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庭招安

美猴王怒氣沖沖地舞著如意金箍棒打出幽冥界之後，忽然腳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猛的跌了一跤。美猴王氣得大叫了一聲「呔」，打了個哆嗦醒了過來，才發現剛剛的都是夢。等回過神來后，他從地上站起來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那四健將看到美猴王醒了，趕忙與眾猴叫道：「大王，您昨日喝了多少酒？睡這一夜，怎麼這才醒來？」美猴王揉揉眼睛，說道：「昨日睡覺不小會兒，我迷迷糊糊夢見一黑一白兩個人，來此用鎖鏈鐵枷勾我，把我帶到那幽冥界城門之外。這我卻才醒悟是陰司地府的勾命人來鎖我……」那四健將連忙驚呼問道：「那怎是好？大王您可有計策應付？」美猴王冷笑了兩聲，說道：「要什麼計策！當時我知道他們是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后，我便顯出神通，將那些鬼卒鬼兵一通亂打，直嚷到森羅殿，與那十王爭吵，還將我們的生死簿子看了，但凡有我等名號的，俱是被我勾了。從今往後，我們便都不伏那廝管轄了。」眾猴聽后，俱是歡喜無比，紛紛向美猴王磕頭禮謝。從此以後，山中猴子多有長生不老者，皆是因在陰司無名之故也。

美猴王說完這些，那四健將提議道：「大王打冥王、毀簿冊如此神武之事，如果沒人為大王慶祝，那豈不痛哉？」美猴王連忙問道：「那依你而言，又該如何？」四健將提議道：「大王何不派人告知七十二洞妖王與您結拜的幾為大王？讓眾人與大王同樂？」美猴王聽后，喜不自禁地說道：「你們說的很有道理。小的們，聽我旨意，快去將這件喜事與我告知那七十二洞妖王和我那幾位弟兄。請他們過來喝酒。」那些小猴子連忙上竄下跳地去為美猴王傳話給七十二洞妖王；美猴王又命四健將去報知自己那幾位結拜兄弟。那七十二洞妖王聞得此信息，立馬被嚇得魂飛魄散，心想：「這隻死猴子，居然連生死輪迴都奈何不了他，自己又如何能夠逃得出他的手掌心。」慌忙命手下的小妖們準備大禮，與自己一起到水簾洞參見美猴王。出了洞府，那七十二洞妖王運起法術，拚命往水簾洞趕，就恨自己不能立馬飛到水簾洞去，生怕慢了一點，就被那該死的猴王用那鐵棒毒打一頓。他們可受不起那東西，一碰到就死，一磕得就傷。就因為美猴王這一番話，花果山方圓百里之內都被他弄得雞飛狗跳；沒過幾日，美猴王那六位兄弟又來拜賀。他們因聞得美猴王銷名之事，個個俱是歡喜，紛紛向美猴王道喜，幾個推杯換盞不停。正當大家喝得高興，那獅駝王突然放下手中的羊腿，問美猴王：「賢弟，你可曾在那些生死簿上要到幾位哥哥的名字？」那幾位妖王放下手中的美食，豎耳靜聽。美猴王吃了一口菜，喝了杯酒，舔舔嘴說道：「四哥，俺老孫一時糊塗，只記得塗了猴類的名冊，卻忘了幫幾位哥哥查一下了。下次老孫一定幫幾位老哥找一下，下次一定……」幾位魔王聽了，各自的臉色都不停變化。那鵬魔王心裡感覺十分不高興，他一口乾了杯中的美酒，說道：「七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怎麼說都是兄弟一場……」美猴王聽到鵬魔王這麼說，心裡就不樂意了，這天不怕地不怕的猴子看著鵬魔王的眼裡也微泛凶光。牛魔王見狀，心感不妙，怕那猴子發起狠來，連忙發話岔開鵬魔王：「三弟你喝多了。咱們大家都是兄弟，有什麼對不對的，七弟不是說下次幫我們找一下嗎？來，大家喝酒，喝酒。」鵬魔王見當大哥的牛魔王如此說了，也就只好閉嘴不說了，美猴王也收回了那嚇人的眼光。他們幾個又舉杯喝了幾輪之後，就淡淡地散了……

