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清風起漣漪 第一章 元年(上)

第一卷 清風起漣漪 第一章 元年(上)

新的朝陽,新的一天,去愛上自己第一個看到的女孩。

青年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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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時分,一個上身赤裸的青年從東方漫步而來,腰上隨意地紮起來的獸皮帶着泥土,手上的一把尺長的骨劍上有成片的黑斑。

他沿着淇水,踏着黃土,從黑暗而來,向光明走去。

微風吹散了他散亂的長發,他稚嫩而帥氣的臉龐看起來疲憊且憂愁。

前方有一個部落,裏面出來一個女孩,可能是趁天未亮偷偷去河邊洗漱。

新的朝陽,新的一天,去愛上自己第一個看到的漂亮女孩。

看到女孩黝黑粗糙的臉蛋,青年如此對自己說。

隨着天空的漸亮,女孩子也注意到了面對而來的青年,也注意到了青年額頭兩側顯眼的兩隻寸長的黑角,驚恐地調頭跑回部落。

不久,部落里響起刺耳的鳴笛。

這是敵襲的警報。

上古時代,有兩大種族,魔族和人族。額頭上有角的是魔族,額頭上無角的是人族。

近月來,人族部落出現了一個魔族屠夫。

所見之人,行者盡殺。

行者盡殺,其含義就是,能夠走路的不留活口,所到之地,所到之處,只剩幾處未學會行走的人族孩童哇哇啼哭聲。

這或許是屠夫僅存的善良,也或許僅僅是喜歡嬰兒哭聲罷了。

隨着太陽的冉冉升起,天空越發的湛藍,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悶熱起來,部落里的古樹一動不動。

魔族青年駐足在部落里最大的房屋前面,用不知是哪個人族身上的獸皮擦乾淨了自己的骨劍。他的腳步在這裏遇到了在比在部落入口還要大的阻礙。

不過,他們都死了。

上古時代的房屋,其實大多是木頭做出的大帳篷。

地面上豎立幾根木樁,再架些竹木做成地板,這樣可以在睡眠時抵擋地面的野獸和濕氣。地板上再立木柱和架橫樑,用樹枝和乾草做出牆面和屋頂,有條件的人在牆麵糊上泥土做成土牆。

這間有土牆的房屋的主人毫無疑問就是這個部落的族長,青年漫步而入。

房屋雖大,敞亮但並不寬敞,到處掛這各種獸皮,獸牙和器皿,甚至還有一把巨大的木弓。

此時屋裏正坐着一位懷抱嬰兒的人族婦女,婦女身穿雪白羊皮製成的衣群,清秀白麗的面孔凝重地盯着門口而入的魔族青年,幾個月大的嬰兒正在熟睡。

人族婦女抱着嬰兒的雙手露著青筋,可見她內心此刻定是緊張萬分。

這個部落叫畜牧氏族。

這間屋子是畜牧氏族的首領力牧的屋子,人族婦女是力牧的妻子,嬰兒是力牧的兒子。

「我愛您,漂亮的夫人。」

魔族青年率先開口,聲音略帶嘶啞地說道:「這是我第一次表白。」

然後他禮貌且充滿期待的站立在人族婦女面前。

新的朝陽,新的一天,去愛上自己第一個看到的漂亮女人。

是的,在看到人族婦女的時候,他又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沒想殺人如草介的魔族屠夫,竟然是一個如此稚嫩且滿口胡言的少年。」人族婦女死死地盯着魔族青年。

「我太累了。」

魔族青年疲憊地說:「我從河間平原走到太行山,從黃河走到淇水,漫長的道路和不斷的殺戮使我精疲力倦,我麻木的心靈也變得渴望溫暖。」

「兩族舉族交戰,魔族卻在後方殺人老弱。面對外面我去死的族人,你跟我說渴望溫暖?」人族婦女嗔目切齒罵道,「魔族還有一點良知嗎?你們就是這個世界的渣滓!天神會懲罰你們!」

的確,魔族少年能在人族腹地大搖大擺地行走月余,其原因就是人魔決戰,此時人族青壯高手盡在戰場。

「額……不要別生氣啦。漂亮的夫人,在看到您的瞬間,我認為我們可以放下種族恩怨,放下仇恨,然後開始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魔族青年寞落一笑,像個失戀的孩子。

面對魔族青年的羞辱,人族婦女氣急反笑說道:「別說廢話了,動手吧。想必我人族留守的高手也快要到來,我夫君在戰場定會英勇殺敵,我皇將來也會屠滅魔族為我和我的族人報仇血恨!聽聞閣下行者殺盡,只求放我兒一條生路。」

