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玉杯 第四章 藥方

九龍玉杯 第四章 藥方

「是不是單純喝酒大人你自己心裡難不成沒點數?」

屁顛屁顛跟上來的黃牙老頭兒冷不丁嚇了王初一一跳。

「去你娘的,你是陰魂不散的幽靈嗎?怎麼天晴下雨都有你?」

王初一滿頭黑線。

黃牙老頭兒委屈道:「我是大人你的下屬,不跟著大人你跟著誰?」

「跟你的楊大人去,老子今天看到你就有氣。」

「別啊,大人,正是楊大人來讓我叫你回去,說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那小子除了找我麻煩之外還能有什麼要事?」王初一咬牙切齒。

只是這時候老頭兒卻道貌岸然道:「是關於九龍玉杯的事情,上頭催的緊,楊大人一個人可拿不定主意,事關兩國交好,若是出了什麼差池,莫說是大人你和我,就是整個錦衣衛都擔待不起,得,到時候別說大人你那十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了,就是咱們脖子上這顆腦袋能不能保住都還不一定。」

「唔……」

王初一眯了眯眼,並不曾注意到老頭兒在說完這句話后眼角餘光不停打量其神色。

在確定這位才挨了一頓揍心裡不爽的大人已經成功著道后,老頭兒才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王初一揉了揉差點沒摔成八瓣的屁股撇嘴道:「這事兒不是交給楊左使和蕭右使全權處理了么?堂堂錦衣衛的兩大指揮使,朝廷的左膀右臂連這點事兒都辦不好?」

黃牙老頭兒差點沒嚇得一個趔趄。

這麼大的事情到了眼前這位這裡居然成了這點事兒?若這件事情都算小事,那究竟什麼事情在面前這位眼裡才算得上是大事?是摟著麗春院那些個小娘子的腰桿載歌載舞,還是沒臉沒皮的見著銀子就往自家口袋裡揣?

老王滿是鄙夷。

心道錦衣衛的弟兄們都覺得老頭子我是個財迷,可真跟面前這位比起來,嘿,那差別可就大的沒邊了。

才擺出一副正色臉的老頭兒立馬辯解道:「請大人你回去正是蕭大人的意思。」

「方才你不是說楊虛彥請我回去?」

王初一冷笑。

「怎的到了這裡就成了蕭大人請我回去?老頭兒,你這傢伙不老實呀,人雖然長得磕磣,可肚子里的花花腸子卻不少。」

老頭兒急中生智道。

「是蕭大人在背後出謀劃策,楊大人負責傳話而已。」

……

錦衣衛總部別苑之內,陸陸續續進出下人數名,手中皆端著制式一樣的托盤,只是當房中貴客瞧見那托盤之上的物件兒時候,不由得瞪大眼睛滿心疑惑。

即便正坐在自己對門身體孱弱的錦衣衛右使蕭無忌,除了面色蒼白,時而咳嗽之外,並無其他不妥,兵部侍郎左熊仍是按捺住好奇心打趣著說道:「本官不會武功卻也聽說過武道一途的返璞歸真四個字,說的是越是厲害的高手,出招越是簡單明了,是不是這麼回事兒。」

聞言,正坐在左熊對面的蒼白公子臉上沒來由的泛起一絲紅暈,蕭無忌直言了當尷尬道:「咳咳……左大人有什麼要說的儘管直說就是,只怪下官不知大人今日親自到訪,提前也沒個準備,故此看起來的確是稍微簡陋了一些,只有一些家常便飯,還請大人莫要嫌棄。」

蕭無忌特彆強調了家常便飯四個字。

兵部侍郎左熊強忍住翻白眼的慾望,瞄了一眼面前桌上可能連尋常人家飲食都不如的飯菜,心道今日這次拜訪多半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坑,來容易,想走可就沒那麼簡單了,不說從自己身上扒層皮下來,最起碼也要脫幾層衣裳才能從錦衣衛總部走出去。

「蕭大人說笑了,你我二人都是寒衣出身,沒什麼東西是沒吃過的對不對?反而因為當官當的太久,大魚大肉吃多了,再回頭來看這些小蔥拌豆腐,兩文錢一斤的濁酒,反而有些懷念了,原本就琢磨著什麼時候告老還鄉,再過回以前的日子,每天豆腐白菜青燈沽酒,沒想到今日居然在錦衣衛總部吃到了,這可真令我大喜過望。」

說罷,左熊毫不謙虛的從一盆湯里撈出了一片薄如蟬翼的豆腐下嘴。

「痛快,真是痛快,還是當年的味道,還是熟悉的感覺。」

「哦?竟有如此美味?」

蕭無忌故作詫異,又嘖嘖道:「要不怎麼說是兵部侍郎呢,左大人果然不同尋常人,唉,咱們朝廷之中像左大人這般的清官已經不多了,好在大人喜歡吃,咱們錦衣衛啥都沒有,就豆腐多的很,保管大人吃個夠,來,我替你夾。」

