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國慶回家見父母

重回學校，一切都沒變，仍舊和過去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對她保持着微弱敵意的同學們，也漸漸散了，如春風般柔和。

國慶假期只有七天，按照顧子夜的行程安排，先是去見李叔，而後再去見他的父母。完全沒有經驗的路微涼，只能跟在他的後面偶爾給點建議。

這不，後天就放假了，為了避開交通高峰期，明天他們提前一天出發，這會正在採購東西。

「李叔喜歡什麼？」

老頭子倒也沒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身體差了之後沒事幹閑着就喝喝茶，聽聽收音機，早上打打太極，有時候鄰居來喊了麻將三缺一他也加入。

「買點茶葉意思一下吧，衣服我已經給他買好了。」

原本還指望她能給點參考性的建議，看來是指望不上了，因為她是打着替他省錢目的。這還沒過門呢，太替他省錢也不是好事，就好比現在。

手指在額頭上撓了撓，顧子夜掏出手機撥通了孔宣的號碼，推著車等電話那頭接通，大約十秒后通了，便開口問：「在忙嗎？不忙的話，借我一分鐘的時間，找你有點事。」

難得他會主動打電話，孔宣剛從會議室里出來，靠在牆上扯了扯領帶，「你掐對了時間點。」

「幫我從老爺子那順點茶葉。」

孔宣有點懷疑是不是他最近帶耳麥帶久了，聽力不好了，「順點什麼？你再說一遍？」

「你沒聽錯，茶葉。」

「我說，你公司最近在鬧經濟危機嗎？」什麼時候，他都窮得找別人要茶了。

「老爺子那的茶放着也是放着，剛好微涼她叔叔喜歡喝茶，超市裏沒有好茶。」

「感情你這是借花獻佛，討好未的半個岳父呢！」

想把人娶回家，自然是一步都不能錯，「幫不幫？」

「你咋不直接跟我家老爺子要，他老人家那麼喜歡你，有時我都懷疑你才是他孫子。」

「要了，我還能出門？」

孔宣笑了，站起身往外走，估摸著很難，陪着下棋聊會天，再訓訓話，一天過去了，「茶就交給我吧，明天一早給你送過去。」

「謝啦！」

「下午我還有個會，掛了。」

「嗯。」

繞了幾圈，路微涼沒見顧子夜跟上，又找了回來，看他，「怎麼了？」

「沒什麼，孔宣的電話，讓我回來的時候幫他帶點東西。」

看了一圈也不知道給他父母買什麼，路微涼犯難了，「學長，你爸媽喜歡什麼？」

攬過她往懷裏帶，「我爸媽喜歡你，都念叨了很久了。」

「你都買東西給李叔了，我肯定也得買，畢竟第一次去你家。」

上周她有去陶藝館親手做了一套茶具和餐盤，可總覺得有些寒磣拿不出手，沒跟他說。

「我說真的。」推車的動作停了下來，顧子夜認真看她，「如果你真的要買的話，去的那天可以給我媽買束花，她喜歡插花。」

「那伯父呢？」

「我們家我媽就是公主，只要她開心，我爸就開心。」

看不出來啊，伯父竟是這樣一個人，倒是與她家老路有點像，妻奴。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她就聽他的，反正中間回去了，還可以問李叔。

出發前，路微涼也有打李朵的電話，問她回不回家，可是怎麼都打不通，而且去她宿舍好幾次她室友都說她不在。

實在沒轍了，想了想，她打了電話給朝陽，問他：「你跟李朵可有聯繫？」

「有，怎麼了？」

「我打她電話想跟她一起回家，可電話怎麼也打不通。」

「她出去寫生了，手機好像摔壞了，她讓我跟你說，我這幾天忙忘記了。」

「沒事就好，那她有說回家嗎？」

「聽她說這次比賽很重要，等比賽結束回去。」

「好，我知道，晚點見。」

「晚點見。」

掛掉電話，朝陽吸了一口煙，有些煩躁。事實上，李朵並沒有出去寫生，而是他回來的時候與她發生了爭吵和不愉快，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從來不知道她會喜歡他，還是這麼久，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她。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飯時間，顧子夜車子才駛進巷子裏，路微涼便瞧見了系著圍裙站在門口等他們的李明，趕忙搖下車窗朝他招手，「李叔。」

