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顧皇后

沛城外顧家莊子的正院，此刻坐滿了人，上首的兩人，雖然一身尋常的綿綢衣裳，但周身的氣勢卻讓人不敢小看，尤其是左邊的女子，只是靜坐一邊，眾人都忽視不了她的存在。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名滿天下，之後閉宮不出的顧疏影顧皇后，歲月好似對她格外的優容，年近四十看着卻好似二十齣頭的模樣，淑貴妃真是連嫉妒都升不起來了。

自己這些年來貴為副后的貴妃，人前風光無限，可背後的心酸以及宮裏的風霜劍戟，不僅讓她心力憔悴得老了幾十歲，內心更是千瘡百孔。

以前她問，自己跟顧疏影同為將門女，兄長也一樣為皇上的左膀右臂，為何她就要低她一頭，哪怕後來她們私底下不是你死我活的對手，但內心她一直不服氣她，知道多年後再次相見，她終於明白自己比顧疏影究竟差在哪裏，自己輸在哪裏？

是心態，顧疏影敢愛敢恨，拿得起也放得下，她放得下那個男人，也放得下手中的權利，她雖然多年閉宮不出，偏居在正陽宮，可她的心是自由的，所以她這麼多年過去，越活越年輕。

當然了，也可以說明，這個女人狠心冷情，她放下了對那個男人的情，順帶着連兒子也不要了..對於這一點她是萬萬做不到的，那個男人她不稀罕，但是兒子..是她的命根子，哪怕遍體連傷她都會想盡辦法護住他。

慕容夫人坐在下首，看了看兩人，隨即端起來喝了一口，低垂的眼眸里閃過複雜的情緒，這兩個女人身份尊貴，走的路卻是完全不同的路，卻沒曾想會走到一個終點。

「我說，你到底在等什麼？」最後還是淑貴妃沒沉住氣，忍不住開口了。

顧皇后淡笑着看向她，這麼多年了，她還是這個脾氣，要不是有她大哥護著，有她這個皇后在上面頂着，她這個貴妃早就做到頭了。

「等我兒子，還有你侄子出現」她雖然學藝不精，但多少會看一點，那天的異象以及寧王府眾人失蹤一事，都是非人力可為。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寧王府一眾遇害的可能，可是這些日子盛京傳來的消息，都說明兒子是安全的，盛京真有邪祟在做鬼..

慕容夫人聽到她提起自己兒子，立刻顧不上身份尊卑之別，緊張的上前「娘娘，您的意思是說，軒兒他們還活着」

「嗯，活着的」顧皇后其實也不確定，要不然她不會堅持留在沛城，讓慕容勝安排人護送著假的她去了西北。

世上的人都說她心狠，這麼多年來對兒子不聞不問，可她是人不是冷血的畜生，自己十月懷胎生的兒子，怎麼可能不在乎，她正是因為在乎才不聞不問的，要不然那個男人絕不會容許兒子長大，還有那個蛇蠍心腸卻心比天高的女人。

「報」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一個報字傳了進來，皇后親自開口，語氣帶着些微的急切「進」

慕容世子夫人，聽到這別開生面的對話，看向皇后的目光閃了閃，在看看一邊不以為意，好似理所當然的貴妃姑母，思緒翻轉。

「回娘娘跟貴妃娘娘的話，盛京傳來消息..」男子進來將盛京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邊，眾人在聽到皇帝被邪祟吸食了精血，危在旦夕，靜妃跟五皇子因為抓了各府貴女給邪祟，被打入天牢，寧王在不久前帶着人回了成，久久都回不來神。

邪祟啊..

人人都敬畏鬼神，可是誰也不曾見過，或許潛意識裏也以為那些只存在在看不見的世界中，並不會真的出現在自己的生活里，可是現在真的出現了..而且還如此的明目張膽，殘忍無忌，怎能不讓人害怕膽寒。

「娘娘，現在盛京人人自危，好多王公大臣都有避走退出盛京的打算，王爺雖全力安撫，可大殿之上那邪祟叫囂聲，整個皇宮都聽得見，寧王妃的情況不容樂觀，王爺就算壓得住一時也不會長久」

一旦盛京城了一座空城，北晉也等於沒了..

