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杯水車薪

徐春華只好扶著她往回走了，別看徐老太裹過一陣腳，這時候卻走的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徐正旺接她的路口。

徐春華進到一邊的林子里，牽出一頭騾子，氣喘吁吁的說「娘，幹嘛走這麼快啊！在二哥家吃飯不好么？我都聞見炒鴨蛋的味兒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三兒一女，徐老太除了心尖兒上的老三，就最疼這個幺女，一心想把她養成個淑女。但沒想到徐春華身條談吐都算是拔尖的，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

為了口吃的，沒少和徐老太生氣。

「家裡雞蛋哪天不是緊著你吃？你二哥家窮的喝風，還有鴨蛋給你吃，別做夢了！」

「可是我的確聞到味兒了啊...」徐春華嘟囔了句，把徐老太扶上騾子，牽著家去了。

這邊徐正旺一家正對著炒鴨蛋發愁，桌上的菜又被熱了一邊，徐正旺也換了舊衣服，可是沒人提起筷子。

徐杏兒看看眉毛都緊緊鎖著的父母，用手肘撞了撞同樣愁眉苦臉的姐姐，把捂得熱熱的錢袋子悄悄遞了過去。

徐桃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接過錢袋放在桌上「娘，這是我和妹妹賺的，明天起我們每天都去撿鴨蛋。」

徐姚氏忍了又忍，最終是沒忍住，側過身嗚嗚的哭了起來。

徐正旺則是握緊了拳頭，沉聲說道，「桃兒把錢收好，爹爹會解決的。」他兩手虎口處都有一道深深的凹痕，由粗到細一直劃到手腕，徐杏兒知道這是成年累月拽漁網磨出來的，也知道自己和姐姐這百來文銅錢是車水杯薪。

一兩銀子是一千銅錢，前幾日徐正旺得了三倍的賞也不過是四百文，姐妹倆賣了七十來個鴨蛋得了百二十文，一是因著一般沒人能幾天攢這麼多鴨蛋所以賣野鴨蛋的人少，二是洛水集是個大集，十里八鄉的都過來，才能有手裡寬裕的人買著嘗個鮮。

徐姚氏手裡總共也就不到四兩銀子，二兩是壓箱底的不能動，一兩半是徐明年下個月就要教的束脩。束脩原都是一年一教，只有王夫子這裡可以半年一教，雖說合起來比其他家貴一些，卻是包了紙筆的錢，學兩年沒天分的王夫子還都給介紹到大一些的店裡做個文書，算是很不錯的出路。

徐正旺的大哥也是上了一年學才去當雜貨店的學徒，認得幾個字才能被升到採買的，他三弟則是被學堂的先生誇過「天資聰敏」，這麼多年老徐家供著他讀書，去年考童生「差一點」就過了。

徐正旺則是沒上過什麼學，他大哥上學時候他在家幫著徐老太做家務，他三弟被送去上學時候他得跟著徐老頭去田裡插秧做活。

徐老太以前說過，「什麼人什麼命，旺哥兒不如老大機靈也沒有老三聰明，一看就不是讀書的料子。」

徐正旺雖然也覺得自己不夠聰明，卻不想讓兒子像他一樣辛苦，徐姚氏也念過一些書的，兩個人哪怕勒緊了褲子過活，也還是送徐明年去讀書了。