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紅髮少年

渾渾噩噩的感覺持續了很久，一直以為自己沒動過的微紗身體先於理智，發現姐姐的哭聲和那奪命的嘶喊聲不見了時才察覺到，自己已經身處一個全是裝著嬰兒身體的透明玻璃罐的大房間里。()

說是房間也只是一種常規的概念，因為這個房間大到看不到邊際。一望無際的玻璃罐很整齊的排列開來，裡面盛裝著各種各樣大小不一的**。有些已經完整發育，身體舒展開姿勢有點像被釘在十字架上。還有一些只是個肉團，紅紅的看不清楚形狀。在微紗看得見的地方，最大的是一個可以被稱為是孩子的三歲左右的小男孩，紅色的頭髮不太常見，皮膚白皙得有點過分。

明白過來自己已經在什麼地方，微紗帶著十二分的好奇去看自己的身體。

比想象中的要好，微紗沒有看到一個肉團。蜷縮在看起來冰冷的營養液里的是一個發育好了的嬰兒，閉著雙眼安詳的捲成一團，就像是窩在媽媽的腹中一樣。

之所以知道這個是自己的身體，是因為微紗發現自己沒辦法離開這個玻璃罐一米遠的地方，最遠也只可以到達離自己隔壁的那個紅髮小孩的玻璃罐跟前。

微紗覺得好玩，繞著自己的身體轉了一圈，想到那股拉扯著自己的靈魂無法遠離的力量，微紗伸手去碰了碰那個睡著的自己。但讓微紗失望的是自己呈現著珍珠白的半透明的手直接的穿過身體，沒有接觸到任何東西，反而讓原本已經模模糊糊看得見的手又變得完全透明。

「你在幹什麼！？」一個帶著緊張情緒的聲音突然在微紗的耳邊響起。()

明明一直沒看到人的微紗驚訝的抬頭，然後被離自己的臉只有幾公分的紅色眼睛嚇了一大跳反射性的後退了一大步。

然後微紗看清了叫自己的人的樣子：紅色的頭髮和白皙的皮膚，還有一雙紅色的眼睛。不同於自己的半透明，面前這個同樣是漂浮著的少年已經完全看不出是一個靈魂。

微紗認出著就是那個三歲左右的孩子的靈魂。

「沒到回歸的時間接觸自己的身體是很危險的，你不知道嗎？」少年有所指的將視線放在微紗變得透明的手上提醒。

「哦，抱歉，我不知道。」知道自己犯了大錯的微紗訕訕的笑笑，感覺到那股拉扯的力量又來了，就往回飄了一點。

「怎麼會……」紅髮的少年有些不可思議的翻了個白眼，「這是常識啊，你難道沒有上過學嗎？」

這個有教嗎？微紗很奇怪。

雖然說沒有上學的記憶，但微紗認識字也會很多種語言，平常遇到的哪怕是比較學術的問題也都可以輕鬆的解決，這樣的自己突然被質疑沒有常識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看到微紗的呆愣紅髮少年驚訝的瞪大雙眼，像看奇怪的東西一樣盯著微紗不可思議的大叫：「不會吧，你真的不知道！？」

「……」好脾氣的微紗繼續訕笑。

「天哪！太神奇了！」紅髮少年激動的繞著自己的玻璃罐轉了一圈舒緩了下自己的震撼，然後停在微紗面前擺出鄭重其事的樣子，「咳咳，真沒想到我居然可以遇到像你這麼白痴的人。()」少年這麼開頭。

「……」並不是做不出別的表情的微紗覺得臉有點累。

「不過幸好你今天來了，要是晚一天就沒有人可以這麼盡職的幫你解答了。」

完全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但好脾氣的微紗還是乖乖的說了句：「麻煩你了」。

被說成是傻瓜的微紗把感謝的話說得一點也不違心，因為微紗的思緒又不可遏制的飄到了自己腦中那一大片的空白上去了。

雖然說什麼都不知道，但微紗明顯的感覺到這裡很熟悉。難道是因為少年所說的常識？

不過雖然微紗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但紅髮少年卻遲遲沒有開口。在發獃中的微紗炯炯有神的注視下少年臉慢慢的紅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沒有常識，」紅髮少年看起來很苦惱，「所以我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講。」

微紗意識回籠，然後點點頭表示理解。

「所以，就由你來提問好了。我會詳細的解答的。」少年爽快的甩甩不長的紅髮把麻煩的問題推給了微紗。

「……好吧。」微紗想了想剛才少年說過的東西在腦子裡整理了一下，然後問：「這是哪？」

微紗知道這裡是那個所謂的「蛋」所在的世界，也知道這裡是人體製造工廠，但微紗想知道的是這個地方在常識里被稱為什麼，位處哪裡。

幸好紅髮少年的回答很確切：「這裡是在『蛋』的中心，不過人們一般稱這裡為『繭』，而那些玻璃罐子就是『卵』。」

好吧，還算貼切。

「你不要看這裡一望無際，事實上這裡還只是比較靠下面的樓層。『蛋』一共有幾百層，總體就像一個橢圓形狀的城堡，而我們現在呆的中心也有五六十層。這裡就是一個縮減型的世界！」

不用微紗再多問，一開始講的紅髮少年立刻就開始滔滔不絕。

「我們在這裡呆到三歲，就可以去外面的世界正常的生活。不過十三歲以下的孩子是不需要工作的，管理人員會提供食宿。到了十四歲就會根據生前的特長分配工作，這時候人們就要自給自足了……」

「因為大家在原先的世界都已經上過學，所以這裡的人不用學習，這是最完美的地方了！要是讓我再去念一遍書，那簡直是要我的命。」

趁著少年的話有了停頓，微紗抓緊時間問了個重要的問題：「要在這裡呆三年？」

三年時間都圍繞著這個玻璃罐打轉，微紗覺得自己恐怕會瘋掉。

「當然不用，」紅髮少年搖頭，然後指指那些紅色的肉球，「這些身體在靈魂沒有來的時候就呈現那種狀態，但一旦靈魂來了就會以一天代表一年時間的速度成長，往往靈魂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成長成一個嬰兒了。就像你一樣，我就是因為昨天看到你的身體開始變化所以才會在這個時間出來，想跟你打招呼來著。」

「這麼說我想起來了，」微紗想起少年當時是突然冒出來的，「你一直呆在哪裡，我都沒看到人。」

掃了一眼身邊的幾個已經是嬰兒形態的、明顯靈魂已經過來了的嬰兒們，沒有看到除少年和自己外的人。

「睡覺，只要閉上雙眼你看不見別人，別人也會看不見你。」少年解釋，「你的靈魂是半透明的，只要你閉上眼睛睡一覺，再出來的時候就可以跟我一樣了。」

儲備能量，微紗得出結論。

「對了！」紅髮少年想起微紗一開始的動作再次警告，「千萬不要靠近自己的身體，否則靈魂會被吃掉的。要知道這麼點點的靈魂被吸收了也不會形成意識體，那完全是浪費！」

「……了解。」微紗用還看得見的那隻手做了個敬禮的動作。

「好了，大概就是這些，其他的你出去的時候慢慢就知道了。」少年這麼說著，表明自己該回去睡覺的態度。

沖少年感激的笑笑，微紗鄭重的道了謝：「謝謝。」

「不用，應該的。」當了一回老師的少年顯得很開心，揮揮手消失不見。

睡覺啊……微紗閉上眼睛，試著把自己也變不見，但少年卻又突然的冒了出來。

「忘記問了，」少年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叫韓玖，你呢？」

「微紗。」

「記住了。」簡單的冒出三個字，名為韓玖的少年又快速的消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