「傳令，準備鳳駕回京」顧皇后說着看向淑貴妃，面上帶着淺笑，眼底卻帶着一絲淡淡的威脅，當初慕容勝回西北的時候，她不顧自己的反對將睿王送走反而自己留下，她不知道她是真的擔心兒子，還有別的心思，所以這次回京，她誰都可以不帶，唯獨不能落下她。

「你們也去準備準備，一起回京」淑貴妃掃了她一眼，然後對着慕容夫人婆媳說了一句，等她們都退出去之後，才冷冷的看向顧皇后「沒想到顧皇后也有小人之心的時候」

當初她非要大哥帶上睿王，不過是為兒子的安全，畢竟這裏離盛京太近了。

至於別的，顧疏影是不是忘了，在西部還有一個顧國公在呢，她自己大哥的能耐還用她來告訴她嗎？

「就當本宮小人之心吧，如今北晉風雨飄搖，還有邪祟做鬼，要是西部再起波瀾，咱們這些人死了也就百十號人，可天下的蒼生百姓呢，那可是數以千萬計」師傅當初收她為徒的時候就有言在先，不可以私人之願，亡故天下蒼生。

他教她醫術，兵謀之道也是為了讓她解救陷入戰火，天災人禍的黎民百姓，她這幾十年因為私情因為兒子，將這些拋諸腦後，已對不住師傅的教導，現在她該履行對師傅的承諾了。

淑貴妃一愣，她沒想到顧皇後會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過「那是邪祟，咱們不過是普通人，如何對抗」

「所以我打算在回京之前，去一趟護國寺，並且傳國書到各國，邀天下得道大能前來，畢竟邪祟不除，今日是我北晉遭難，誰能保證自己不會是下一個」

淑貴妃看向顧皇后的眼中多了一絲敬佩與臣服，自己確實不如她，在這之前自己只顧著害怕，根本沒想過應對..

石大海恭敬的送皇后一行人出莊子，皇后在上馬車之前，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對着他行了一個福身禮，嚇得石大海直接跪倒在地。

「娘娘，老奴受不起您的大禮」

「不，你受得起，當年若非你護著嫂嫂跟承傑離開，等大哥回來，嫂嫂跟承傑或許早已屍骨不存了」顧家本家的那人是什麼尿性，她比誰都清楚，更清楚那個女人的手段，如果不是石大海護着他們離開，他們絕不會因為嫂嫂跟兄長義絕而罷手的。

「你是我顧家的恩人，我是顧家的姑奶奶，所以這一禮你絕對受得起」

石大海頭已經貼着地面了，可是眼中卻含着熱淚，為自己這麼多年來的付出得人肯定的感動，再者就是這件事他以為無人知曉的，沒想到皇後娘娘都知道，當年就算自己不那麼做，想必皇後娘娘也會安排人去做。

對於宮裏靜妃對自家國公那份隱晦的心思，他也是無意間知道的..國公回來后他一直不曾見到，所以這件事他也沒跟國公提過。

皇后貴妃回京，讓人心惶惶的人，好似找到了主心骨，想着，皇後跟貴妃敢在這個回來，或許寧王說的是真的，宮裏那邪祟真的不足為懼。

皇后回宮，第一件事就是拿回鳳印，送出國書，八百里加急送出去，等各國皇帝收到國書，也是五日後的事情了，看到上面說的，那邪祟的目標是各國皇室成員，就算不相信也立刻將各國境內的能人給找了來，然後派人往盛京送去。

畢竟這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南晉皇帝看到信后，立刻就想到了當日出言阻止出兵的七兒子「你覺得這事可信嗎？」

「回父皇，應該是真的，兒臣在北晉求學之時曾親眼見過此類事件，也就是昔日的北晉周尚書原配嫡妻跟嫡子的事情..世間有陰陽..不是子虛烏有」南宮煜想了想最後還加了一句「十萬大山也真是存在」

「什麼？」南晉皇帝驚得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其實一直有一個傳聞，在各國皇室中流傳，傳聞莫軍師之所以名傳天下，成為天下第一軍師，後來不念戰權利退隱，就是因為莫軍師手中握有長生的秘密，那個秘法就記錄在他們從十萬大山裏帶出來的手札之中。

沒有人知道這個消息是誰傳出來的，他以前也不相信，他覺得這純粹胡說八道，人要是能長生，那些皇室中人，曾經當過皇帝的人，早就長生了..