……

這日，高天上聖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駕坐金闕雲宮靈霄寶殿，聚集文武仙卿上早朝之際，忽有丘弘濟真人出班啟奏，拱手低頭說道：「萬歲，通明殿外，有東海龍王敖廣進表，聽天尊宣詔。」玉帝聽后，立馬傳手傳旨：「著宣來。」殿前傳話官接著傳話喊道：「宣東海龍王敖廣進殿。」在凌霄寶殿外急得團團轉的敖廣聽到玉帝叫傳，立馬手呈奏本，虛跑至殿中，跪叩玉帝，喊道：「小神東海龍宮敖廣，叩見玉帝。吾皇萬歲，萬萬歲！」玉帝一手捋著鬍子，一手擺手示意敖廣起來，說道：「龍王，起來吧。來人，把奏摺呈上來。」一旁的引奏仙童連忙跑至敖廣身旁，把奏摺接過來，送至玉帝的案桌上。玉帝翻開奏摺，只見上面寫道：

「水元下界東勝神洲東海小龍臣敖廣啟奏大天聖主玄穹高上帝君：近因東海傲來國花果山水簾洞洞主天生妖猴孫悟空者，欺虐小龍，強坐水宅，索要兵器，施法逞凶；強要披掛，蠻橫無理。還驚傷水族，唬走龜鼉。四海龍王俱敵不過這妖猴，心驚膽戰，恐慌之極，為保一眾性命，臣敖廣舒身下拜，獻神珍之鐵棒，鳳翅之金冠，與那鎖子甲、步雲履，並以禮送出。但他仍弄武藝，顯神通，將東海攪得天翻地覆，日月無光。這妖猴果然無敵，甚為難制。臣今啟奏，伏望聖裁。懇乞天兵，收此妖孽，庶使海岳清寧，下元安泰。奉奏。」

玉帝看完，將奏摺放在案桌上，又問東海龍王：「龍王，可再說一次當時的情形？」東海龍王回話道：「回陛下，臣給您細細說來。」然後東海龍王又將美猴王到東海龍宮強索兵器的事情說了一遍。玉帝細細聽來，聽完東海龍王的敘述，他沉思良久，突然一拍驚堂木，下令道：「著龍神回海。聯即遣將捉拿妖猴！」敖廣聽后，連忙叩謝玉帝，退出凌霄寶殿，返回東海龍宮。

此時，東海龍王剛走，又有葛仙翁天師出列啟奏，低頭拱手說道：「啟稟萬歲，殿外有幽冥司秦廣王齎奉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薩表文進上。」玉皇大帝聽到「地藏王菩薩」的名號時，先是愣了一下。他記得當初，地藏王菩薩還沒代表佛教去掌管陰曹地府和輪迴六道之前，在佛教之中的地位和佛法修為是僅次於如來佛祖的。據說地藏王菩薩是因為和如來佛祖鬥法爭奪教主之位，結果他棋差一著，輸了，心裡咽不下去這口氣，才氣憤到發誓要下地獄去；還發下了「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毒誓。不過那地藏王菩薩到了地獄之後，那裡的鬼魂的確少了不少，還安分了許多，再沒有鬼魂敢鬧事了。