「你們可算到了，再不到我就準備去大路上等你們呢！」

下車，路微涼原本是想幫顧子夜提東西的，卻被他拒絕了，所以她只能挽著李叔的胳膊，順便四下瞧了瞧，小聲問：「叔，姑姑呢？」

「她婆婆生病了，夫妻倆回了鄉下老家，有些日子才能回來。」

聽到這個答案，路微涼吐了一口氣，渾身都輕了下來，回來的路上她還真就擔心她在家，怕她說話不分場合，什麼話都說，什麼話都問。

「李叔。」顧子夜提着東西站在路微涼身邊，喚道。

李明應了聲，笑得好不開心，攬著兩人就往屋裏去，有些嗔怪路微涼，「你這丫頭也是的，人家小顧買東西也不知道攔著點，讓他這麼破費。」

路微涼直呼冤枉，她是真的有攔啊，哪知道他不僅找孔宣學長拿茶葉，還托顏智拿了東西。

腰間被一隻手擰著，有些痛，顧子夜雙手都提着東西，只能看了她一眼表示疼，而後笑着對李明道：「聽微涼說您喜歡喝茶，所以就找和您一樣愛茶的老爺子討要幾盒，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物。」

「你這孩子，太破費了，上次你來買的東西還在呢！」

「上次來得匆忙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這次來是以微涼男朋友身份正式拜訪您，這些是應該的。」

也不知是怎樣的父母，能教出這般讓人看着就喜歡的孩子，成熟穩重，舉止和談吐不俗，還尤有教養，李明打從心裏替微涼高興。

晚飯吃完，原本路微涼準備洗碗的，卻被家裏的兩個男人一起轟出廚房，只能摸了摸鼻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微涼啊，今晚讓小顧睡你的房間，你就睡朵兒的房間，你實在沒事的話，去把你房間的被單換了。」

「好。」李叔不說她還真就忘了今晚顧子夜睡哪的問題，踏着拖鞋往房間去。

收拾完，顧子夜出了廚房，邊放下袖子邊朝路微涼房間去，靠在門框上看着她整理被褥，而後打量起了她住的小小而又不失溫馨的房間，除了日常傢具用品，最惹人注意的就是那一排堆滿書的架子。

邁步進了房間，隨意抽出一本書翻開看，入目滿布各種顏色的筆做的標註，還有她看后親手寫的一些心得。一本兩本三本……本本如此，他甚至在想是不是這裏的每本都做了類似的標註和評語。

「書架上的這些書，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看起的？」

抖了抖手裏的被子，路微涼想了想，「從高一那會看起的，每天李叔都會給我零花錢，我又不買吃的，所以每次都會積攢起來，買喜歡的書看。」

一本本地撫摸著，顧子夜挑了一個最好的角度，連人的背影和書架拍了一張照片，而後在快長草的微博上發了一條動態加配圖：她的書，她的房間，還有鋪被子的她……

不過幾秒，評論區炸開了鍋，見家長這麼明顯根本不用質疑，都在紛紛猜想男神是不是在焦急地等自己的姑娘畢業，然後娶她。

雖然顧子夜的微博形同擺設也很少發動態，但也無法阻止A大所有的女生成為他的粉絲，還有那些聽聞過他的人也都紛紛關注了他，粉絲數量也不少。

所以，因為見父母這件事，顧子夜又再次登上了A大校園BBS之類的熱搜榜首，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被單換好了，學長你是現在就休息還是看會電視？」

將書放好，顧子夜靠在書桌旁問她，「你平時吃完晚飯做什麼？」

「去外面散步消食。」

「今晚還去嗎？？」

路微涼摸了摸肚子，晚上飯菜實在是太好吃了，她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這會有點撐，朝他點了點頭。