可是現在小七居然告訴他，這世上真有十萬大山，真有長生之術！

他怎能不驚訝..

不對..「難道這就是你暗中出兵拿下下雍的原因」

「父皇要這麼說也可以，人能不能長生，兒臣不知道，但延年益壽之法卻有跡可循」跟在師傅身邊多年，他自然也發現了一些端倪，不過人心他不賭，可父皇是君王，要是什麼都不說，只怕他等不到成就大業，就成白骨了。

「那你覺得咱們南晉是否要派人過去」皇帝開始後悔出兵了。

「父皇，與其派人過去，不如下召撤兵，洪家雖然抵擋不了大軍，可也入不了盛京城，尤其是現在顧皇後跟寧王回京之後的盛京」他在秦簡往西北靠攏的時候，就猜到寧王無事，在等待時機的真相，後來在得知如意樓暗中處理齊懷修的勢力的時候，就越發肯定了。

寧王跟他那個爹一樣，都是命好的人，而且好到讓人嫉妒，先是一個死而復生的舅舅，在是一個莫家後人的王妃，還順帶着一個手掌重兵的岳父，跟一個掌管天下如意樓的大舅哥，對了，還有一個神秘的小姨子..

這麼多人，接二連三的冒頭，讓他連嫉妒都嫉妒不過來，只能避其鋒芒，將南晉的版圖往東走，往南走，就是不敢往北越雷池一步。

「真不用派人去」南晉皇帝再次確定道。

南宮煜點頭，對寧王跟皇后他或許不了解，可是他了解顧承傑跟慕容軒，這兩人可都在盛京呢，若是真不可收拾，他們兩個人，肯定早帶着家眷跑了。

別跟他們說什麼家國大義，他們就算師出同門，可他們心裏都沒有這個意識，先生曾一度認為他收錯了兩人。

然先生卻不知道，他南宮煜跟他們也是同路人，就算將來他真的成就大業，他也不會為了家國大業，講究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南晉皇帝下撤兵召書的時候，孫老國公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好在一切還有挽回的機會，那些人吃了這次的教訓，想必也會看得清自己的身份了。

「老國公，您何必為他們擔心，這些年來他們對孫家可沒多少敬重」一邊的隨從看了，不樂意的嘀咕。

「不管如何，曾經一起浴血奮戰，多少次死裏逃生走過來，不忍他們一輩子都走不完，還連累滿門的兒孫」孫老國公何嘗不知道人心變幻，可他就是忘不了當年，尤其是護國公那老傢伙，當年自己腹背受敵，要不然他趕了三天三夜過來救援，別說如今的爵位，就是孫家說不定都不在了。

隨從曾經是孫老國公的親兵，後來受了傷才做了隨從的，聽到這裏也想到了昔年一起打天下的並肩作戰，不在說話了。

先不說外面如何風起雲湧，太液池裏，周萱兒泡了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了，這太液池的水就算是仙露，泡久了也得起褶子，不過成效也是顯著的，周萱兒的靈力已經不能用突飛猛進來形容了，之前將近十年的苦練都比不上這兩個月。

她也從不知道，原來修鍊靈力還能引來天雷，第一次的時候，她差點沒被天雷給烤焦了，好在那個什麼鬼尊主，及時幫她擋了半道雷，要不然她真的要去幽冥府長住了。

「離六月六雖然還有五天，但你已經沒有時間了」

「什麼意思？」周萱兒驚恐的看着他，上次說沒時間了，讓她在這裏泡了兩個月，現在又說沒時間了，他又想將自己丟哪裏去。

她怎麼就這麼命苦啊..

她能去幽冥府從新頭胎嗎，然後等十六年後她再去找顧承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