玉帝拋開腦中的想法，擺手說道：「宣冥王上殿。」一旁的仙童向殿外喊道：「宣冥王進見。」殿外的傳話官們一個個向外傳去。

外面六神無主，急得滿面大汗的秦廣王聽到玉帝傳喚，連儀態都忘了，小跑著上殿來，大喊道：「陛下，為小臣作主……」秦廣王還沒來得及再次開口，一旁的天蓬元帥就指著秦廣王說道：「大膽，你上殿來，居然連禮都不行了，你真是……」玉帝見秦廣王如此不注意儀態，想必是事態嚴格。他擺擺手說道：「慢！天蓬元帥不必太過激動。可能秦廣王因事態緊急，忘了禮節也是有的。」玉帝又轉頭對秦廣王說：「將你的奏摺呈上來。慢慢說。」秦廣王氣喘吁吁地抬起雙手將奏摺交到傳言玉女手上后，叩頭謝玉帝不降罪之恩。傳言玉女小心翼翼地將這奏摺交於玉帝手上。玉帝立馬打開奏摺，上面寫道：

「幽冥境界，乃地之陰司。天有神而地有鬼，陰陽輪轉；禽有生而獸有死，反覆雌雄。生生化化，孕女成男，此自然之數，不能易也。今有花果山水簾洞天產妖猴孫悟空，逞惡行兇，不服拘喚。弄神通，打絕九幽鬼使；恃勢力，驚傷十代慈王。大鬧森羅，強銷名號。致使猴屬之類無拘，獼猴之畜多壽；寂滅輪迴，各無生死。貧僧具表，冒瀆天威。伏乞調遣神兵，收降此妖，整理陰陽，永安地府。謹奏。」

玉帝覽畢，放下奏摺，問秦廣王：「秦愛卿，可否將當時的情景再說一遍。」秦廣王回話道：「回陛下，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聽完秦廣王的描述，玉帝對妖猴的實力也了解了不少，傳旨道：「著冥君回歸地府，聯即遣將擒拿。」秦廣王亦頓首謝去。

玉帝一拍案桌上的驚堂木，環視一圈，對殿上一眾文武仙卿問道：「這妖猴是幾年產育，何代出身，卻就這般有道？」一言未已，班中閃出千里眼、順風耳道：「這猴乃三百年前天產石猴。當時不以為然，不知這幾年在何方修鍊成仙，降龍伏虎，強銷死籍也。」玉帝聽了，想了想，微微點頭，似乎是有這麼一件事。接著玉帝又問道：「那路神將下界收伏？」言未已，班中閃出太白長庚星，俯伏啟奏道：「陛下，請聽臣一言再作決定。在上聖三界中，凡有九竅者，皆可修仙。奈此猴乃天地育成之體，日月孕就之身，他也頂天履地，服露餐霞；今既修成仙道，有降龍伏虎之能，與人何以異哉？臣啟奏陛下，可念生化之慈恩，降一道招安聖旨，把他宣來上界，授他一個大小官職，與他籍名在籙，拘束此間；若受天命，后再升賞；若違天命，就此擒拿。一則不動眾勞師，二則收仙有道也。」玉帝皺了皺眉頭，說道：「太白金星，此言不妥吧。這妖猴鬧事，我們還招安他？這豈不是說我們天庭連一隻猴王都收拾不了，那豈不是落了天庭的名聲？」太白金星回話道：「陛下，臣可不這樣認為。妖猴到東海龍宮逞凶奪寶一事，實是獸性未除，劣根未凈之故；到陰曹地府殺鬼卒，毀生死簿一事，實是求生慾望在作祟，如果千萬生靈沒了求生意志，這天下將變得何等凄涼，何等蒼痍？陛下，這些事情到過去了，已經無法改變了。這妖猴的法力之高強，武力之強盛，經過東海龍王和地藏王菩薩諸位的描述，我們也可猜到一二。不如將這妖猴招上天來，封個官兒，好束縛他，磨他心性，好為我天庭所用？況且些舉還能向天下證明我天庭的包容之心，與陛下您的寬厚仁慈。當今天下的修仙者若知道陛下您有如此氣量，便會紛紛願意為您效勞。到那時候，就算再多幾隻這樣的妖猴又有何俱？臣認為，現在最主要的是鞏固我天庭的實力，不讓那些周邊的牛鬼蛇神有侵犯之心。」

玉帝聞言甚喜，道：「依卿所奏。」即著文曲星修詔，著太白金星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