「呵呵,不要着急,能和您聊天是我此生的榮幸。」

魔族青年毫不在意地笑嘻嘻道,「你會死的,關於你的兒子,其實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目的?」

「你要如何對待我的兒子?」人族婦女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魔族少年,仇恨的眼神中多了一點疑惑,手中更加抱緊懷中的嬰兒。

「稍等。」

魔族青年收起骨劍站在原地,就看他雙手掌心向前,先是虛空一推,伴隨着一陣空間波動,便見人族婦女手上的嬰兒憑空消失。

然後魔族青年虛空一抓,一個光禿禿的、胖嘟嘟的、幾個月大的嬰兒突兀地出現他在了手中。

嬰兒哇哇大哭,額頭上沒有魔角,肚子下的小雞兒隨風飄蕩。

這個嬰兒不是人族婦女手上熟睡的嬰兒!

「撕裂……空間?」人族婦女驚詫地盯着魔族青年,「你,你到底是誰?你將我的兒子怎麼樣了?」

撕裂空間。

當你對某種力量的掌握達到了極致,甚至到撕破了空間,這時候你才進入了當世絕世高手的行列。

人魔兩大種族,號稱部落上萬,人口近百萬,但是能夠撕裂空間的人不足萬分之一。

魔族青年並沒有理會人族婦女的問題,而是抱着嬰兒走近人族婦女,對着嬰兒溫柔地說:「弟弟不哭,餓了一天了,來讓媽媽喂你點奶。」說着,就上前要把嬰兒送到人族婦女懷裏,企圖掀開人族婦女的羊皮上衣,使之哺乳嬰兒。

人族婦女本能地用雙手手護住自己身體,恐懼地問:「你到底是誰?這嬰兒又是我們哪個人族孩子?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已經告訴你了呀!我是他哥哥,他自然是我的弟弟。」

魔族青年詭異一笑:「而且呢,以後你就是他媽媽了,快點餵奶吧,餓了很好幾天呢。」

魔族青年想把嬰兒再次塞在人族婦女懷裏。

人族婦女一愣,瞬間歇撕底里大笑道:「哈哈哈,雜種!原來你是個雜種,你們是人魔雜交出來的雜種!」

人族婦女瘋狂推開魔族少年,一手把嬰兒仍在地板上。

魔族青年後退不及腳下一空坐倒在地,嬰兒也被摔出不遠,疼得嚎啕大哭。

「不喂就不喂,激動什麼,生氣老的快,哼!」

魔族青年一臉不滿地爬起來,並撿起嬰兒,輕輕咬破自己的手指,將流血的手指塞進嬰兒嘴裏,魔族青年用最溫柔的語氣勸嬰兒道:「乖弟弟,快吃快吃。」

鮮血在嬰兒吮吸的嘴裏,流出來,順着臉流到脖子上,流在地上,

有一種詭異的美麗。

「我的兒子呢?」人族婦女徹底放棄掙扎,祈求說道,「求求你放過我兒子!」

「不要着急,我說過,我弟弟就是你兒子。」魔族青年耐心地對人族婦女說道。

「你當我傻嗎?我的孩子我自己會不認識嗎?」

「所以,我在等那些來救你的人族。我在大地上走了一個月,終於遇到了有身份有地位而且美麗的你。」

「也只有你才配昨晚弟弟的母親。」魔族青年神秘地笑道,「等到人族高手過來,讓他們以為這是你的孩子,人族大首領力牧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脈!這樣,你們人族就會好好養育我的弟弟。」

「至於你兒子,被我扔在了淇水上一塊木板上,也不知道會漂到何處。」

人族女人一愣,喃喃道:「殺人誅心……殺人誅心。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讓我族人去養育自己仇人的弟弟。為什麼這麼做?你……這個雜種!你還我兒子!」人族婦女狂罵着。

在上古時代,一個沒有母親的兒子,基本意味着死亡。

「請不要雜種雜種的,就算我愛你也不行。我和弟弟可都是最純粹的魔族血脈,至於我弟弟為什麼看起來是沒有魔角的人族?」魔族青年無奈笑道,「我知道的也不多,我來這裏也只是服從我父皇的命·令而已。」

「父……皇?你是魔皇蚩尤之子!!?」

人族女人感覺意識混亂了,崩潰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不會成功的。我皇回來一定會看穿這嬰兒不是純粹的人族。而且等我夫君歸來,也一定會認出這不是他血脈相連的兒子,你是不會成功的!」

「至於姬軒轅會不會認出來,我不知道。但是我猜,你的夫君一定死了,可能現在已經涼了。」

魔族青年燦爛地笑着,像一個陽光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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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首領他……他涼透了。」

在一塊巨石後面,一個人族武士跪抱着一個雄壯威武身高二丈的人族大漢的頭顱。

大漢手中一把手臂粗的精銅大弓,大弓長約三丈,比大漢還長。

這一定是一個蓋世英雄,絕世射手!