大手瞧著小手，顧子夜一步一步地踏足着她曾走過的每一個地方，小巷子，熱鬧的夜市，她上學的高中等等，彷彿與過去的她相遇了，也不曾缺席過。

走着走着，路微涼突然回頭問顧子夜：「學長，你會摩托車嗎？」

「會開車，能算會騎摩托車嗎？」

路微涼搖了搖頭，不能算，倒退著身子笑着看他，「李叔有一個老爺摩托車，那會他經常騎着它送我們上學接我們放學，後來它上了年紀，我們也大了，它就退休了。」

得知李叔又犯病那會，再次重新坐上了老爺摩托車的時候，她其實是有感慨萬千，真的怕萬一他有點什麼，也怕從此沒有了騎摩托帶她的人，沒了肩膀讓她靠着。

「明天我帶你。」

「真的？」路微涼笑着看他。

「嗯。」

因為路途奔波和最近身體不是很好，所以第二天早上路微涼是睡到自然醒的。踏着拖鞋出來，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十點了。

喊了幾聲顧子夜和李叔，見沒人回答，她又回了房間換衣服，簡單收拾了一下，等聽見外面的動靜時，趕忙跑了出來。

瞧着地上大包小包的東西，路路微涼蹲了下來打開看了看，全都是菜和肉，還有牛奶，「叔，你們買這麼多，都快可以做滿漢全席了。」

「不多，一點都不多。」將肉類的袋子提在了手裏，李明一個個將它們往冷藏里，「平時你們上課的上課，上班的上班，都很忙，吃飯什麼的肯定是能對付過去就隨便對付。難得你們回來，而且我又學了幾道新菜，你們一定得嘗嘗我的手藝。」

「李叔做什麼都好吃。」

「李叔我就喜歡你這句話。」

見準備東西都差不多了，李明對着倆人道：「離午飯時間還早，你們呢要麼進去休息一下，要麼出去走走，別都窩在廚房裏，今天廚房是我一個人的。」

「它哪次不是你的？」路微涼笑着打趣。

吃完飯，換好衣服出來，路微涼便瞧見一臉認真聽着李叔講老爺摩托車開火的時候還有騎行的時候需要注意的地方，而後又說了些小問題出現時應對的方法。

趴在顧子夜的背上，路微涼問：「你真打算騎它？」

拉過她的手，顧子夜快速親了一口，「答應你的事自然要做到。」

不得不說，顧子夜是個即便簡單聽着就能上手操作的人。李叔親身示範后，不過半個小時，他便基本開着沒有問題。

耳邊的風吹起，老爺摩托車開動時傳來的轟轟隆隆聲音，別有一番感覺。坐在車後面，雙手緊緊環住顧子夜的腰，路微涼將頭靠在了他的背上，感受着與李叔和朝陽不同的存在，雖然同樣是安全感，卻是不同的安全感，身心無所保留的依賴。

這一路繞着河邊而疾馳，穿過高中學校門口的街道，時光不要太好，最後他們將車子停在了學校門口，來到操場，路微涼坐在了樹下的長椅上。

「學長，你的高中學校也跟我們這裏一樣嗎？」

「一樣。」

「那，和我講講你的高中生活吧！」好像基本沒有聽他說過。

高中於他而言跟她一樣，記憶並不美好，望着有幾個同樣進來散步的人，顧子夜問：「你想聽好的一面還是壞的一面？」

「能兩個一起聽嗎？好壞一起。」那都是他，她都想知道。

摩挲了一下雙手，顧子夜靠在了椅背上，緩緩道來過去，「我爸原本從事的職業是律師，在業界的名氣還不錯（謙虛了顧學長，何止是不錯，簡直是不要太不錯……省去一萬字誇讚），後來因為中間發生了些事，他選擇回歸大學教書，當然還是他喜歡的法學系。小時候一旦有人問我長大了想做什麼，我幾乎都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做律師，甚至我的目標都是成為和我父親一樣出色的律師。可後來，等我漸漸長大了，才發現這份職業光鮮下的黑暗和想像不到的一幕幕，而承受這些黑暗的便是我和我母親，家裏的門上經常被潑紅色油漆寫滿字，隔三差五就會有人寄來鮮血淋漓的死貓死狗之類的動物，走在半路被人打都是有可能的。這些等等之類的原因，使得高中的我並未如他們所期望的那樣，為了夢想的學校努力或是為了更好的未來而努力。相反，泡吧，抽煙，打架，成了我的日常生活，但凡刺激的事物，我都想嘗試。一直到後來的某一天，突然自己想通了一些事，才慢慢回歸他們要的正常。」

路微涼看向顧子夜而後靠在了他的肩上，她從未想過他的高中生活會是這樣，一個不完美而又接近現實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