不能給我朝文武一個肯定的答覆,下官擔心,遲早有變啊,甚至在下已聽說不少我朝那邊的風言風語,說是……算了,還是不說為妙。」

「特使大人請但說無妨。」

擁有天朝氣度的老婦人笑著說道,

「此事原本就是我朝疏忽,所以大人並不需要擔心什麼。」

「那,我可就只說了,我朝那邊說是如果天朝上國沒有能力找出九龍玉杯的下落,實在不行,我朝願意派人前來著手解決此事,這也是為了促進兩國交好,否則若是傳進別國的耳朵里,恐怕會說一些不太好聽的風言風語。」

說到這裡,南詔國特使頓了頓。

「所以在下希望錦衣衛能給一個具體的時間,否則在下不好跟我朝皇帝交代,更無法跟我朝百姓交代。」

「這……」

侍郎左熊不由得將目光看向一臉淡漠的王初一。

殊不知此時王初一非但沒有任何緊迫情緒,反而露出一絲讓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

昨夜裡,酒過三巡,飯過五味,送走侍郎左熊之後,錦衣衛內部便只剩下錦衣衛的頭領三人。

彼時已喝的約摸有幾分醉意的蕭無忌笑著對楊虛彥與王初一說了一番話。

「常言說得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可眼下這事兒已頂到錦衣衛頭上了,咱們三個就算平日里再不對付,到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團結起來,否則沒了替咱們遮風擋雨的大招牌,往後的日子可誰都不好過。」

「王初一,我知道你當官的心態,能撈就撈,撈完就走,絕不拖泥帶水,可如果沒了錦衣衛,你又去何處撈?還有你楊虛彥,我知道你不貪財,為人正派,一心只想盡忠盡責,可還是那句話,沒了錦衣衛,難不成你甘心做一個普通侍衛?至於我那就簡單多了,我蕭無忌只想背後出出主意,過點安穩日子,所以這一次,咱們不得不聯合起來,共同扛過這一關。」

「接下來我說的,可能有點駭人聽聞,但不得不承認這種可能性極大,等我說了這個想法之後,你們再決定咱們三兄弟要不要聯手……」

……

面對南詔國特使的咄咄逼人,王初一不急反笑。

這倒讓左熊及太后極為納悶。

南詔國特使道:「王大人笑的這麼開心,莫非已找到了九龍玉杯的線索?」

「那倒不是。」

因為早有準備,王初一不驕不躁站起身,緩緩走到了男子身後。

淡淡說道:「只是覺得有些滑稽可笑而已,我堂堂天朝上國,怎會追查不到區區一隻九龍玉杯的下落?說的難聽點,九龍玉杯固然是好東西,可那也許是對於南詔國來說而已,我朝文武還真不一定看得上。」

「哦?」

男子眯了眯眼。

「那大人是什麼意思?」

王初一又道:「因為特使大人你說的太過兒戲,所以我才笑,為了一隻飲酒的杯子何須南詔國親自派人來調查?這樣豈非讓天下人覺得我天朝無人?」

眼下氣氛雖不至劍拔弩張,卻已有三分針鋒相對之意。

太后正欲岔開話題,卻突然被左熊示意王初一接著說下去。

「九龍玉杯在金鑾殿上失竊,錦衣衛當負主要責任,故此,這件事情不需特使大人費心,再有一個月時間,定將九龍玉杯完好無損交到特使大人手中。」

「此言當真?」特使目光灼灼。

王初一風輕雲淡說道:「太後面前,本官怎敢胡言亂語?只是還有一點,九龍玉杯究竟被何人所盜現在還沒有定數,也說不定是特使大人中途得罪了什麼人,才有今天的一切,所以我提議從今日開始,特使大人還是不要住在國賓樓的好,這也是為了特使大人的安全。」

「那王大人你說我該住哪裡?」

「我看不如就住在錦衣衛總部好了,我錦衣衛高手如雲,定能保證特使大人安全。」

……

……

「這怎麼可能?」

在蕭無忌道出心中猜測之後,楊虛彥身軀一震。

被左熊道以錦衣衛狗頭軍師的病秧子公子哥兒老謀深算一笑。

「沒什麼不可能的,我已暗中派人調查過南詔國特使這群人的一切,倘若真是我猜測的那般,王初一明日進宮定會受到許多刁難,若是回答不好,後面將會更難收場,就按我說的那般,先壓制住他們的銳氣,隨後再提出讓他們搬出國賓樓,來我錦衣衛,他若拒絕,更證明心中有鬼,他若同意,則正中下懷。」

「進了我錦衣衛的大門,一舉一動便受到我們的掌控,到時候我們再如此……這般……」

一陣低聲細語之後。

臨時達成合作的錦衣衛三大巨頭同時展顏,會心一笑。

從未如此與楊虛彥近距離接觸,短暫達成和解的王初一推開房門,輕輕躍上錦衣衛三層閣樓。

汴京城萬家燈火,星星點點,一派祥和。

細聽風雪之下,王初一收斂了一貫的玩世不恭,長舒一口氣緩緩道。

「難不成是在監守自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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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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