但是他死了。

全身發藍,還冒着冰氣,被貫穿了心口,透心涼。

「長老,首領他一箭射穿一隻暴熊,但是也中了另外一隻巨大冰狼王的絕對冰域,被冰凍后一狼爪穿透了心臟。嗚嗚嗚……」

人族武士悲愴地對身邊族老哭訴道:「長老一定要為首領報仇啊!」

年邁的長老拄著一支羊頭拐杖,駝著背,看起來有一百多歲,滿臉的風霜都是長老閱歷和智慧的象徵。

要知道在上古時代活下去,你要面對大自然,面對野獸,面對敵人,面對飢餓,面對疾病。

活着越久,就越是逆天的強者。

此時的長老也是一臉悲傷:「首領是犧牲在了戰場上,自然是我們畜牧氏族的圖騰!我們要永遠緬懷他!」

「長老要為首領報仇啊,那隻冰狼王還在屠殺我們人族!」人族武士指著前方一隻巨大藍色冰狼。

長老無奈的看向冰狼王。

(你特么老讓我報仇,你行你上啊!)

這隻數十丈高冰狼王先是吐息藍色冰氣,弱小的人族就直接被凍成碎渣,強大的人族也會被控制頃刻,旋即就被狼王一爪子拍死。

戰場上到處都是人族,魔族,和各種被雙方馴服的野獸。

頭上有角的魔族肉身強大,一般拿着巨大的武器,武器可能是巨大的石斧,也可能某種遠古巨獸的巨骨,橫掃一切。

人族雖然相比來說弱小,但也不是沒有力量,尤其是有些人族能控制風雨火電等大自然的力量,威力十足,不可小覷。

加上雙方都有各自馴服的巨獸,戰場上甚至傳說中的有五爪神龍飄過。

人族與魔族的戰爭陷入膠着狀態。

戰場以神山泰山為中心,四周蔓延,大的一望無際。

到處是死亡,爆炸,烽火,每一刻都有無數的生命消逝。

這,就是人魔兩族決戰之地---涿鹿。

這兩個畜牧族所在的巨石距離神山泰山也是有數十里之遙,但殺戮仍然慘烈無比。

長老敲了敲拐杖,渾濁的眼眸瞬間變得犀利起來,嘴裏發出不知名的音節。猛然,羊頭拐上浮現出無數莫名的符文,變化無窮,最終在拐上合成一支獨角山羊虛影,隱匿在巨石後面。

頃刻,長老見時機成熟,舉起拐杖直指遠處的冰狼王,拐上虛影順勢而飛,由小變大,羊角直衝冰狼王。

正在吞食人族的冰狼王處於對危險的本能反應,向右急速偏移。

結果,獨角山羊虛影的獨角只是刺穿了冰狼王前腿,然後虛影消散。

冰狼王滄然怒吼地看向長老,後腳生風直奔而來,附近與雪豹拚鬥的巨牛看到冰狼王受傷,當即轉向用小山般的身軀撞向冰狼王,雪豹也乘機撕咬巨牛後腿。後來又有其他巨獸和人魔兩族加入,交戰又進入白熱化。

不多時,遠處傳來了一聲飽含憤怒和不甘的狼嘯,彷彿在控訴著遠程法師的無恥。

觀察到事已至此,長老深呼一口氣,身體更加佝僂,聲音嘶啞地對人族武士說道:「那頭小狼能不能死就聽天由命了,快把首領的屍身藏起來,戰爭結束以後交給夫人安葬吧。」

此時的兩人卻不知後方畜牧一族已經被一個魔族青年,幾乎殺光殆盡。

「是,長老。」

望着深陷戰局的冰狼王,人族武士深知年邁的長老已經儘力了,畢竟族中最強大的首領就是死在了那隻冰狼王的爪子之下。

而且在這場戰爭中,能活下來的生命會有幾許?一隻受傷的狼王也許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人族武士痛苦而茫然地說道:「長老,戰爭什麼時候結束啊?咱們部族出來的武士就剩下咱倆了。跟我爭奪翠花的大壯替我擋下魔族的巨斧,也死了。」

人族武士不停的哭泣著。

「戰爭勝負的決定因素不在這裏啊。」

長老渾濁的眼睛望着天空中漫步走向神山的白衣男子說道:「我皇勝,魔族滅。我皇敗,人族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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