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7.半夜的電話

夜闌更深。

白日里那些兜兜轉轉，紛擾不清的猜疑和算計都沉寂在了無邊的深邃之中，獨留窗前一縷狹小的澄明，不至於泯滅了人心。

柔和的檯燈下，一顆小小的腦袋正伏在床邊的矮柜上，絞盡腦汁地寫著東西。

寂靜的夜裡，時鐘有節奏地走著。

褚佳蔓抬起睏倦的眼皮，打了一個哈欠。

終於把檢討給寫完了，她細心地把它摺疊好了，齊齊整整地放到了包里。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她怔愣了一會兒，明明很困卻一點也不想睡覺。

自從回國之後，她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坐著，什麼也不做，只是看著外面黑沉沉的天空，耐心地等待著東方初明。

也許是一直都太鬧騰了，這會這樣安靜，她忽然心中起了一絲煩躁。好像這般似曾相識的夜晚，那些熟悉的孤獨又無邊無際地漫上了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不過她向來不是會給自己找不痛快的人。當即撥了電話打給了秦所思。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

一接通，她就興沖沖地開口：「美人，陪我去喝酒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隨後傳來一道低沉且略微帶點冷怒的聲音：「現在幾點了還去喝酒！」

她一愣，大腦短路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

「顧……顧南枝！」

她聽到電話那頭隱隱傳來嚶嚀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含糊不清地問是誰，然後有一道溫柔的聲音，輕輕安慰著她，告訴她沒事，之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應該是有人下床了。

她一時突然有些惶然，直到那頭傳來悅耳清雅的男聲。

「所思睡了。你這麼晚打來，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是那邊的氣場過於強大還是她今晚本就有些異常，一時竟束手無策起來。

「沒……沒事！既然她睡了，我就不打擾了……」

一說完不等那邊的人反應就匆匆掛斷了電話，之後整個人耷拉在床上，氣悶地打滾。

褚佳蔓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壞了，這個時候是個正常人都已經睡覺了，更何況人家還是有老公有孩子的人，怎麼還會像她一個獨居的單身狗，沒事犯病。

撐著沉重的眼皮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幾隻飛蟲漫無目的地飛來飛去，估計也都是一些漂泊無依的可憐玩意兒，她不免嘆了幾口氣。

忽然想到了什麼，她一下子坐起了身，邊點開手機邊嘟囔了一句：「那邊現在應該是中午吧，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她說著手裡竟無意識地撥通了電話，心頭猛地一跳，剛想掛斷，那邊已經傳了聲音過來。

「幹嘛？」那頭一開口就是沒好氣的兩個字。

「沒幹嘛。」

她學著他的語氣同樣回了三個字。

「沒幹嘛你打電話給我幹什麼？」

「哦，那你在幹嘛？」

聽到那頭氣急敗壞的聲音，她忽然冷靜了下來，語氣散漫地問道，卻不知這句看似隨意的話里存了多少的有意和無意。

「吃飯！」

電話那邊的人重重地回道，褚佳蔓即便沒有看到，也知道他現在肯定是一臉的嫌棄和不耐。

「哦，那你吃吧，我先掛了……」

她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覺得自己一定是沒事找事，故意找罪受。

「等等，」那邊出聲喊住了她，「我那天聽人說你回國了？」

我回國了你居然還是聽別人說的……

她一時心頭一片無語。

「如果我沒估計錯，你那邊現在應該是半夜兩點多吧？」他說著聲音里都含了絲故意，「你難道不知道熬夜會臉上生瘡，頭上掉發，還容易得老年痴獃嗎？」

聽著他得意的口氣，褚佳蔓憤懣不已，不等他說完就「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狠狠地一把扯過被子就蒙頭大睡了。

嘴裡氣悶不已地嚷了一句：「大晚上的不睡覺瞎折騰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