一邊說話一邊不住的往左熊面前的飯碗里加菜,不多時候左熊面前的青花瓷碗已經填滿冒著熱氣的豆腐。

「唔,夠了,夠了。」

「那怎麼夠呢,好不容易來一趟,喏,這裡還有炸豆腐,拌豆腐,還有豆腐腦呢,喜歡吃就多吃點。」

侍郎左熊感受著錦衣衛右侍的濃濃,熱情,強忍住胃裡的翻湧言不由衷道:「夠了,真夠了,人上年紀了,吃不了那麼多,還得留下身子骨為朝廷鞠躬盡瘁呢。」

直到這時候蕭無忌才停下筷子,又為左熊斟滿酒杯,這才唉聲嘆氣道:「大人自然是應該保重身體為朝廷敬忠效力,我錦衣衛何嘗不是以身作則為陛下排憂解難?大人吃慣了山珍海味,自然無比稀罕這一頓豆腐宴,可我錦衣衛替陛下出生入死做的可是體力活,坊間的屠夫尚且每天要吃三斤肉,可我錦衣衛為了縮減開支,不得不頓頓白菜豆腐,若是一天兩天還好,可若是時間長了,莫說是打打殺殺,恐怕就是連提起郁鸞刀都費勁,這樣下去,又如何成為陛下的左膀右臂呢?」

飲下一口濁酒的侍郎左熊一聽這話,心道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不愧是朝廷中出了名的錦衣衛狗頭軍師,就連問自己這掌管兵部的侍郎要錢都變著法兒的玩兒花樣。

若是將這份心思放在追查九龍玉杯的事兒上,又何以到達這種連皇帝都親自督促自己跟進錦衣衛辦案的地步?

年近花甲的侍郎左熊抬了抬眼皮道:「朝廷不是剛剛才發了這個月的經費?怎的蕭大人這麼快就吆喝沒錢了?」

蕭無忌痛心疾首道:「唉,大人你是有所不知,下官亦是有苦難言,九龍玉杯牽連甚廣,所耗費的人力物力又怎如大人想的那般容易理得清?單單是這半個月跑死的馬都有五六匹了,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也不怕大人你笑話,現在還能吃的上白菜豆腐,說不定再過些時候白菜豆腐都吃不上了,到時候錦衣衛上上下下幾百號人可都得喝西北風去了。」

如同句句發自肺腑,縱然是在官場摸爬滾打幾十年的左熊都不得不讚歎一聲好演技,若是將這做戲的功夫拿在做官上面去,那還不得平步青雲?

「這……這可倒難為我了。」

左熊犯難。

「眼下朝廷用錢的地方還有很多,錢倒是有,可若是沒個堂而皇之的名頭,難不成就這樣死乞白賴的去要?」

「凡事總得商量一下才有結果嘛,我看實在不行就這樣,咱們錦衣衛不是剛剛來了一位新官嗎?據說王大人還跟朝廷之中某位大人物關係匪淺,這錢我去不一定要的來,大人你一個人去也有些難為你,不如就這樣,叫上咱們這位王大人跟大人你一起去要錢如何?」

「唔?」

左熊愣住。

「不知這位名動京城的王大人現在何處啊?」

「來了來了,算算時間約摸已經快到了。」

……

聽聞是右使蕭無忌相請,這讓王初一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

雖說自己這總指揮使除了胡吃海喝,動用錦衣衛公銀,順道去麗春院喝了一頓花酒之外,並未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可一想起楊虛彥那張臭臉,王初一便沒來由的不快。

琢磨著能不要跟這傢伙打照面就不要打,免得見了面你來我去少不了掐一次架。

至於自己,雖說掛了一個總指揮使的名頭,可誰都能看出來根本就是個吃糧不管飯的,也未必見得就有人對自己心服口服。

好在他王初一也不在意這些。

聽老王說是蕭無忌請自己回來,王初一倒沒那許多顧忌,自上任之後與蕭無忌不過打了兩次照面,便讓王初一對這位病殃殃的癆病公子留下了深刻印象。

王初一猶記得上任第一天便是蕭無忌與楊虛彥親自迎接自己。

相對於楊虛彥的冷淡以及不卑不亢,蕭無忌倒是顯得圓滑許多,上來就是熟絡的一通天花亂墜介紹,直說的王初一分不清東南西北,隨後又是好酒好肉招待,直喝的王初一不由分說拿起蕭無忌的左手,將食指中指放於脈搏處一邊替蕭無忌診脈,一邊感同身受道:「老哥啊,你這幅身子骨病的可不輕啊,好在老弟少年時曾偶遇仙人,給老弟留下一幅治病良藥,號稱能祛天下邪病,我這就寫出來找人去抓藥。」

說罷便大袖一揮,找來紙筆洋洋洒洒寫下藥名數味,完事兒后讓老王拿著這副藥方去抓藥。

後來據說那位京城出了名藥到病除的大夫費了很久功夫,終於才解釋清楚世間根本不存在什麼龍鞭,麒麟鞭,鳳凰鞭這種東西。

面對事後老王的一臉幽怨,王初一隻是頭也不抬道:「蕭無忌這傢伙一看就知道很假,我給他的藥方又怎會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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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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